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灵魂堕入深渊
原主其实是一个身世颇为坎坷的家伙，父母早逝被叔叔收养，但其叔叔又是一名船长，常年漂泊在外，所以一直照顾原主长大的其实是他的叔母。
原主的叔母是一个好人，虽说原主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她还是尽职尽责照顾着原主的生活，只是有的时候难免在态度上比较暴躁。
或许是因为这样，原主的性格比较内敛怯懦，身边也没有什么关系亲密的人，唯一的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霍尔。
但是在李素看来，霍尔其实并不能称得上是一位原主的朋友，他之所以一直愿意和原主打交道是因为原主拥有的零花钱充足，而且原主很愿意和自己的朋友分享自己的财富。
这是一种愚蠢的做法，令人叹息且感到悲哀。
霍尔和原主交朋友的目的本身就不纯粹，所谓的友情有多少实在是令人存疑，所以在霍尔一次因为赌债被人追杀的时候，毅然决然忽悠着自己的“朋友”加入了名为蔷薇十字会的秘密结社。
哪怕他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邪教。
……
“李素，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简直就像是亲兄弟一样。”
霍尔盯着李素背后的老科勒，露出癫狂的笑容，他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说道：“李素，你知道的，那群王八蛋设局坑害我，让我欠下巨额债务，还威胁我还不上就要把我沉到江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加入蔷薇十字会，但我也只能做仆役，连获得受洗的资格都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我把这个把受洗仪式搞得一团糟的家伙杀死，把他的头颅献给主教大人，我一定能够得到他的青眼，真正地成为蔷薇十字会的一员。
“只要杀死他，我就能得到神明的恩赐，得到那种强大的力量，我不必再蜷缩于他人脚下，我能让以前得罪过我的人百倍奉还！”
霍尔瞪着血红的双眼，对着李素一字一顿的说道：“李素，我的兄弟，你必须得帮我！”
李素看着这个已经神志癫狂的男人，说道：“不可能。”
听到李素的话，霍尔一时间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这个一直顺从自己的胆小鬼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我说，我绝对不可能把老科勒给交到你的手上！”李素毫不客气地说道。
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把老科勒一路背着救出来，就指望着老科勒活下来能够给他美言几句，让他洗去邪教徒这个污点，从而不被那位守在外面的白骑士给剁成肉酱。
“你竟然敢违逆我！”
霍尔勃然大怒，抽出腰间的短剑，指着李素的脖子。
看着锋利的短剑，李素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但方才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现在怂也没有用处了。
于是李素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毫不示弱盯着霍尔。
“小子，虽然我很感动你没有放弃我，但恕我直言，你打不过他。”老科勒突然压着声音在李素耳边说道。
不是，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你怎么突然给我浇一盆冷水，李素幽怨地看了老科勒一眼。
“你别不信，打了这么多年仗，我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他已经被邪神污染了，”老科勒说道，“等会我把秘文刻印在你身上，你必须一鼓作气杀了他，做到了我们能活下来，做不到我们都得死！”
杀人？听到这个词，李素一时间有些恍惚，生长在太平盛世，杀人这种事对他实在是太过遥远残酷了，以至于让他有些本能地感到不适。
但他很快克服了这种不适，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不动手，那么死去的人，便会是他自己。
“我会做到的。”于是他如此说道。
……
“你怎么敢反抗我的，你从小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懦夫，你哪里来的勇气去反抗我！”
霍尔很愤怒，他瞪着眼睛咬着牙，脖子上青筋突起如蚯蚓一般。
他从来都看不起自己这位朋友，在他眼里，原主李素就是一个移动的钱袋子，一个毫无主见的软弱废物，他早已习惯了原主李素对他的百依百顺，以至于他不能容忍此时此刻李素对他的忤逆。
“李素，看在以前的情谊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他交给我！”
尽管很愤怒，但实际上霍尔其实不想动手，他是想着吓一下李素，这样子这个不知道脑子哪抽了筋的软蛋就会把人乖乖交出来。
但李素可不是原主，他心想你让我交人我就交人，哪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作为一名网上经常指点江山的键盘侠，李素很想让原主这个所谓的“朋友”见识一下什么是来自异界的网络喷子的实力，但可惜张了张嘴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当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此时他不能说。
他能感受到老科勒手指在他背上移动的触感，一股灼热的气息伴随着老科勒的触碰在李素的皮肤之下游走，紧随而来的则是如同火烙般的剧痛。
随着这种疼痛感，他全身的肌肉一瞬间僵直，喉部肌肉痉挛，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就像是狂犬病发作了一般。
而这个时候，霍尔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废话。
“李素，我们可是亲眼见过伯劳主教有多么强大的，他只是召唤出了一些荆棘，就轻而易举杀死了这些捣乱的家伙。
“现在只是因为叛徒们引爆了炸弹，暂时阻碍了他的行动，但以他的强大，不需要多久他就能挣脱碎石的束缚，等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能够活下去吗？
“听我的，把他交出来，这样对你我都好，等到我得到伯劳主教的青眼，我或许也可以帮扶你一把。”
帮扶我一把？李素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现出一股无名的怒火，原主那么惨最终病死在这阴暗的地宫，这一切究竟是谁害的，这王八蛋在原主最需要的时候可未曾出现过，现在怎么恬不知耻的有脸说出这些话？
伴随着怒火，李素感觉到有一种灼热的能量在他身体之中涌动，几乎要把他身体都给撑爆。
“感受到红骑士秘文的力量了吗？”老科勒扶着墙壁勉强站立，另一只手轻轻推了李素的后背一把，说道，“锈刃虽折，战魂不息，记住这股力量，然后释放它，机会只有一次！”
“李素，我最后给你说一遍，把那个家伙交出来，我可以原谅你先前的话。”这时，霍尔抬了抬短剑，想要拍一下李素的脸。
但突然间，他看到了李素的眼睛，有炽烈的火焰在黑色的眼眸之中燃烧。
“王八蛋，你以为你是谁？”
伴随着怒吼声，李素挥动了手中的武器，赤红的火焰顿时席卷了前方的一切。
……
他死了吗？我是不是杀人了？
李素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两个想法，但出乎意料的是，面对杀人这件事情，他却也没有应有的惶恐，甚至连一丝不安也没有。
他的心中只有平静，就像是简简单单喝了一杯水后的平静，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这显然是很不正常，但李素却不知道这种异常的状态是因何产生的，他久久沉浸在这异常的情绪当中，直到听见老科勒的一声大喝。
“小子，快闪开！”
为什么要闪开？李素心中冒出疑惑，但他身子已经自然而然向一侧闪避。
然而却已经晚了，在下一瞬，剧痛感自他的腹部传来，他低头看去，森白的骨刃刺穿了他的左侧腹部。
异常的平静被打破了，李素惊愕地盯着前方，只见到烈火中走出一道枯焦的身影。
如同从地狱之中逃出的恶鬼，狰狞丑陋的面容绽放出了扭曲的笑容。
“李素，这是你逼我的！”
锋利的骨刃从霍尔的手臂处延伸出来，随着他手腕的拧转，骨刃的尖端在李素的腹部搅动，然后狠狠抽了出来。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了出来，李素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全身的气力似乎一瞬间消失殆尽。
“这是怎么回事？”李素喃喃着问道，视线已然开始逐渐模糊，头脑也开始昏沉。
恍惚之间，他听见了老科勒在怒吼，然而身受重伤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是妖魔化的霍尔的对手，被一拳打到胸口倒飞出去，重重撞到一处残壁上后，无力地垂下头颅，生死不知。
“难道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李素看着如恶鬼一般的霍尔一步步逼近，森白的骨刃上滑落一滴滴猩红的血液。
意识逐渐模糊不清，一点一点下沉的感觉，如同要堕入深渊一般。
“戴因斯莱夫，执掌终末之剑的猩红骑士，我终于寻找到了你……”
沧桑的声音在李素的脑海中响起，李素看见了一柄剑，一柄出现在他意识之中的剑。
那是一柄通体殷红的长剑，闪烁着火焰一般的光芒，剑身之上刻满了不知名的古老文字。
李素认出了这柄长剑，这正是先前受洗仪式伯劳主教所持有的剑。
“你可愿意接受那必定到来的命运，当灵魂堕入深渊，挥动象征终焉的剑，为整个世界迎来命定的终末……
“而在终焉到来之前，你将不死不灭，愤怒的火焰将永不熄灭……”
沧桑的声音催促着李素。
“握上这柄剑，缔结本就属于你的契约，去寻找这个世界最后的机会……”
李素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这柄殷红的长剑。
古老的契约再次缔结。
于是炽烈的火焰在李素身体之中熊熊燃烧，他再一次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