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事故
随着自称为教授弟子的主持人话音落下，几个膀大腰圆的守卫抬着一幅画走了上来。
这幅画大约有三米多长，足足一人高，被一面黑布遮盖，而随着守卫们的步伐黑布摇晃，露出画面的一角，上面一眼望去满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这幅画似乎出奇的沉重，几个守卫憋得满脸通红，而随着他们将这幅画放下，整座高台发出了沉闷的响声，然后剧烈摇晃了几下。
主持人走到了这幅画的前面，用和他外表不太相符的洪亮声音说道：
“求知者俱乐部最初的理念是追逐知识，我们自认为是真理的信徒，对于知识的渴求更甚于饥饿者对食物的渴求。
但我的导师，也是求知者俱乐部的组织者教授先生却认为，所有人都拥有拥抱真理的权利，无论他们平庸还是非凡。
但令人惋惜的是，往往大部分的普通人渴求着知识，却又与知识擦肩而过，在教授看来，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悲痛的事情。
所以教授成立了这每月一次的盛会，正如他的称号那样，就像是一位老师教导自己的学生，他愿意将知识分享给诸位。
但教授也认为，知识不应该如此轻易被获得，为了追逐知识，总要付出与之相称的代价。
所以希望各位在到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用来换取知识的代价哦。
请记住，教授不喜欢庸俗的金钱，当然对于诸位来说，金钱应该是最容易付出的东西吧。”
说到这里，这个戴着单片眼镜的年轻人搓了搓手指，挤眉弄眼摆出一副滑稽模样，引来台下的宾客哄然大笑。
正如这位年轻的主持人所说的那样，能出现在这场盛会当中的，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穷人，他们要么是老城区赫赫有名的黑帮老大，要么是身价不菲的商人，再或者就是政府的官员，对这些人来说，金钱是最容易得到的，也是最不算代价的代价。
“劳恩先生，你不必卖关子了，在座的哪一位不是参加了好几次盛会的，这些基本的规矩我们都懂。”
莱娅夫人捂着嘴轻笑，一身艳丽的红裙摇曳着，仿佛沾着雨露的红玫瑰在微风之中轻颤。
“哎呀，看我这张嘴，总是忍不住多说，都让我们美丽的莱娅夫人等急了，这可不是绅士行为。”
名为劳恩的主持人连连抱歉，说道：“但莱娅夫人还请稍等一下，拍卖物品总是需要一次介绍的嘛，不把展品的优势说出来让客人产生期待感，又怎么能卖得出高价呢，莱娅夫人应该不会再介意吧？”
“当然不会，我坦诚的劳恩先生。”莱娅夫人似乎是被逗到了，笑的花枝轻颤。
“好的，那么在揭秘这件拍卖品之前，请允许我开始这场狂欢之前的前奏吧。”
劳恩扶了扶眼镜，这个富有学者气息的动作冲淡了方才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滑稽氛围，他说道：
“相信知识在许多人心中往往是抽象的，神秘莫测，又捉摸不透，但在我看来，在大多数情况之下，知识总是有着具体的承载物，可以被我们直观的感受到。
而绘画，无疑是能体现出知识的承载物之一。
一幅优秀的画，无疑是能够传达出作者想要表现的东西的，而通过各种细节，我们能够与画家倾注的情感共鸣，感受到他们创作时知识造就的高超技艺，还有其内蕴含的哲思。
毫无疑问，这些哲思还有记忆，都是在知识的范畴之中。
但这些相对而言还是比较抽象，但通过求知者俱乐部分享的知识，一位颇有天赋的画家将这些真正意义上的具象了出来。
而这，就是今天的拍卖品。”
说着，劳恩一把掀开了笼罩在画上的黑布。
漆黑的防尘布飘荡着落下，露出殷红的画面。
整幅画的基调充斥着一种压抑沉郁的氛围，天空是血色的，大地也算是血色的，无数漆黑的人影扭曲成一团，而在画面的中央，一个垂着腰的男人捂着脸。
男人说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手掌未能遮盖的地方可以看见血红的嘴角上扬，偏偏指缝之间又溢出殷红的血泪，在脸上的妆容冲出了两道长长的痕迹。
在看到画的一瞬间，所有人仿佛都沉浸了进去，他们听到那个疯子在哀嚎在狂笑，感受着那无数道身影冷漠压抑的目光，于是他们握住手中的刀，为了寻求解脱向着自己肚子划去，看到五脏六腑裸露出来的那一刻，他们感受到了深深的安宁。
“诸位，请清醒一点。”
主持人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于是交织着痛苦与疯狂的幻境一瞬间破碎了，所有人互相注视着，都看到了他人眼中尚未消散的恐惧之色。
“这幅画好邪性，就好像有着生命一般。”
治安局的副局长桑迪声音略带颤抖着说道。
尽管他总是摆出一副无能混子的模样，但他可不是靠祖辈福荫当上官闲混的废物，曾经参过军的桑迪在战场上见过身死，经过血与铁的磨炼，也面对过许多普通人未曾见到过的恐怖，他对自己的意志力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可是看到这幅画的一瞬间，他却迷失了，他能感受到如果主持人再晚一会说话，恐怕他真的会控制不住拿起餐刀剖开自己肚子。
“桑迪先生眼光不错，这幅画确实有生命，它奇特就奇特在，能够让虚幻的事物成为现实。
诸位请看。”
说着劳恩伸出手触摸向那幅画，而边上的守卫如临大敌握紧了自己的武器，仿佛下一刻小丑就会从画里冲出来。
“哈哈，诸位不必这么紧张，俱乐部会保证各位的安全的，毕竟你们都是我们的大客户呢，你们要出事教授一定会让我期末评分不及格的。”
劳恩扯了一个完全不好笑的俏皮话，然后将手按到了画上，摸到了小丑的肩膀上。
“出来亮个相吧。”
他按着小丑肩膀用力向外一拽，下一刻，一道身影被拉出了画。
那是小丑模样的剪纸。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手中轻飘飘的纸片，劳恩一下子愣住了。
砰！
然后下一刻，他看到一道穿着军部制服的身影从高处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