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这濮阳是谁做主。
濮阳军营西北角。
军营没有牢房,这里是审讯,惩罚用的青砖屋舍。
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三束阳光从碗口大的窗口投射进来,光尘中尘粒浮动,如果不是今年干旱,地面干燥,这里恐怕会潮湿异常,带着腐烂的味道。
韦景芝被掉在十字木架上,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布满鞭笞的血痕,麻绳在他肥胖的胸前,肩膀以及脚腕处勒出一道道沟壑。
“说不说,说不说。”他身前穿着甲胄的士兵边用鞭子抽打边喝问。
吴建忠在不远处有些发白的木桌后的官帽椅上端坐着。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不知道王仙芝藏哪。”韦景芝有气无力的说着,嘴角中有掺杂着血液的唾液呈线状往下拉。
吴建忠随意摆手,示意继续。
惨叫求饶的声音不断传出、
约莫半盏茶之后,有士兵进来禀报:“将军,夏侯副将与刘衙役来了。”
“传。”
刘浩跟着夏侯宴进来,就看见了韦景芝的状况,情绪没什么波动,就像对方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一一见礼之后。
吴建忠开口道:“他说,前天夜里在渡口埋伏、围杀健儿们的匪徒估摸着有百多人。”
“城外不好找,都躲在深山野林中,分散去搜太危险,集中一块想找到根本不可能。”
“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
他一口气说完眼下的情况与难处,是一点都没将刘浩当外人,完全看做下属。
提到野战,他不禁想起前世特殊训练的时候,那些最强的,提前进入深山野林做准备,一十人怕都干不过一个。
常年行走林中的私盐贩子无疑会比他们这些城中的衙役对山林更熟悉的。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不是刘浩的做法。
况且他很清楚,二月初十了,王仙芝起义的时间又近了不少,城外的人数,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就算吴建忠手下剩余的两百多人训练过。
也不能让他们盲目白送。
他说出他的观点:“清除城中的就好了,没必要出城死磕,想必城里不会太多人。”他打算肃清城中的王仙芝部下,自己心能踏实些。
吴建忠与夏侯宴都没否定刘浩的观点,人多不好藏。
夏侯宴微扭头侧目看着刘浩道:“哎,不是,不是与你说了,城中的找不到吗?”他指着韦景芝:“那家伙啥都不知道就与人做生意,况且城那么大,小巷更是错综复杂,没人带路怎么找。”
刘浩缄默了好一会,思考着衙门、军营乃至濮阳县城中能支配的人手与自己能看,能查的东西。
吴建忠时候看出了刘浩有主意:“你有办法?”
“心里没底,可以试一下,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就算成,也最多锁定一个大概的位置,无法确定准确位置。”刘浩甚至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可能徒劳无功。
几乎是没思考,吴建忠脱口而出:“带下去。”
很快,士兵将韦景芝身上的麻绳解开,仅剩下吴建忠、夏侯宴与刘浩三人。
“还请夏侯副将也避嫌。”
夏侯宴先是错愕,然后直接怒了,双手交互将衣袖往上撩,露出手臂的肌肉:“哎呀!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靠谱是不是,来,走,出去打一架。”
......不然,刘浩没说出口,只是盯着夏侯宴,夏侯宴也没敢当着吴建忠的面扑上来。
蹲坐的吴建忠往后仰,靠住椅背:“说吧,没事,重要的事情他不会胡来。”
吴建忠这样说了,刘浩没有拒绝的理由:“普查,人口普查,查清城中的所有住户。”
“查清所有人口。”吴建忠咀嚼着这个几个字,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遥远到开国之初,男女均可授田,户籍一式三份,州、县,户部各一份,每个州县有多少人,是寡居,还是老疾,年岁几何,有多少永业田,露田,哪怕是居住在长安的太宗均一目了然。
只是,自从节度使设立,又掌握行政大权后,这事变得很遥远。
刘浩继续道:“我需要查得复杂一些,包括韦家商铺与李家盐铺的售卖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就要这些。”
“啥玩意?这能知道人藏在那里?”夏侯宴听得一懵一懵的,撩起的衣袖自动滑落了点。
如果面对的是后世人,他说一句数据分析大概就懂了。
“韦家,带人去抓了吧,就以勾结私盐贩子王仙芝,屠戮将士、衙役、百姓为由,让韦景芝画押的,贴到衙门口去。”说这句话的时候吴建忠很随意。
“衙门是你的地头,查户口本就在职责范围内。”
“李家那边你自个先商量,老夫就不看他家卖盐得了多少,免得李瑞那小子以为老夫缺钱了,嗯,如果他不同意,再回来寻老夫。”
略作思考,他接着道:“这次,夏侯副将,你听刘浩的。”
“是将军。”他先是对吴建忠抱拳行礼,之后转过身体拳头对敲,面露凶狠道:“如果不是你将我摔到地面上,你休想让我听你的,事情办完,咱们较量一场,到我一定要将你摔到地面上,让你听我的。”
如果不是吴建忠在场,刘浩很想甩他个白痴的眼色转身离开,不搭理他,他面无表情道:“夏侯副将真性情!”
“行了,去做事吧,那些事,办完了你们自个解决。”吴建忠似乎乐见其成。
“是。”刘浩躬身行礼之后与夏侯一同往外走。
一出了门,夏侯宴就抬臂高呼:“快,去传唤,只要还没死的,都唤去校场,去给阿木他们报仇了。”高喊过后是一道商量的声音:“要不,我们先打一场,你输了这次听我的,我输了听你的。”
小子,挺会啊,输了没损失,赢了赚麻了。
回应的是一道无情的拒绝声:“办事吧,我不想耽误时间,韦家那些商铺你去抄,将账本送去县衙就行。”
“你呢。”闷闷不乐的询问声响起。
“我去李家。”
“好吧。”
李家大门前。
“哟,刘郎君,您怎么来了,里边请...里边请。”守在门后,闲的发慌的门子见刘浩带着衙役过来,连忙小奔出去,下了石阶迎接。
这,会不会有点太热情,不用通传?昨天不是不让我进门嘛?
“我找员外。”
“啊郎不知道起了没有,昨夜与县令喝到很晚。”
刘浩只能退而求其次:“你家郎君吧。”
门子有些为难:“也醉了。”突然,他想起昨夜与早上在府上听到的一则流言,灵机一动:“要不小的与娘子说您来了吧,府上的事,娘子说的比郎君说的还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