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消失的他
字无这个隐患终于解决了,在场人都松了一口气,唯有一人发了疯般的喊道:“完了完了,全都没了”
陆星如看向滑倒在地的文末问道:“什么没了?”
文末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面上表情似哭非哭,“这里,都没了”
陆星如不解他是何意,只见他盯着还在屋内跳跃的金字,猛然起身咆哮道:“这是什么字,这是什么字?”
跳动的那些金字并非什么生僻难用之字,都难不倒幼稚孩童,他一个大作家如何能不认识。
但他握拳捶胸,恼怒不已,不似作假,“它带走了我的灵感,我现在脑子里空空如也,这些字竟一个也不认得,你还给我,还给我”
他抓住陆星如的袖子,把罪过归于她的身上。
陆星如这才反应过来文末之所以如此乃是因她刚刚硬将那缕字无从他的灵台中抽来之故,她刚刚虽然表现出毫不手软的样子,也是因为她知道文末一定有办法让字无出来,这才决定逼他破釜沉舟。
修宁上前一步挥开文末的手,“你敢让那邪祟寄居在身体里,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你该好好感谢她”
文末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开,狰狞道:“她毁了我的文思,我要杀了她”
修宁被激怒,手上使了力,疼的文末哇哇直叫,陆星如道:“你窃取前人之作已经走了不少捷径,现在也该是时候还回去了,文字不识还可以重新学,至于你的灵感本也是借用字无之力,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文末咆哮着,“可若我已经得到,又何必拿走,若是这样还不如从来没有得到过”
陆星如突然想到沈从和曲梦言,“你可知有多少笔耕不辍的人终其一生也没有在文史上崭露头角,与普罗大众一样注定被人遗忘,你已经足够幸运能够被世人记住,怎还能贪得无厌”
文末突然反应道:“你怎知......?”
“怎知你窃取了别人之作?”,陆星如观他神情,知道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道:“前段时间在府上无趣,听说文末先生是现下京城大热的作者,便拜读了几本,不过你的大部分作品都有一个问题,便是前后文意分离,人物性格割裂,好似出自两人之手,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了沈从遗留下的一缕精魂,得知原来书的前半部分都是他此前的旧作,被你修改缝补便当做自己的作品了,他的精魂没缠上你,便已经是万幸了”
“原来如此,他只是一百多年前一个籍籍无名之辈,遗留下来的这些书稿也尽做糊墙之用,我因缘际会住到了他生前住的房子里,发现了他这些被别人连看都懒得看的书稿,他若知晓倒是应该感谢我让他的这些遗作重见天日”
陆星如没想到他竟会这么想,刚刚还有的一点愧疚感也都消失殆尽,“他不会感谢你的,他只会恨你毁了他的心血,也许正是因为这些作品没几个是真正出自你手的,所以你才不会知道自己的心血被人篡改是什么样的感觉”
文末嘴角一勾道:“姑娘牙尖嘴利,真是句句如刀,不过这种得而复失的滋味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体会的到,这样你就能感受到我的切肤之痛了”
说着,他佝偻着背跌跌撞撞的走开。
因他一句恶毒之言,修宁想冲上去打他,被陆星如拦住了,“不用与这种人计较,该受的惩罚他也受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的”
她如此说,修宁遂听她的。
字无一事算是告一段落,几队人马在文曲星庙外分开,钟灵毓道:“短短时间不见,陆姐姐已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陆星如笑道:“有何不同?”
钟灵毓道:“比以前更加果敢果决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才会有些长进吧”
钟灵毓笑道:“既然仙魔之心已经告一段落了,字无也被收服了,正阳派也没理由再留在京城了,我们便就此告辞了,望后会有期”
陆星如抱拳与之告别道:“有缘再会”
钟灵毓一行先行离开,修宁与裴度道:“正阳派的都走了,你们怎还不走?”
裴度道:“我还有些不放心国师,待过几天确定一切无事再走也不迟”
修宁道:“有我在这里便不劳裴兄费心了”
裴度笑笑,“我的事也不劳修魔尊费心”
他二人又起了口角,陆星如及时拉开他们,“多一份力量也是好的,国师只是伺机而退,并非伤了元气,裴度的担忧也有道理”
修宁话头被堵住,心中不乐,悻悻地转身离开,陆星如只好先与裴度道:“他就那样,你也别与他一般见识,我们有事多多照应”
裴度点点头,“去吧”,他看着陆星如去追修宁,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陆星如追上修宁道:“你贵为魔教的魔尊,怎么行事还这么孩子气,总与裴度比什么?”
修宁道:“我看他明明留在京城就还是有事,可说的像多看顾你似的”
陆星如道:“管裴度是不是还另有其他事,但看顾我也是实情,人家好意,我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你们曾经是四年同门,我嫉妒可以吗?”
陆星如没想到修宁突然冒出这么直白的一句话,转移话题道:“现在已经不是了,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修宁嘴硬道:“我哪里有伤?”
“你双臂本就被国师的法器所伤,刚又动用法力支撑法场,那些翩然起舞的小金人所耗之法力可不小,别以为我不知道”
修宁嘴角微微上扬,“今日你能问我一句便算是有心了,我的法力可是深厚的很,这点小法场耗不了多少法力”,眼前陆府便快到了,他倒一反常态没有留陆星如,“今日也晚了,回去好好歇息吧,明日一切便都恢复如常了”
陆星如猜他可能不想被他看见软处,便也不追问,径直回了房。
第二日一早,陆槐安如常去上朝,昨日圣上大发了雷霆,今日想来气也该消了。
陆星如则留在家里,继续看顾工人修缮房屋,早起推门去到院里,便看修宁在院里忙着,堂堂一个大魔尊,居然在院子里锯木头,并且动作还十分熟练,她走过去道:“怎么起这么早?”
“反正也不需要睡那么长时间,不如起来帮忙做点事情”
陆星如也不好干站在这里,拿起一块木头过去帮忙,“你怎会这么熟练?”
“小时候在家中没少做过这种活计”
“说到这,我还从不了解你以往的经历”
修宁道:“也不是什么好的经历,若有机会会与你知晓的”
陆星如没再追问,这时院中跑来一个小厮说道:“刚刚有小姐一封信,小姐可收到了,陆星如心道有可能是父亲母亲知道了她在这里给她的信件,可是她却没看见信的踪影啊。
修宁却道:“那信刚刚我接了”
陆星如忙道:“信在哪里?”
修宁道:“我看信上没有署名,信里也只是白纸一张,便给它扔了,想来是某人的恶作剧”
陆星如不知何人会特意寄信给她恶作剧,但修宁既然扔了,也没有必要找回来了。
木匠活一干便干到了傍晚,天色渐沉,陆星如不时的看向门口的方向,修宁道:“若是担心陆兄,不如去宫门前等着”
“你说的有道理”,可她低头见手头的活还没有干完,不好撇下就走。
修宁看出她的想法道:“这点活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便能做完,你快去吧”
陆星如点头放下手中活计道:“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避开人御剑至宫门口,没等多久,便见有大臣陆陆续续从宫里出来,陆槐安的身影也在其中,陆星如见到陆槐安,迎过去道:“今日哥哥倒是早”
陆槐安笑道:“我知道妹妹定是放心不下我,官衙中的事一处理完,便先出来了”
陆星如与陆槐安同行,问道:“还是哥哥了解我,今日朝堂圣上如何,可还有大发雷霆?”
陆槐安道:“今日圣上的情绪倒很是稳定,没有对昨日之事多追究什么”
“如此便好,不然我还有些担心”
“妹妹不必担心,今日我听那些宫人们闲聊说到好像是昨日有人向宫里递话,说明了之前大臣们所上的空白折子乃是另有邪祟作怪,作怪的邪祟已经被天上的仙君收了回去。
但昨日圣上在广场上惩罚大臣一事也被天上的神仙知晓,文臣乃是帝国柱石,圣上乃是真龙天子,如此行径有损圣威,为了避免圣上铸下大错,这才显灵刮了一阵风卷走了那些大臣,因此大臣们离奇从广场上失踪之后,圣上才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并派了宫中的人告知各位大臣,今日早朝如常,本来大臣们上朝之时也都战战兢兢的,但见圣上没有追究,众人都心口不宣,便当无事发生”
“原来如此,难不成是文曲星君走时还做了这么一件好事?”
“文曲星君似乎是一身白色的行头,而我听说那位前来递话的人身着一袭黑衣,听声音也是很年轻的男子,没准是我们认识的人呢”,陆槐安笑呵呵地略有深意的看着陆星如。
陆星如心想,该不会是他吧,可他怎会是如此心细之人。
二人路过一家糕点店时,她想到走时还许诺说要带些糕点回去,虽然排队的人有点多,但言出必行,便去队伍后面排着,倒是耽误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待兄妹两人回到府上时,院子里的木头碎屑已经收拾干净了,那些锯好的木头也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旁,但是修宁却不在院里,陆星如道:“也不知这个家伙跑哪儿去了,我去找找他”
陆槐安则是先回了房,陆星如本以为他在屋里,带了糕点去他屋里也没找到人,又在府上转悠了一圈也没见其人影,走在花园里时正好遇到景杭,叫住他问道:“可有看见修宁去哪儿了?”
景杭道:“今日早上我见他收了一封信,拆了之后面色不是很好,你走之后,我见他将院中收拾好了,便也出门去了”
“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景杭摇摇头。
修宁不是会不告而别的人,早上便有提到过那封信,当时他说那封信上并无内容,只是一个恶作剧,看来并非如此,大概是里面说了什么才会使他不告而别,可小厮一开始说那封信是给她的啊,修宁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陆星如问道:“你可知道他在哪儿看的信?”
景杭一指早间他们锯木头的那个院中,“就是在那里”
“那他看完信,信可还在?”
“被他用法力燃了,就是不知还有没有碎片留存”
陆星如闻言躬身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里仔细搜寻。
也不知是谁打扫的,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不光一点木屑都没遗留,纸屑也难寻。
其实修宁的法力这么高强,就算是突然离开应该也不用担心,不过她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她不相信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执着的在院里一寸一寸的寻找。
好在她做的并不是无用功,深绿的杂木之中有一点杂色,她伸手扒开那处草丛,是一片莹白的纸屑遗落在杂木之中,不过可惜的是搜索了整片院子,也只找到这么一片纸屑,但已经够用了,因为上面留了三个字,国师观。
怪不得会引得修宁前去,看来国师果然是个隐患,她一刻都没有耽误的马上出发去往国师观,景杭也跟在她身后。
驻足国师观外,只见庙中喷射出一条巨大的透明气柱,里面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可却能感受到从气柱那头传来的力量很是强大。
景杭在她身后提醒道:“小心”
陆星如抽出古拙剑,“你在外面等我吧,里面可能有危险”
景杭却摇摇头,“你救了我的命,也该是报答你的时候了”
“那好,一会儿小心些,千万别逞强”
景杭点点头。
二人一同踏入国师观,进了那光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