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扯头花拉头发
莫名,左手手心处有些痒,她低头用手指搓了搓,这才发现手掌上竟然有两个黑字,定睛一看,那字并不是用墨水写上的,而似乎是法力印上的,因为用手并搓不掉,她看了眼那两个大字,修宁,心里念叨了两遍,修宁,修宁,这名字起得倒是颇有些怪异,应该是那个男孩的名字吧,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抬眼问道:“刚刚你们赶过来的时候可有看见一个男孩?”
程逸然道:“没有”
夏皎月却道:“哪有什么男孩啊,我看是死男人还差不多”
魏如岚道:“刚刚我们来的时候这林子外有打斗的痕迹,便顺着这痕迹来查看,发现林子里有很多被杀的山贼,差点以为你也有事,那些山贼可是你做的?”
陆星如一指身后,“我一直守在那庙里”
夏皎月道:“想也知道陆星如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陆星如不愿与夏皎月打嘴炮,问道:“双双姑娘怎么样了,可找到了?”
夏皎月非得哪儿都有她,道:“有林师兄和裴师弟在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程逸然道:“红花园里起火之后,林师兄用水符浇灌园子,虽然大火很快就灭了,但是那处地方塌了,你也不见了,林师兄便让我们兵分两路,他去追那精怪,裴度和我们则是来寻你,他捉到妖怪之后再与我们一起来找你”
陆星如看了一圈,没见那精怪的身影,正心以为那妖怪已伏诛,却见林予安拿出一个葫芦,轻轻一摇,而后朝那葫芦问话,“刚刚行事匆忙,还未向你问话,你到底是个什么妖精?”
原来这是一个捉妖的法宝,妖怪可以收到葫芦里面,如此也好方便押运,不一会儿葫芦里面传出了声音,“我是什么精怪,你们不是很清楚了吗,刚刚用火烧我的时候不是烧的很狠吗?”
林予安道:“你占据别人的身体,若不用火,如何能逼得你出来?”
陆星如道:“这么说这里面的是妖精的本体,那双双姑娘的姐姐呢?”
葫芦里传出尖锐的笑声,哈哈,“你们逼得我出来,那个要死不活的人还有什么活路,你们可真是行侠仗义的好道士,只为捉妖不管人的死活”
林予安道:“你少在这危言耸听,你占据那姑娘的身体这么久,早就吸干了她的精气,她如今只是一副皮囊,你在不在她的体内,她都活不了”
那妖精哈哈笑道:“可惜程双双并不是这么认为的,你没看她的样子伤心的很吗?”
林予安道:“双双姑娘极明事理,她才不会被你蒙蔽”
那妖精哼了一声,“她要是明事理的话,就不会助纣为虐,帮着那程老爷到外面去拐姑娘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陆星如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妖精倒是来了兴致,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着,“当年若不是她年纪小,如何能够骗取那些女子的信任”
陆星如回忆曾有人说最开始那些失踪女子的身边有一个小女孩,这女孩莫非便是程双双了,想也知道骗了那些女孩回来是做什么的,她有些愤怒道:“你是什么时候上了双双姐姐的身”
“也就这三四年的事,陈双双,哦你们还不知道呢吧,程双双的姐姐也叫双双,不过她跟了程夫人的姓,姓陈,她的性子也跟程夫人一样,软弱可欺,那鸠占鹊巢的程老爷本来就是一落难的响马,程氏夫妇二人好心没好报,竟然可怜这心狠手辣的人物,将他收留了回来。
那家伙从阎王殿门前晃了一圈,捡回一条命来后便贼心大发,先是看中程夫人风韵姿容,便想将程夫人纳入怀中,奈何这个家还有一个男主人碍手碍脚,他便想取而代之,设计害那程老爷遇害,之后又煽动其他商户朝程家的孤儿寡母群起而攻之,再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树立了他的威望,顺理成章的占据了程老爷的位置,霸占了他的妻子和女儿。
那程夫人由于思念其夫,怎么都不肯真正接受这位顶替的程老爷,连连将他拒之门外,后来更是因为心情积郁生了病,成日缠绵于病榻之上,程老爷渐渐对其也失去了兴趣,转而对其还未及笄的一双女儿产生了兴趣,这陈双双性格软弱,便先挑了她下手。
原本陈双双也算是个活泼的性子,之后性子却是变得越来越沉闷,常常把自己锁在屋里不肯出屋,后来还是被程双双瞧出了端倪,便与那程老爷谈条件,叫他不要再骚扰她姐姐,当然她自己也是不肯献身的,但这程老爷又是个色胚,为了不让他再骚扰姐妹二人,程双双想了个办法,便是由她去寻些女子,以换取她们姐妹的相安无事”
陆星如心想,怪不得那几年失踪女子身边都能看到个小女孩,可之后却是不见了。
“陈双双后来之所以发现程双双在暗地里做这种她们人类所谓的‘伤天害理’的事倒是说来也巧,乃是因为程双双拐了陈双双的一个朋友回来,陈双双发现此事后便把她那个朋友赶出了府外,并告诫她以后再不要来府上”
讲到这里,陆星如大抵猜到陈双双的这个朋友便是姚喜红了,原来当时姚喜红便差点遭了毒手,陈双双救了她,却无法向她袒露真相,只得将她赶走,而她之后惦记着她这位性格大变的朋友,这才会去拜入龙剑派。
妖精打开了话匣,继续讲道:“她见程双双助纣为虐害了这么多的女子,一时想不开,回了自己的屋子后悲愤交加,本身身体就不太好,这一激动,更是气血上涌,当夜差点便气绝身亡。
而就是因为这股怨和气才把我这个原先种在院子里的格桑花精给招来,她答应让我占据她的身体帮她复仇,拯救她的妹妹,我自然是愿意有人做寄主,如此我便可以自由活动了”
这花精说着说着竟然说吐露嘴了,自爆自己是个花精,不过众人都装作不知,更没人打断她,只听她继续说道:“我上了她的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寻那程老爷报复,倒也不是什么狠毒的法子,就是给他埋在土里,一点点看着他腐败死去,你们知道吗,这种人可和种花不一样,花能在土里开花结果,人只能在土里腐烂死去,他的头露在外面,可是埋在土里的部分却在一点点腐烂然后露出白骨,那感觉应该是酥酥痒痒的,因为他当时一直这么叫着。
而人的精血是最好的肥料,我的红花吸收了他的血肉,长得日益茁壮,再后来直到他身上再无一点血肉,也便是彻底死绝了,但程府还需要一个对外出面的人,因此我的红花混杂着泥土便组成了他的躯干,顶着他那颗还没怎么腐烂的头继续以程老爷的面目示人。
这陈双双报复了程老爷一个人还不够,开始将目光转向那些心术不轨,专挑柔弱女子下手的狗男人,而我们花精一族遍布各地,有点风吹草动都能知晓,谁家的男子欺负女人,谁家的男子在外勾三搭四,谁家的男子欺男霸女的,只要知晓便全将这些人带走杀了埋在红花园里,而我吸收了这些养分自然法力也得以快速增长,可惜的是碰着了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臭道士,不分青红皂白捉了我这个为你们人类除害的妖,现在既已知晓我的善举,还不快快放我出来”
陆星如道:“你害了那么多人,还想让我们放了你,简直是白日做梦”
“我这是替天行道,若非有我,还不知有多少老弱孤女要遭这些人的毒手”
陆星如道:“那红花园里的尸骨成堆,几可以说是一个坟场,死去的人绝不止是你说的那几个”
花精哼了一声,“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我生来便不喜火,可还需要东西照明,便只有夜明珠了,这平原镇有不少做生意的人,他们带着成箱的夜明珠,我好好管他们要一些来,他们不肯给我,那我便只好抢了来装点我这府上”,说着他她笑了一声,“若没有我,这附近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山贼怎么可能站得住脚,都是捡我不要的东西,这才算是得以苟延残喘”
这妖精果然就是妖精,没有人类的公序良俗、道德善良,根本就是还未开化的思维,人家不给便去抢,谋财害命和山贼也没什么两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平原镇里的怪事大致已经弄清楚了,陆星如问道:“那程双双姑娘还有程夫人怎么办,如今就剩她们两个弱女子,可如何能存活的下去啊?”
夏皎月道:“陆星如你管的也太多了吧,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怎么存活,这世上这么多人,你管得过来吗”
陆星如道:“我是管不过来,但这一个既然我看到了,便不能熟视无睹”
裴度道:“你们此前见过的那个程夫人也只是一具皮囊,皮囊下都是花体填充的,真正的程夫人早就病死了,程双双此前也害过不少女子,我们截住她的时候,她说她会去官府说明一切好恕清她的罪过”
夏皎月对陆星如道:“你也不看看她害过多少人,怎么可能还让她安然无事呢”
陆星如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完全忽略夏皎月的话了,问道:“那后来失踪的女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模仿花精作案?”
林予安道:“之后失踪的女子应的确是山贼所为,所以这事便交由本地官府了,我们得尽快回山了”
由于他们出来匆忙,并没有带行李,因此一行人还得回了客栈取过行李之后才一起出发。
出城的时候,再次路过万喜茶馆,陆星如进去打了个招呼说她们要回去了,说话间她发现姚老爹的眼圈有些红,心中奇怪该不是舍不得她们离开才红了眼圈吧,疑惑之后转身离开,姚老爹又犹豫了下追上问道:“红红她不在了对吧?”
这一问陆星如丝毫没有准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们几个进店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剑,姚老爹按理说不应该会怀疑她的身份,但直觉告诉她,姚老爹已经全知道了,遂艰难开口道:“对不起,她被妖怪所害,我本来......”
然而姚老爹在听到她给出确定的回答后,五官迅速扭曲,双目圆睁、龇牙欲裂,似乎在看杀女仇人一般,愤恨道:“都是你们这些臭道士,什么狗屁龙剑派,不就是看我女儿无依无靠,才赶我女儿下山的,否则的话她会遇到那妖怪吗,你们如今还敢当做什么都发生一样的来我店里,简直是欺人太甚,一群狗道士,不知修的是哪门子的仙,猪狗不如的人还敢自称为仙呢,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都给我滚,都给我滚......”
姚老爹撕心裂肺的咒骂着,周围人也目光如刀的盯着她们,陆星如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的茶馆,又是怎么跟上的大部队,总之这一路上浑浑噩噩的,路途中休息的时候才稍微缓过些神来。
她们在一处溪边休息,程逸然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个水袋,“师姐,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龙剑派的错,规矩如此,要怪只能怪那害人的妖怪,他不止害了喜红,还害了余师兄和其他师兄,好在最终他被执法长老亲自收服了,这才没有祸害更多的人”
虽然看似是这样的,但这件事背后隐隐感觉却并不是这么简单的,而且姚伯伯突然知道的这么详尽的,定是有人与他说了什么,她突然起身,走到夏皎月身边问道:“姚伯伯怎么会突然知道喜红的事,是不是你说的?”
本以为夏皎月会狡辩几句,没想到她却‘敢作敢当’的承认了,“我实话实说有什么问题吗?”
“姚伯伯无缘无故怎会与你说这事?”
夏皎月嘴角一抹挑笑,“我只是恰好路过,那店主问我是否也认识姚喜红,我自然说是认识,只可惜她死了”
陆星如怒气上涌,“你难道不知道姚伯伯就是喜红的父亲?”
夏皎月道:“他女儿死了,难道他不应该知道真相吗,你骗他的女儿还好端端的,又是什么菩萨行径吗,少自以为是了”
陆星如觉得夏皎月简直就是强词夺理,指着她道:“你简直没有同理心”
夏皎月挥开她的手,“你有同理心,你算什么野菩萨,在这大发什么慈悲”
二人说着说着,竟是互相推搡了起来,推搡间,又变成大打出手,不过二人倒是没使用法术打架,而是用女孩间最常见的方式,扯头花抓头发,拦着的人也被波及了进去,直打的不像样子,最后还是林予安及时赶来,用法术将二人分开。
他呵斥了一声,“两个女孩子家,众目睽睽之下打架斗殴简直不成体统,现在先自行分开,路上好好反思,回去之后我自会禀报执法长老,到时候再行定夺”
裴度出面圆场道:“林师兄上报执法长老的话这事便闹大了,她二人本也就是一言不合的事,不至于上报执法长老的”
程逸然也道:“是啊是啊,不至于的”,她心想执法长老是掌门的师弟,自然偏向掌门的徒弟,如此即便是二人各自有错,怕也是对陆星如不利,此事不如大事化了小事化无算了。
林予安也不是真心想给她们两个上报执法长老,只是看她们两个好像市集里打架的妇人,一时看不过去,才如此说的,顺势道:“既然如此,本也是想让二人各自认错,这事便算了了”
没想到夏皎月却道:“这事必须得上报执法长老,陆星如既敢动手打我,我便让她知道打我的代价”
陆星如也不甘示弱道:“少在这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先动的手”,二人说着竟是又吵吵嚷嚷起来,林予安想压也没办法,气道:“你们二人冥顽不灵,众师兄弟都看着呢,我便是想压下也没有办法”,他摇摇头,这事只能如实上报。
那边于奉恩拉着夏皎月,这边程逸然也拉着陆星如,二人终于分了开来,待走远了些,程逸然道:“师姐,你太冲动了,执法长老一定偏向夏皎月的,你刚才就算服个软也不会掉块肉,这下好了,回去之后有师父上火的”
想起师父陆星如才没那么硬气,但此时再服软只会让夏皎月笑话,反正这事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若执法长老偏心的厉害,众人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她就不信还能把她怎么着。
二人接下来的一段路上周围的人都避免她们再碰面,好在回程时间也不太长,接下来的路程倒也算是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