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千万不要告御状
林相辞官让范闲很不开心，从而他忽视了史阐立。
史阐立善解人意，知道小范大人今日不开心，他不敢多叨扰。
他去找王启年询问情况。
“石头有消息了吗？”
王启年：“还没找到，不过有线索了。”
“那就好。”
王启年的余光看到了六嫂，她躲在柱子后面偷听。
猜想她也是担心孩子的情况，王启年没有对她做什么。
此刻，邓子越带着一个人过来。
邓子越拱手，对范闲说道：“大人，石头的事有消息了。”
“但是大家都说他是自己走出去的，还有人叮嘱他不要走远。”
范闲回想起那个孩子，他从头到尾抱着六嫂不放。
身处鉴察院那个地方，他不可能自己主动走出去。
范闲：“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走出去，一定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
邓子越别是不清楚，“不过有人见到过他。”
穿着褂子的汉子拱手说道：“在下一处外事帮办见过大人。”
“你见过石头，他去哪了？”史阐立追问。
帮办说道：“这孩子出了鉴察院就跑到附近的戏班子去。
听那里的班主说他被拐子给拐跑了。”
六嫂小跑了出来，问：“拐哪去了？有线索没？”
帮办继续说道：“我们跟着线索过去，找到了那拐子。”
“他说……”
帮办不好说下去。
“石头到底怎么了？”六嫂追问。
范闲让他大胆地说。
“他说卖掉了，但属下从现场查看，那孩子像是被杀了，抛尸护城河。”
六嫂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晕了过去。
“六嫂。”
“嫂子。”
“快叫大夫。”
……
大夫诊断六嫂子，悄声对小范大人说：“她已经油尽灯枯了，怕活不了多少时日。”
“怎么会这样，她才二十几岁。”范闲问。
大夫摇头，“苦人家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耗元气。
她本身就有病，再加上一场火灾，也活不了多久。”
王启年在一旁说道：“三处的师兄也有说过这件事，只是不敢告诉大人。”
范闲叹息，厄难专挑苦难人。
“让她好好休息吧。”
众人离开。
史阐立守着六嫂子不敢走，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心神疲倦的他，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不觉间，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好多乡亲们向他伸手，要他帮他们报仇。
半夜里，史阐立被噩梦惊醒。
史阐立走到院子里，不曾想见到王启年守在外面。
“辛苦王大人了。”
王启年被惊醒，“嗯？不辛苦，不辛苦。”
“大人怕你有什么需要，让我在一旁守着。”
两人在一旁坐下，看着满天的繁星。
若是以往还能有心情欣赏，今日他们都没心情。
史阐立问王启年，“鉴察院里是不是有个鼓啊？”
“什么鼓？”
“敲响它就能见到陛下。”
“你怎么知道的？”
“真的能见到陛下吗？”
“你可不能乱来啊。这个登闻鼓有讲究的。”
王启年好好跟他掰扯一下登闻鼓的事。
“不是敲响它就能见到陛下，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敲响它之后，需要经历五十多下的杖责，还有滚钉板。”
“所谓滚钉板，顾名思义，就是让人以血肉之躯从一块钉满尖锐铁钉的木板上滚过去。
铁钉刺入肌肤，必然是血肉模糊，痛苦不堪，若无天大的冤屈要申诉，谁肯忍受这等痛苦？”
王启年劝他说：“你常年读书，不曾习武，身子孱弱。
就算你挨过了杖责，你也滚不了钉板。
只怕你还没见到陛下，就命丧黄泉了。”
史阐立告御状的念头被压了下去。
王启年惊讶地问：“谁告诉你能告御状的？”
“登闻鼓可是秘闻，十几年前就藏起来了，知道的人可不多。”
史阐立有情义，不愿意说出陈大胡子来。
王启年千叮嘱万嘱咐，“千万不能告御状。
一旦告御状，你史家镇的事就真的没有苦主了。”
“我们要等待时机，一举报仇。别做傻事，知道不。”
王启年觉得这事不对，他在史阐立走神之际，去找了范闲。
范闲被吵醒，睡眼朦胧，问：“真有登闻鼓？”
“有，当年叶轻眉设置的。
不过用了一次之后，陛下就觉得如果天下人都来敲登闻鼓告御状，那要鉴察院、刑部来有什么用？
于是，陛下就要求收起来。
收起来也安全，陛下还设下了杖责、滚钉板的规矩。”
想到史阐立那羸弱的模样，王启年直摇头，“他肯定熬不住。”
王启年要的不是这个。
他说道：“不能告御状，一旦告御状，整个京都的人就知道了。”
“到那时候太子殿下危险，大人您的盟友就危险了啊。
陛下震怒，这个朝廷又会生出很多事端。”
太子与边军联系、太子怒杀一镇子人，不管哪一件，都是大事。
“大人，这影响储君的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范闲阴沉地说：“史家镇的人不能白死，即便现在不能算账，日后也要算。
不管是谁杀的，都要找到真相。”
王启年忧心忡忡。
范闲提出疑问：“史阐立生活在边塞，且年龄又不大，必然不可能知道登闻鼓。
是谁告诉他有登闻鼓的事？”
王启年说道：“下官问过了，他不愿意说，如果你去问，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来。”
范闲当即更衣，去见史阐立。
面对范闲的询问，史阐立犹豫了一番，还是将陈大胡子等人给说了出来。
范闲扶额，“真的是忙忘了，我怎么将那人给忘记了呢。”
“盯梢大胡子的人呢？”范闲问王启年。
“还在盯着，大胡子警惕，经常被他走丢。不过现在他一定回去睡觉了。
他是雷打不动，每天晚上都回家睡觉。”
大胡子能不回去睡觉吗？
不回去就被杀，回去还能被保护。
“大胡子他们能够将六嫂送到京都，算是有良心的。
明日带我去找他，我要亲自问问他。”
范闲说道。
史阐立踌躇，“我答应过他，不连累他们的。”
“我带你们去。”六嫂子站出来说。
六嫂子凄凉地说道：“小立，如果我们再不作为，我们一家，我们全镇子人就白死了。”
……
“陈叔比较听我的话，我和他好好说，您再和他谈。”
六嫂子如此叮嘱范闲。
王启年说道：“盯梢的人说，大胡子一早就出门了，去了老城隍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