第13章 众里寻她
要是问，这个世界上什么可以让房东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你的面前？大概也就只有签合同了。
李晓婉连电话都没有打，仅是在微信上发了一条消息，就立即收到了房东的回复，承诺五分钟就到。
在屋内转了转，看了看，确实是挑不出有什么毛病来。林墨和李晓婉二人这才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着等房东过来。
房东姓关，微信昵称：武圣后裔，应该是个有意思的人吧。
说是五分钟到，可实际上不过用了四分钟，就已经听到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极为张扬，恨不得向所有人宣示他的到来。
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林墨不由得将目光挪移到了门口，出现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头发还算茂密，腆着个肚子。
由于体重的缘故，走起路来下半身是摇摇晃晃，每一步都要扭着胯，活脱脱像一只从田头归家的水鸭。
见到屋子里面有两个人，他先是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然后探着头，在屋内打量了一阵。
李晓婉今天打扮得很好看，让他眼前一亮，立即将目光都放在了李晓婉的身上，收了收肚子，挤出一个笑容来，很是丑陋。
“这位美女啊，是你要租房吗，身份证带了没有？租两年的话，哥给你打折哦！”
他特意装得温柔，像一只被捏着嗓子的鸭子，让人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李晓婉看了看这位房东，眉头微动，随之又笑着指向林墨：“不是我要租房，是这位帅哥要租。”
随后转身看向了林墨，背着房东做了个暗示，继续开口说道：“林墨，你带身份证了没有，带了的话，就拿出来。”
这位关房东有些狐疑，看着林墨和李晓婉说道：“我说美女啊，不是你联系我的吗？怎么变成他租房子了，我告诉你们，住几个人，就得登记几个人的身份证，少一个都不行！”
“没错，就我一个住这边，她是我的朋友，帮我找房子的。”
林墨也不喜欢这个房东，可是他的房子确实是不错，距离李晓婉上班又近。
如果只是林墨一个人的话，他一定会拒绝住这边，可是在李晓婉疯狂的暗示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和房东签下租赁合同。
签合同比较简单，都是从中介那边复制过来的制式合同，没有什么地方好改动的，房东将屋内所有电器登记了一遍，再确认了一下电表，拿着合同就离开了。
见到房东离开，又到屋外看了看，那人已经进入了电梯，林墨这才回到了2508号。此时，李晓婉穿上了一件一次性的围裙，正拿着拖把，准备去往卫生间。
“你既然看不上这个房东，为什么还要租他的房子，咱们再找找看呗，又不急。”
“他这套房子是最便宜的，其他的都要贵上四五百。看不上他归看不上他，咱们租的是房子，估计他也就在今天能够见到，以后不见得会在我们身边碍眼。”
想想也是，林墨点了点头，在角落找到了一个扫把，清扫了起来。二人一通忙碌，花了三个多小时才算是将一楼处理干净。
简单地吃了些外卖，又上了二楼，二楼的楼梯很窄，转身不是很方便，不过合同已经签了，也就这样吧。
直到晚上七点，林墨和李晓婉才下楼离开。
呈祥嘉园楼下还是很热闹的。西北门是个侧门，正对着另一个小区，周围商铺多数是卖吃食的，生活气息很浓。
人们来来往往，扎堆在这里觅食。其实有大部分都不是附近的“土著”，这里的名气很大，已经名扬整座城市，人们纷纷慕名而来，让这里的厨师忙碌且痛苦着。
林墨见到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也是被吓了一跳。
他也就只有在春运赶火车的时候，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平常他都宅着，很少去人多的地方转悠。
“幸好五十五号楼不靠近街道，不然这凭这‘哐啷哐啷’的声音，到十二点都不一定会消停。”
杯盘交错的声音太多，太杂，现在还只是七点，这客流量还有在继续升温的架势。
李晓婉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想到了一家去过一二次的大排档，立即兴奋了起来，拉过林墨的胳膊，就直往前走。
胳膊被李晓婉一直拉着，林墨的脸立即红了起来，怪不习惯的，也是，这天气太热了。
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杀了出来，又一头扎入了更拥挤的人群，过了七八家店面之后，才在一家海鲜大排档前停了下来。
这家海鲜大排档人很多，将近百来平方的店面，不过已经是坐不下了。老板又在门口摆了十几张桌子，满满当当，林墨和李晓婉险些走不进来。
李晓婉一边拉着林墨寻找空座，时不时地回头看向他，生怕这个小呆瓜会被其他人给挤没了。见林墨越来越呆了，以为是他对自己的选择不满意，连忙开口说道：
“我告诉你啊，这家店的海鲜什景可是一绝，里面有花甲、鲍鱼、蛏等等十几种带壳的海鲜，用蒸笼蒸熟，再配上他家秘制酱汁，好吃得很。我来过几次，每次都差点把舌头吞进了肚子。”
这小嘴吧啦吧啦说个没完，嘴唇上还泛着水光，很是诱人。将林墨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林墨渐渐感到呼吸困难，心跳加剧。
这个是软肋啊，哪个干部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林墨咽了咽口水，将目光挪开，毕竟和李晓婉还不是很熟。于是，他将心思都转移在了吃食上，也只有美食才能助他度过这一劫。
“真的…有这么好吃？”
林墨不断吞咽着口水，紧张得不敢再去看李晓婉，只得将目光挪向店里的烤架。一条条三四斤重的烤鱼正在架子上“滋滋”冒着香气，很是诱人。
李晓婉被他的表现逗得“咯咯”直笑，一双杏眼带着无限的柔情，长长的睫毛一咋一咋的，好像有无数话语想要述说。
林墨的脸就更加红了。
这个天也太热了，林墨额头上的汗水沿着脸颊不住地滴落，只觉得双耳“嗡嗡嗡嗡嗡嗡~”，渐渐听不到李晓婉在跟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能不住的点头。
待到林墨回过神来的时候，服务员已经将注好的菜单拿走，走向了前台。
李晓婉选的位置在店外。
七点二十，暑气已经是降了不少，地面还有一些水渍，显然是之前在水泥地上浇过了水，七八台大功率的工业扇“嗡嗡”作响，带走了大部分的炎热。
由于地方有限，每张桌子都离得比较近，小的有四方桌子，也有几张十人座的圆桌，放置在一架架四角伞的下头。
呈祥嘉园这边街道灯火通明，照亮着每一个座位，有的人举杯畅饮，有的人小口浅酌，所有的举动都可以尽收眼底。
与这边街道相比，对面小区就显得灯火阑珊，昏昏暗暗，偶尔有几个行人路过。
“嗯，苏子琪？”
林墨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苏子琪，就在对面的人行道旁边的路灯底下，心头激动，站起身，朝着李晓婉说了一句：“我去上厕所！”
也不等李晓婉回应，就匆匆跑向了对面。
小区与小区之间，车流少，可以直接横穿，只是路旁停泊的车太乱，太杂，林墨用了五分钟，才走到电线杆下。
此时，已看不见苏子琪的身影了，林墨心有不甘，在附近都找了一遍，依旧是不见她的身影。
难道只是幻觉？
应该只是幻觉吧！
林墨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
连续一周的时间只是他自己的幻想，他的生活里从未出现过苏子琪，既没有她的微信，也不会有她的电话号码。
也许，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个人。也许，她并不叫苏子琪。也许，现在的一切也是假的。
那么，还在等着他吃饭的李晓婉，会不会也是假的？
想到了这，林墨赶紧往回跑去。
他想看看，那个和自己一起住了六个月邻居是不是真的存在。从头到尾，会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过来找房子……
“林墨，你去哪了？这菜都上桌好一会了！”
李晓婉依旧笑语盈盈，见林墨发愣，没有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调侃道：“你刚才跑去的方向，可是没有厕所的！你不会…”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将身子挪远了几分，十分嫌弃的说道：“林墨，你也太不讲卫生了吧！”
“你才不讲卫生呢？”
林墨被李晓婉这么一逗，也就释怀了。恢复了神采，伸出手，想要去掐李晓婉的脸。这小妮子见状，赶紧用手捂住腮帮，躲了过去。
吃吃闹闹，点的几道海鲜也就是全都下了肚，林墨吃得很是满足，和李晓婉一起打车回去了。
至于苏子琪，明天再去图书馆看看吧！
2023年，七月十三日，农历五月二十六，忌搬新房。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又是新的一天，窗外对着马路，噪音颇多，空气也不是很好，索性也就不开窗了。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手机音乐随即推送了一首《鬼迷心窍》，李宗盛唱的还不错，有一种执迷不悟的感觉，虽然是个破锣嗓子，但是却是唱进了林墨的心里去了。
这让他再次想起了苏子琪，他不相信有人会从未来穿越回现在，也不相信过去的一周全都是自己的幻想。
一切的答案，只有在见到苏子琪之后，全都会被揭晓，包括自己手机里的微信和电话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为什么落霞芳庭的房产中介会统一闭店休息，有太多巧合，让他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今天搬完家，就去图书馆看看吧！
“晓婉，今天几点开始搬家？咱们叫个搬家公司吧，会方便些！”：林墨
狗子他娘：“今天不搬，明天搬，”
狗子他娘：“王胖子说了，他出钱帮我们找工人，有这样的好事，咱们也不好拒绝不是。”
“好嘞，那就等明天吧”：林墨
“你吃过饭没有，要不要一起？”：林墨
狗子他娘：“请我吃饭啊！先欠着吧，我这会儿已经坐车回老家了，晚上再回来！^_^”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说一下。”：林墨
两人互相发了几条微信之后，也就结束了聊天。林墨换了一身衣服，拿着手机，匆匆出了门。
今天是星期四，工作到了今天的人们已经开始有了疲态，穿着得体的上班族们，面上皆无表情，见到公司的同事，恨不得躲得远些，生怕自己难得的宁静被工作影响。
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昨天吃过的煎包店空了不少桌子。
正值上班高峰期，附近的居民尽量避开这个点出门吃早餐，而上班族呢？行色匆匆地来，打包完之后，又行色匆匆的离开。
林墨慢悠悠地进店，慢悠悠地点餐，和昨天一样，一份小混沌，一份葱油拌面。吃过早饭，已经是九点二十分。
今天是个阴天，哪怕是没了阳光，但是这气温也不见降低，足足有36℃，幸好有些微风，勉强能缓解一二吧。
吃过饭，林墨仍旧是选择骑共享单车，这几天骑车的次数超过了以往，也许是因为某个喜欢骑自行车的短发姑娘吧！
此时，她会在老地方吗？
“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
心中有了期待，林墨忽然更加用力了几分，快速地朝着图书馆骑去。
五公里路程不短，可林墨却只用了二十分钟，到了图书馆时，后背湿透，脸颊的汗水不住地滴落到了地上。
停好了车，林墨径直上了三楼，找了一圈，没有苏子琪，四楼、五楼、六楼、七楼，直到十楼，都逛了一遍，依旧是不见苏子琪的身影。
看来她今天没有来图书馆，去师大碰碰运气吧！
师大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变化，布满青苔的墙角，高大的老式大门，无不是在记载着它的故事，诉说着它的历史。
林墨向之前一样，径直走向了校区大门，却被门口的保安给拦了下来。
“请出示一下你的预约码！”
“什么预约码？不是一直都是可以直接进入的吗？”
师大保安指了指门口的指示牌，对着林墨说道：“你没有看到公告吗？现在预约系统已经上线了，凡是校外人员都要先预约，才可以进入校区。”
林墨将目光往公告牌上一瞥，果然是看到了最近的通知，通知下方是一个二维码，拿出手机扫了扫，页面就进入预约系统，但是首先进入眼帘是“预约已满”几个红色大字，看来今天是进不了校区了，林墨只好转身离开。
在学生街吃黄焖鸡，林墨一个人，没有遇到苏子琪。
在学生街吃四果汤，林墨一个人，没有遇到苏子琪。
一人去逛了书店，一个人去看了一场电影，一个人去了曾经两个人一起吃过的火锅店。
今天店里人很多，已经是没有位置了，老板见林墨只是一个人吃，便建议他在门口支一张桌子。林墨心思不在这里，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没有多想，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街上人来人往，整排商铺，只有林墨一个在火锅店门口吃着火锅。锅底很辣，吃一口肉，送一口白酒，一阵令人窒息的感觉，直冲脑门，林墨渐渐变得迷糊了起来。
夜渐深，微风吹拂，天际浮云渐渐散开，露出了一撇峨眉月，孤独又可伶。林墨有心邀请月亮来上一杯，可惜他已经站不起身，“噗嗤”一声，直接趴在了桌上，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到了苏子琪正缓缓地走来。
这次是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