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战前会议
由尖细声音发出的刻薄话语，来自于一个灰发，矮小，却强壮的中年女人，她坐在艾德对面，穿着鳞甲，罩衫上是一只身处绿色丛林的熊。
艾德知道她是谁。
梅姬.莫尔蒙，现任的熊岛统治者和莫尔蒙家族族长，出于对史塔克家族的忠诚，让她有些看不惯卡史塔克家族此时的做派。
死了一个儿子固然值得尊敬和肯定，但是因为这个就差点和少狼主当场翻脸。
居然还要用撂挑子当做威胁！
这种做派多少有些不分尊卑。
面对发难，艾德也并没有生气，而是一脸平静的说：“是啊，梅姬.莫尔蒙夫人，我想您应该可以理解这份痛苦才对，当乔拉.莫尔蒙因为贩奴而逃离北境的时候，作为姑姑，想必也感受到了亲人离开身边的痛苦吧。”
说着话，满是胡须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微笑，反问：“难道这份痛苦，被获得熊岛继承权的喜悦给冲淡了？”
乔拉.莫尔蒙，人称“大熊”，是熊家近年来为数不多的耻辱之一。
通过贩奴获取财富也就算了，只要抓紧时间让妻子怀上孩子，然后披上黑袍远赴长城去找自己的老爹。
那么熊家依旧还是熊家，家族徽章上的荣耀也丝毫不会受到玷污。
就连爵位也不会落到旁支。
可惜，大熊就那么带着来自于河湾地的妻子灰溜溜跑了。
经历过一番波折之后，这会儿应该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卡丽熙，那三条龙说不定都出生了。
只是这种大家都知道的屈辱，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果然，刀子划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真的疼。
梅姬.莫尔蒙夫人勃然大怒，她本来就是容易生气的秉性，此时家族伤疤又被一个小辈公然揭开，还被讥讽贪恋伯爵权位。
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就填满了胸膛。
“哈！你这个该被异鬼抓走的小混蛋，有种就再说一遍！！”
一声喝骂，夫人顺手抓起放在身边的尖刺钉头锤，将其高高举了起来，灰黑色眼眸死死盯着对面的年轻人。
“夫人，说多少遍，已经发生的事情谁也无法更改。”
艾德握右手紧斧柄腾的一下也站了起来。
“想要打上一架吗？看在你是个长辈，又是个女人的份上，我可以让你一只手！！”
叫嚣的同时，他脸上表情十分平静，没有丝毫畏惧。
艾德早就做好了打上一场的准备，不管对手是梅姬.莫尔蒙，还是什么其他人。
四个5%和一个10%的加成，让他跃跃欲试。
当然，从内心上来讲，艾德并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熊家的女人，相反，他对这些女人有着相当不错的好感。
因为她们对史塔克家族的忠诚。
忠诚的人都值得尊敬，不过，并不值得手下留情或者是嘴下留情。
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率先发难讥讽自己的便宜老爹，那么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发起反击。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会被认为成软弱。
如果反击的话语不够凌厉，还会被认为是笨嘴拙舌。
这里可是坐着北境三成左右的贵族成员，但凡应对的稍有些差池，就可能会传出去一个极为不堪的外号。
“懦弱的”卡史塔克？
“没有嘴巴的”卡史塔克？
不管是什么，艾德都不想要。
“好了！武器应该对准那些该死的兰尼斯特，而不是自己的战友，夫人，卡史塔克，请你们保持冷静。”
好像是所有重要人物，都必须要在关键时刻才会出场。
一声命令之后，罗柏.史塔克走进了帐篷，身后的贴身侍卫鱼贯而入。
其中一位穿着黑甲的女人看到眼前一幕，眼眸中止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随后转为愤怒。
黛西.莫尔蒙为了维护自己的母亲，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一双棕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艾德.卡史塔克。
但是被罗柏.史塔克轻轻拍了一下胳膊之后，便无奈放弃了拔剑的打算。
梅姬夫人也硬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随后眼神凌厉的瞪了艾德一眼。
看到对方消停下来，艾德也就无所谓的扔下了斧子，没有继续挑衅。
在刚刚的言语交锋中，是对面的老夫人破防了，他可是一直都占据上风。
琼恩.安柏嘴巴张的老大，最后低声嘟囔了一句，“没想到卡史塔克家的小儿子，居然还有这么一副嘴皮子。”
惊讶的可不止是他一个。
凯特琳夫人以前也见过这个孩子，憨厚，热情，说起话来笑个不停，但是嘴皮子功夫嘛，基本上就等于铁种的信誉。
压根没有！！
听说，昨天晚上这个小伙子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弟弟被兰尼斯特杀死，难道是因为这个就突然开窍了?
有可能吧。
抛下心中疑惑，凯特琳夫人跟着儿子走向了主位，随即摊开了手中的一份地图，奔流城的地图。
艾德抬头看了两眼，已经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奔流城位于红叉河与腾石河的西侧夹角，很多年前，徒利家族还派人在城堡西侧开辟了一条人工壕沟。
在必要时可以打开水闸，到时候整个堡垒将三面环水，坚不可摧。
特别现在还是夏季，而维斯特洛的夏季往往长的惊人。
兰尼斯特家族为了彻底断绝奔流城获得补给和增援的可能性，他们将士兵分成了三部分，在北方、西方、南方，隔着河流修建了三个营地，团团包围了整座城堡。
这是包围奔流城的关键，也是北境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用想，接下来应该就是袭营之战的安排了。
果然，罗柏.史塔克挥挥手，刚刚还乱糟糟的帐篷很快就安静下来，呓语森林一战，为少狼主争得了极大的荣耀与威望。
少狼主先是简单介绍了一番兰尼斯特的布置，随后便开始下达了命令。
入夜之后，莫尔蒙家族的梅姬夫人会带着北境最好的骑兵，袭杀西境在奔流城北方游荡的斥候，彻底戳瞎敌人的眼睛，堵住敌人的耳朵。
“黑鱼”布林登·徒利将率领两千名骑兵作为前锋，出其不意攻击西境在北方的营地。
而少狼主本人，则是会带着安柏伯爵以及梅利斯特家族的人，从西边直接发动攻击，再次摧毁敌人的一个营地。
说完这些，罗柏看向了艾德。
卡史塔克家族作为史塔克家族的分支，本应该是他最信任的封臣才对，但是昨天夜里那场乱遭事，让年轻的少狼主有些犹豫。
他手上有一个危险且重要的任务，不知道卡史塔克家族是否愿意接受。
不过，就在他开口之前，艾德却先站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计划有点问题，细节和原著描述的好像有些不同。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想法，他打算提出一些“建议”，“史塔克大人，我听说角谷城的安卓斯·布拉克斯伯爵，是一个性情急躁的人。”
“既然是他负责指挥西侧营地，那么在布林登爵士对北营展开偷袭之后，布拉克斯伯爵大概率会率兵支援，众所知周，士兵在渡河的时候必然会首尾不接，到时候，我们再发起攻击应该能够取得更好的战果。”
这招半渡而击，艾德的老祖宗两千多年以前就已经在玩了，没什么稀罕的。
听到这个建议，罗柏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赞赏和欣慰。
赞赏是因为他的想法也是如此，舅舅布林登爵士带给他一些情报，也包括了这些指挥官的性格和做事方法。
只是这种细节，往往要等到战斗开始之前才会临时安排，不需要在此时说的这么详细。
欣慰则是因为艾德既然愿意在此时提出这么好的建议，那就说明了卡史塔克家族的态度。
他们依旧愿意在这场战斗中，为临冬城效力！
这让少狼主的内心安稳了不少。
“艾德，你的建议很好，我记下了。”
罗柏点了点头，随后话风一转。
“你对红叉河南岸的佛勒.普莱斯特爵士有了解吗？”
听到询问，艾德低头思考了起来，他记得南营的西境士兵是两千长枪兵，两千弓箭手，在战斗开始之后，很快就井然有序的结阵撤退了，根本就没有支援的想法。
结合这些信息，他极有自信的挑了挑眉，“听人提起过，佛勒爵士是一个性情坚韧，做事谨慎的人。”
“没错。”
罗柏点了点头，眼中出现了一丝惊讶之色，“所以，当佛勒爵士发现其他两处营地受到袭击之后，大概率会优先选择撤离，但是我并不想让兰尼斯特的士兵就这么轻易离开。”
“我希望卡史塔克家族的勇士能够去缠住他，等我们彻底解决掉其他敌人之后，再合力干掉佛勒爵士的军队。”
艾德眉头一挑，心想，这可是和原来的剧情不太一样啊！！
他清清楚楚记得，这场战斗，罗柏麾下有六千多人，几乎全是骑兵。
而兰尼斯特那边则是一万两千名步兵，还有几百名骑兵，本来有两三千的，被詹姆一波送在了呓语森林。
对了，兰尼斯特的营地里还有一支泰洛西佣兵，不过，他们眼见势头不妙直接就反水了。
不过，即便抛开他们不谈，西境的力量也是成倍于北境，而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干掉对方三分之二还不行，你还准备全歼？
罗柏，你这个年轻人还挺贪心的啊。
而且，你当这是玩游戏啊？
骑兵能够以一敌十？
卡史塔克家族在北境就算是比较富裕的家族了，带来的骑兵也只有三百人而已，而且大多数都是轻骑兵。
三百轻骑兵想要在奔流城南面的小平原里，缠住两千名长枪兵和两千名弓箭手。
无论成与不成，都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损失惨重。
战马可挡不住长弓手的覆盖性射击。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也不需要艾德发愁。
他只是来代表瑞卡德伯爵参加会议罢了，提提建议是一回事，接下如此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得卡史塔克家族的家主，才能说了算。
目前，艾德还不是，而且除非是他大哥哈利昂死了，否则，他以后也不可能是。
“史塔克大人，会议结束之后，我会如实转告父亲，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答复。”
“嗯。”
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答复，这让罗柏有些失望，眼眸低垂了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无法彻底掩盖内心的想法。
不过，双眼很快就充满了坚定。
外公和舅舅还被兰尼斯特围困在奔流城，父亲与两个妹妹也深陷于君临城。
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太多。
满脑子只有胜利、胜利、还有胜利。
一旦在战场上失败了，整个史塔克家族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各位大人，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请尽快出发吧，在夜色来临之前，我们需要赶到奔流城附近。”
少狼主匆匆结束了这场会议，众多领主离开时的响动，让安静了没多久的帐篷再次热闹了起来。
艾德同样也准备离开，向瑞卡德伯爵复命。
无论卡史塔克家族是否愿意接受罗柏的任务，他们的士兵也必须随着北境军队一起行动，没有命令就脱离大军的话，那与背叛没有区别。
闹脾气是闹脾气，背叛是背叛，这可是两回事。
只是他刚刚走到帐篷门口，就被一个身穿黑色甲胄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是黛西.莫尔蒙，熊岛的继承人，她身高最起码有一米八以上，隐藏在甲胄下的身材既苗条又充满力量，黑色长发扎成了马尾，腰间是一把刻着熊爪印记的长剑。
此时，俏丽却有着几道伤疤的脸庞上满是寒霜，张口就是责问，“艾德，你的话语侮辱了熊岛，侮辱了莫尔蒙家族。”
艾德看了一眼这位身高与自己相差不多的女战士，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伸出右手把对方给扒拉到了一边。
他这副身躯本来就是从小训练打磨出来的，再加上【君臣一心】的加成，一个穿上甲胄也最多才一百六七十斤的女人，根本就拦不住他。
看着险些踉跄跌倒，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的黛西.莫尔蒙，艾德满脸讥讽：“你们家那个大熊，虽然流落在厄斯索斯，但是好歹还活着，我的弟弟托伦，为了保护罗柏已经死在了弑君者手上，死在了呓语森林。”
“如果你的母亲不向我的父亲道歉，那我也绝不会收回我的话。”
说话间，艾德已经举起了战斧，语气平稳的说道：“或者，你打算代替梅姬夫人和我决斗？”
黛西.莫尔蒙一言不发，“唰”的一声抽出了长剑，她发现论嘴皮子功夫，自己好像不如卡史塔克家的这个艾德，那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