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选择
孙履真最后的那七个字，完全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他转过头，满眼血丝地看向玉面公主与万岁狐王
父女俩顿时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滔天怒火扑面而来，即便这怒火不是针对他们，也吓得玉面公主脸色惨败，万岁狐王两股颤颤。
“他们灵山既然有办法引我与牛魔王大打出手，那就一定也有办法让我们师徒二人反目成仇。老君，你告诉我，他们要干什么？”孙履真咬着牙问道。
太上老君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也不要把灵山的佛陀菩萨们想的太坏。虽然手段是不太光彩，但毕竟是佛门，心怀慈悲之心，不可能真的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去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孙履真点点头，冷笑道：“是啊，最多不过就是像您一样。不管不顾，顺水推舟，任由我师父当年种下的恶因结出更加巨大的恶果。”
太上老君连忙摆手说道：“切莫胡说，老道何时不管不顾了？若是真的不管，我何必派这个孽障下界？你只看到了火焰山百姓生活困苦，便对我心生偏见。可你怎么就没看见，在这遍地妖魔的西牛贺州，火焰山的百姓从来就不用担心出门被妖魔拿去下酒。”
“每十年一次的供奉的确艰难，可在火焰山之外的百姓，难道就生活得更好了吗？孙履真，你是南瞻部洲人士，我且问你，你是愿意生活在火焰山，还是愿意生活在现在的中原？”
孙履真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问道：“老君，老百姓到底做错了什么？就非要在这两个破地方里选吗？”
“所以才有一甲子后的真经东传！”太上老君严肃地说道。
“孙履真，此事意义重大，乃是千秋功业，万载功德。现在的你也许还无法理解，但你必须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你那师父也在这次的计划之中。”
“也许在你眼中，孙悟空是天下第一的好师父。但在灵山和天庭眼中，他身上却是恶债累累、劣迹斑斑。谁能保证他不会旧态复萌，打杀了取经的僧人，回到花果山继续做他的齐天大圣？”
“佛祖再降服他不难，可取经大业容不得闪失。”
孙履真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地说道：“所以才需要我这个保险？”
“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偏激。”太上老君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你总觉得天庭和灵山没安好心，可你想过没有，你那师父当年闯了多大的祸。他们难道就不担心从五行山底下再蹦出一个齐天大圣来？”
“即便如此，如来佛祖还是准了你的请求，让你拜师学艺。这难道不是恩典？”
孙履真气极反笑，冷冷地问道：“老君，你可知我出身？”
太上老君叹息着说道：“自然知道，你生于乱世，自幼失亲，被一家姓陈的财主买回家中，平日里做些放牛砍柴之类的杂事。”
“那你知不知道，我亲生爹娘是怎么死的？”
太上老君一下愣住。
孙履真声音冰冷地说道：“那年，皇帝要修佛塔。姓陈的财主是个当地的小官，只因我家无钱孝敬，所以就把我父亲的名字加了上去。”
“佛塔修好了，我父亲的尸骨就垫在那下面，和其他人一起成了佛塔的白骨地基。我母亲半疯半癫，姓陈的随便给了她半袋谷壳就把我带回家中当了奴才。当天夜里她就死了，饿死的。”
“老君，按你的说法，我是不是应该多谢那陈家财主的活命之恩啊？”
太上老君看着强压怒火的孙履真，不由得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我知你不易。但你也不必总把事情想得那么极端。若是你师父能定住心猿，压住嗔念，一路平安无事地护送取经僧人抵达灵山，那便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大功德。你也可以功成身退，不必伤师徒之情。”
“到了那时候，你们师徒二人同坐莲台，不也是一桩美谈吗？”
孙履真猛地抬起头来，手拿火砖，指着太上老君说道：“你这老倌儿！又拿话唬我！什么恩典？什么定住心猿、压住嗔念？说白了，不就是要我师父一路伏低做小，百依百顺，听候灵山差遣，否则就要我们师徒二人分个生死！”
“一条是如意金箍棒，一条是随心铁杆兵。二心竞斗！好一个二心竞斗！”
“老倌儿！你敢说佛祖许我拜师学艺的时候，安的是什么好心吗？”
太上老君张了张嘴，好一阵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孙履真说道：“你这无礼的泼皮！和你那师父一样，尽欺负老年人！你……”
太上老君一跺脚，挥袖甩开孙履真抓着他裤腰带的手，绷着脸说道：“罢了！和你这泼皮没那么多话好讲。我便直接与你说明白了。”
“世间诸事，难以全求。有所得，必要有所舍。”
“孙履真，一甲子前你拜佛为父，拜猴为师。今日便要你做个选择。”
“你是要做如来佛祖的义子，还是要做孙悟空的徒弟，选一个吧！”
说完这话，太上老君一摆袍袖，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孙履真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对太上老君说道：“你这老倌儿，实在不老实。都到这时候了还唬我。怎么就忘说了一个？”
太上老君疑惑地转过头来问道：“我忘说了哪个？”
“我还是齐天大圣的徒弟！”孙履斩钉截铁地说道。
“齐天大圣与天平齐，他的徒弟，难道就比如来佛祖低一头吗？”
太上老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倒退两步，指着孙履真的面门连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当然知道。”孙履真笑了笑，突然上前一步，朝天大喊道：“四方诸神给我听真！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徒弟！不管你们是有冤有仇，还是不服不忿，都尽管来找我算账！”
太上老君气得手都在抖，指着孙履真“你……你……”的念了半天，最后怒气冲冲地在他的脸上推了一把。
“好！你就去做你的妖魔吧！你师父叫齐天大圣！你也可称作是通天大圣，以后就在这积雷山竖旗为妖，老道我再也不管了！”
太上老君气得浑身直哆嗦，抬手摄来火焰山土地，转身又有些不忿，一掌拍碎了孙履真手中的火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