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流
这一家谭家菜馆一无招二无幌三不见经传，客人去了，吃什么，是老板说了算，做什么、吃什么。除此之外，还有一样特色，那便是“贵”——一顿饭要吃出去近万元。
卢佳姚说，“这里是口口相传，没来过的人，连听都不曾听过。
“这还要咱们赶早，要是晚了，就吃不上了。”
来这里吃饭，却是要趁早的——因为谭家菜馆不预约，且每天只接受固定数量的客人。
卢佳姚又介绍，“谭家菜馆，据说已开了五百多年了。这一家也是祖传，一直开到了这一代。”
这“菜馆”就开在家里，吃饭的地方就在客厅。
四人稍坐了一会儿，饭菜就上桌了。
一共是七个菜，饭是米饭。
“你们慢用。”老板也不凑话，让四人慢用，自己就去客厅中休息。给四人留足了隐私。
“尝尝怎么样。”卢佳姚便让苏晏、安逸曦和老爹动筷，尝一尝味道。
安逸曦便一笑，“那我可不客气了。”尝了一口，就吃出了其中真味，“滑、软、适口。一半白糖一半盐，中正平和，吃着倒舒服。”
苏晏吃了一口，“好吃。”
卢佳姚说：“我也是去年时候，经人带来吃了一次，才知有这么一个地方。”
不过，米饭倒是寻常。
四人吃好了，便离了谭家菜馆。回了学校，苏晏便和老爹、安逸曦、卢佳姚分开，自己回了宿舍。
自学了一会儿卢佳姚给的资料，便换了页面，自网络上搜索了“元神”“玄关”的资料看。
这一搜，却是五花八门，林林总总的罗列于屏幕上。
大平板的好处在这一刻也凸显出来。
只是一页之内，就显示了足够多的内容，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头。
晚了一些，苏晏便去睡。
翌日，却又玩儿了一天，到了第三日，安逸曦、老爹二人才是回去。
卢佳姚、苏晏一起送了二人上飞机。
自机场一回来，卢佳姚便又问苏晏昨个、前个两天，又学了哪些，是否学的通了。
听了苏晏回答还犹觉着不足，又让他去家里，做了一整面大平板的题目，才将人放了。
苏晏做完题，如释重负的揉一揉太阳穴，“我得告诉我妈，卢老师你欺负人……
“我妈才走呢，你就给我这么重的课业压力。太残暴了……”
“去，替我领着棉花出去转一圈，吹吹风。”
卢佳姚笑吟吟的看苏晏做出来的题目……
字迹工整、过程、结构完整，计算的精确无误。对、对、对……还是对。
相比旁人的试卷那种糟心，苏晏写的简直让她觉着享受，越看心里越舒服……
卢佳姚心想，“这人和人啊……不能比。”
“棉花！”
苏晏喊了“棉花”出来，大狗便摇着尾巴跑到跟前，一个劲儿的吐舌头。
“走！”苏晏一开门，就把狗放出去，自己随后跟了上去。
这个时代遛狗却没什么牵绳、戴口罩一类的说法。
毕竟，狗还是原来的狗。
但……
人却都不算是普通的人了。
甭说是一条狗了，就算是一只老虎散养起来，在街上撒欢跑，都不用担心出现什么咬人、伤人的。
对于这一武学昌盛时代的大汉国人来说，老虎和大一点的猫咪没有多少区别。
也正是因此，本来就和人类长期伴侣的狗子就变得越发乖巧、顺从了。
逢人便是咧开狗嘴笑，前肢一趴，撅着屁股摇尾巴，肯定没错。
棉花跑前跑后，不时蹭着苏晏转一下。
“嗷呜！”
棉花不时就会遇见一些熟人，这些人也自然认识了苏晏。
在大学里遛了一圈狗，几乎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他是谁，和卢佳姚的关系不一般了！
正要回时，苏晏就遇到了唐糖。
她正领着一家三口去办理手续，苏晏便领着狗过去，“学姐。”
棉花也跟着打招呼，“汪、汪汪。”
唐糖伸手揉了一下狗头，“这两天都不见你，这是出来遛棉花？”
“嗯。”
“行，我先带他们去办手续。”
简单说了两句，就彼此分开了。
苏晏将棉花送回去，就在卢佳姚家中吃了晚饭，这才回宿舍。
他一路上和狗子拍了一些照片，都陆续发给了姜妍妍，却一直没有回信。
这会儿，就又发了一条：
我回宿舍了，准备学习。
努力！
“好惨，还没有正式开学，连军训都没开始呢，就已经开始学习了。”过了一会儿，才收到了姜妍妍的一声语音。
语气中，是满满的幸灾乐祸，清脆的声音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欢快。
这一条才听完，另一条就又来了。
“哎……还是妈妈的老师，你这是连逃都没地方逃，哈哈、哈哈哈……”
“我昨天还和妈妈说，都要给人笑死了——好惨的一人！”
笑哭。
苏晏叹气：做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那不行！”
你刚怎么不回消息？刚才，是下课时间吧？
“我心理不平衡！”
好吧，这一个理由，很强大。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姜妍妍忽然就发出了视频邀请。苏晏直接点了接受。
姜妍妍穿着训练服，正坐在训练室的地板上，一旁还散落着平板，上面有一个演算了一半的题目。
“训练室？”苏晏有些惊讶。
姜妍妍一笑，曼声道：“我和老师申请的，以后晚自习，我都可以在训练室里。
“是练功，还是复习功课，都由我决定。最好的是，这里还没有人打扰。”
“那是。”苏晏点头，遂又阴森森的，“这么空荡荡一个训练室，就你一个人，不害怕？”
姜妍妍嗔他一眼，“要死啊，故意吓唬我。”
二人一边聊天，一边就各自摆开了阵势。
苏晏给姜妍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大平板，“看看我这大平板，看看这上面，密密麻麻。”
然后，就彼此都不说话了。
只是视频相通，彼此可以看到对方专心学习，却是莫名的合适。
“晏子，我放学了，你继续！”八点半一到，姜妍妍就和苏晏说一声，关了视频。
而苏晏却要继续学习……充实的“获得感”让他动力十足。
一直学到了九点半才停。
又和安逸曦、老爹通了视频，和二人聊几句，苏晏便去洗漱了一番，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就看见了阴麻麻的天色，苏晏心说，“这天色，莫不是有雨？”
结果，不过是二十分钟后，就有雨点零星落下，一点便是黄豆大。
紧跟着，那雨点就十点、百点、满窗……
雨幕笼起银白的雾，浇的地面哗哗作响，就像是天河倒灌一般。
道旁的树木被风吹的树冠弯折，摇摇欲坠。
好个风雨无情。
苏晏……“还真下啊，这么大的雨。”
窗户上忽然爬了一只壁虎，也不注意是从何处爬过来的，小小的身体贴紧了玻璃，任由风吹雨打，寂然的一动不动。
苏晏伸出一根手指，隔着玻璃去抚摸它的肚皮和脚。
这小东西的脚却好看，粉粉嫩嫩的。
壁虎便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
苏晏便去拿了一块垫子，放在阳台的地面上，对着窗户盘膝而坐，用手拄着下巴，盯着壁虎看。
雨下了很久，他就看了很久，心神也被壁虎牵引着放空，不去思想。
一直是风歇雨停，等着那壁虎爬走了。
苏晏才回神。
心头残余了一些“神驰物外”的余韵，整个人的精神就像是做过一场按摩护理，由内而外的疏散着一种松弛、惬意的感觉。
精神弥漫，盈满心头；精气弥漫，盈满了身体。
灵与肉。
都于这种松弛、惬意中得以如雾气一般的匀称，似是虚无，却又有一种实质。
他的嘴角挂了一丝浅浅的、由内而外的笑意，看向窗外洗刷一新的街道。
路是深沉的黑亮，中间的白线白的发光，道旁的树冠绿的匆匆，墙壁、房屋也都洗刷一新。
苏晏去拿了大平板过来，放在桌上，面朝窗外。
便埋头学了一会儿。
或是适才观雨带来的闲适，他此时的状态极好，大平板上看着张牙舞爪，复杂的知识，竟是温顺的很，都乖乖的流进了他的心头。
那涓涓的细流，浸润心田，不仅未让他疲惫，反倒是满足惬意。
一直到肚子里饥饿，才将人拉的回神。
再一数学过的知识点，苏晏自己都惊讶了，“天老爷，我竟然学了这么多！这不过两个多小时，都顶得上一周了。”
这样的学习速度，颇有“走马观碑”之妙。
他忍不住想，“我要是每一次学习，都能有这样的状态，那大学的课程岂不是很快就能学完？”
不过，当下却是要先去吃饭。
便取了一件酒红色，灰色袖子的卫衣穿上，换了鞋子出了宿舍楼。
正有人也出去吃饭，便和他打招呼，“苏晏，你也去吃饭？”却是有些惊奇。
他们虽知苏晏住在这楼里，却也不过早晚遇见，一直也都不见苏晏去食堂吃饭。
今天还是头一次看见苏晏中午出来。
苏晏一笑，“一起走吧。”
于是，便伙同了三五学长，一并朝着大食堂去。
一人旁敲侧击，“苏晏，我那天见你和唐糖说话，你们认识？”得了肯定的答复，就得寸进尺，“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苏晏说，“我们也就认识，并不很熟。”
“没事，你帮我送一封信就行，你给她就行……”
苏晏无语，“不是，哥们儿。”他认真的看这位学长，诚心建议，“你要喜欢唐学姐，就要自己去啊，这东西怎么能假手于人呢？
“我给你去送，唐学姐只会喜欢我，而不会喜欢你。你不仅仅白费力气，还要给我助攻？”
对方被苏晏说的没脾气，另外几人也是附和……
苏晏说的对啊。
“苏晏，你和姜妍妍真的在谈朋友吗？”一人八卦起来。
“我俩的妈妈是同学，还是同桌那种……”
他不承认、不否认，而是用了这样一个怎么说都可以的理由，让几个人自己猜。
也有人问：“宫六六好像也对你有意思，我看过直播，她好几次都偷偷看你……”
苏晏：……这种话题能不能有个头儿？
几人说的渐熟，苏晏也知道了几人的名字，那个想让他送信的叫韦明志，是理工学院的学长，余下的也是各个学院的都有，分别是赵峰、边志昌、蒋艾伦。
他们领着苏晏找到了最好的饭菜，一人打了一份，边吃边聊。
苏晏想着，“也不知卢老师吃了没，我问一问。”就一手操弄手机，问了一句。
过了一阵却也不见回应，苏晏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便远程求教安逸曦女士。
“没给你回消息啊？那肯定是没吃，又在钻研课题呢。你吃完了带一份给她。”
安逸曦倒是很了解她的老师。
“谁啊？”“听声音好糯啊，软软的。”“苏晏，这谁呀？”一群好奇宝宝纷纷探问。
苏晏无语，“这是我妈。行了，别好奇了。”
“不行……我们太好奇了。你妈的声音真好听，一定是个大美人吧。”“应该很有趣。”“就是、就是……”“真好让人羡慕……”
苏晏说：“别想这种不靠谱的事儿了，你们吃着，我去送饭。”
他又去窗口打了猪脚饭，让阿姨装了保温盒，便去找卢佳姚。
卢佳姚的房门录了他的指纹，可以直接开门进去。
一开门，他就看到了棉花。
棉花这会儿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只是看了苏晏一眼，既不起来也不叫，只是晃了一下尾巴。
这狗子倒是通人性，卢佳姚专心忙碌的时候，它就会老老实实的，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苏晏提着保温盒走到了卧室，一开门，就看到了卢佳姚懒散的靠着床头，坐在床上。
她的身上穿着红裙，竖着膝，大平板就靠着腿立起来，下方压在肚子上。
左手夹了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散出一缕细细的烟气，扶着大平板的左上角。
右手拿着一支笔，正在上面写写画画。
苏晏怕声音大吵到她，轻轻叫了一声“卢老师”，却没动静。
又敲敲门，依然没什么动静。
于是就大着胆子走近床边，提着保温盒自上而下，拦在了卢佳姚的眼睛和大平板之间，隔开了视线。
心里却是一阵忐忑，“卢老师不会一生气打我吧？”
卢老师却一愣神，思维渐才抽离出来。
“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