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返程（二）
何塞和本尼面面相觑，浓烟升起的地方是他们返程路上的必经之路。
“怎么办少爷，我们要绕路一下吗？”本尼问道。
何塞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远离埃尔瑟兰，四周除了地上车辙压出的细长道路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类活动的痕迹存在。
如果要绕路的话，原本漫长的路程就会被拉得更长了，要是拖延下去，等到第一场大雪落下来，何塞他们还能不能按时回到领地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继续前进，做好戒备。”何塞说道，他取出那把崭新的燧发枪，从枪盒里面拿出几发纸壳子弹，其中一发打开弹壳，把里面的火药倒入了火药槽中，其他的则放在口袋里，便于及时装填。
本尼点了点头，他也将自己的配剑拔了出来，然后挥动缰绳，继续赶着马车前行。
没过多久，马车就行驶到了村子的入口处。
原本有几十个人生活着的小村子，现在正沉默地燃烧着，迸发出的火光让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有些灼热。
“爷爷，您待在马车上，注意安全。”何塞对瑞格兰说了一句，瑞格兰明了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从腰间取出了一把长匕首，横在腿上，“放心，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很能打的。”
何塞走下马车，本尼早已经站在地上，一手握着配剑，一手牵着缰绳。
整个村子有种令人不安的寂静，四周的地面上、角落里残留着一滩滩已经发黑的血迹，何塞还看见好几面墙上留着好些飞溅出来的猩红斑点。
但是何塞他们却没有看见任何一具尸体。
何塞他们不断前进，四周破败的景象没有一丝的生机。
直到马车拐过弯，来到村子的中心时，何塞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村子里连一具尸体都看不见了。
“我的天啊！”本尼惊呼一声。
何塞看见，村子里所有消失的村民，此时此刻正挂在村中心的大树上。大树上的枝叶已经凋落殆尽，只剩下一些奇形怪状的枝丫无规律地向四周的空中蔓延。
每一根比较粗大的树枝上正挂着一两个微微晃荡着的村民，他们身上的血液在重力的作用下，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而在大树的树干中间，还有一具已经被虐待得血肉模糊的尸体。跟其他的遇害者不一样的是，那具尸体是被牢牢地绑在上面。
他低垂着头，从一些残留的特征上可以辨认得出，那是一名男性。
何塞看着眼前的一幕，手心里的图案开始一阵一阵地跳动起来，他的耳边隐隐约约有声音在回荡着。
何塞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耳边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何塞屏住呼吸认真分辨，那声音似乎来自于四面八方。
手心中的图案开始按照一种奇特的节奏跳动着，随着跳动不断进行，何塞终于听清了那声音的具体内容。
惊恐的尖叫、临死前的哀嚎、痛苦的挣扎。
声音越发清晰地灌入何塞的耳朵中，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那声音就像是直接作用在耳朵中一样，即便捂住却丝毫没有减轻声音的音量。
“少爷，你怎么了？”旁边的本尼似乎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何塞，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捂着自己的耳朵。
“你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本尼竖着耳朵认真地听了听，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个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得见吗。”何塞耳旁回荡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声音传递过来的方向也从四面八方慢慢减少固定成了一个方向。
何塞朝着声音最大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那树干中心被五花大绑的那具尸体。
然后，那具早已没有任何生机的尸体，在何塞的目光当中，缓缓抬起了他的脑袋，一双充血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何塞。
手心的图案跳动得更为剧烈了。
那具尸体张开了自己的嘴巴，虽然隔着比较远的距离，但是何塞一样听清楚了他嘴里说出的话。
“...复仇...都...要死！”
那具尸体猛得膨胀了好几圈，原本缠绕在身上的绳子一下子嵌入到了血肉当中。
它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张得老大的嘴巴里只发出一阵急促的“嗬嗬”声，然后下一个瞬间，它身上的所有绳子应声而断！
它开始朝着何塞一行人快速跑动过来。
它四肢着地，就像一只饿狼似的奔跑着。
“怪物！”本尼大喊一声。
何塞也在第一时间扣下了燧发枪的扳机。
改进过的燧发枪射程和准头有了明显的提升，在枪焰的白烟中，子弹狠狠地打在了那具尸体的肩膀上，怪物在奔跑中的身形顿时一滞。
“本尼，快回马车上，我们冲过去！”何塞一边喊着，一边快速从口袋里取出下一发纸质子弹。
撕开、倒入、上膛。
“砰！”这一次射击打烂了尸体怪物肩头上的一大块肉，但是对于失去痛觉的怪物而言，这只能够减缓它靠近的距离。
何塞冷静地取弹填装，不断响起的枪声有节奏地阻挡着尸体怪物靠近的时间。
“少爷，快上来！”本尼挥动缰绳，马匹吃痛地嘶鸣一声，然后快速跑动起来。
何塞找准时机，开出一枪，在怪物身形再一次停顿的间隙，他抓住了本尼伸出的手。
“嗬啊！”本尼猛的一用力，把何塞拽到了马车上。
疾驰的马车狠狠地撞在了怪物的身上，整个车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怪物被冲击力撞飞了好远一段距离。
“快快快！”马车在本尼的操控下，速度不断提升。怪物在后头紧追不舍，但是两者之间的距离仍在不断拉大。
终于，马车冲出了村子。何塞手心的古怪波动也慢慢减弱，直到重新恢复了平静。何塞透过车窗往回看过去，“那只怪物没有追上来。”
马车渐行渐远，在不断变小的村子中，何塞看见那只怪物静静地站在村口，最后像是放弃了一般，在何塞的目光中转身走进了仍在燃烧的村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