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NO.2：旋涡
「砰——————」
一道带着巨响的蓝光晃到了洛克烊的眼睛，在他面前的怪兽被打飞到一旁，黑色的黏液溅了他一脸。
“唔————”洛克烊本能扭过头去看。
门口立着一个女人，她举着枪，外面的灯光从她背后照了进来，她高挑的身形显得利落帅气。洛克烊艰难甩头，把脸上的黏液甩掉。这只怪兽已经被制服了，女人带人走了进来。
她有一头黑色泛棕的中长发，随着动作甩了一下，她大步走了进来，眼神平静地扫过屋内。洛克烊一看她就知道她一定是住在高级区域的贵族。她有着光滑饱满的皮肤，眉骨鼻梁立体，显出几分英气，下颌骨更为分明，剑眉秀目，飒中透着美感。一看就是高级长相。
“艾尼白！！”普利顿从地上爬起来跟女人握手。
这时黏液流进了洛克烊的眼睛里，他被刺痛连忙闭眼。
普利顿惊魂未定：“你看————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这些异种兽真的太嚣张了！！不过你真来得太是时候了——————”
艾尼白拍拍普利顿的肩表示安慰。“长官，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等等——————艾尼白————你来看看这个小子。”普利顿指了指洛克烊。
这时屋内的众人合力把怪兽拖了出去，所以屋子里只剩下普利顿、艾尼白和躺在床上的洛克烊。
“怎么了？”艾尼白不懂普利顿的意思。
普利顿说：“这个小子，在一个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脖骨受伤，浑身也有多处受伤的情况下，还能夺枪杀人......”
“？？您什么意思啊？不会是......要把他送到队里面吧？”艾尼白摆摆手，“您自己定夺吧，不需要跟我通知。”
“别啊，你可是小分队队长。”普利顿略兴奋地说：“这个孩子，身上那种不要命的劲儿，你就不觉得特别适合做‘冥府狗’吗？”
闻言，艾尼白歪头去看洛克烊。
只听到鞋跟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下一秒，洛克烊感觉到有人伸手帮他把脸上的黏液抹掉，脸上的铁面罩也被去掉。
他微微张开眼。
艾尼白穿着蓝色黑色相间的制服，跟普利顿的不同，她的制服是紧身的，一看就是作战服。领口有红色狮头鹰徽章，肩头也有徽章。
“他犯了什么错？”艾尼白问。
普利顿说：“你知道常年盘踞在特临木区贩卖人口器官的人贩组织‘许德拉’吗？他的女友被这个组织给抓走了，他接到了女友的求救，但他的女友还是死了。他也杀了许德拉里的一个人贩，还误伤了莱克。”
“哦。”艾尼白冷漠地打量着洛克烊。
作为特临木区的人，他长得的确不错。他是黑发，五官和谐，不突兀带着些许奶气，毫无攻击性，但眼睛却是十分传神且带着锋利的目光，令艾尼白不禁对上了他的眼睛；因为洛克烊的脸不大，侧脸有棱角，面颊上有肉，皮肤不算白但面容很干净，所以看起来就像个十八九岁的孩子。
伸手帮他抿掉了嘴上的黏液。其实艾尼白是想摸摸他的嘴唇。艾尼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厚唇，唇线分明，下唇又饱满，她头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唇。而且还是长在一个特临木区人的脸上。
“他几岁了？”
“二十八岁。”普利顿回答。
“嗯？”艾尼白惊讶，“比我还大三岁？”
“对。看到他的身份卡我也吓了一跳。我以为他也就十八岁呢。”普利顿示意艾尼白帮着说两句。艾尼白自顾自说：“我叫波兰奇·艾尼白。是提风队队员，如果你愿意，可以————”
“没有什么如果——————”普利顿忽然强硬起来。“洛克烊，你想什么呢？你如果去蹲监狱，就你这样的小身板，只能被虐知道吗？你跟着我们，差你什么了？”
洛克烊不说话。
艾尼白收回手，拿起旁边的布擦了擦手，“在这里说也说不通，干脆先带回去吧。”她说话间，一直看着洛克烊。
洛克烊盯着上面，任凭他们处置。
除了戴铁面，他还被蒙上了眼睛。不知道颠簸了多远，洛克烊鼻尖闻到了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好像是这个星球上薄荷花和一些烂掉的果子交织的味道。
下一秒，他头上的面罩被摘掉，他被捆在轮椅上推进了一间“牢房”。
白炽色的灯光令他眯起了眼睛，他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普利顿。
普利顿笑着对着话筒说：“你要知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洛克烊所在的屋内四处都是他的声音。
洛克烊带着铁面罩不屑地看着他。
“你现在可是宇宙通缉犯。”普利顿拿起一张通缉令，点了点上面的照片。
正是洛克烊。
可他却出奇地平静。
普利顿得意洋洋：“你已经成为通缉犯了，就算你逃亡到别的星球，我们依然能把你抓回来。要是跟我们合作，我是说，跟着我们将功补过，说不定，你能活下来呢？”
“杀了我，就现在。”洛克烊眼中带着对所有人的不可一世。他不忘补上一句：“千万别犹豫。”
站在普利顿后面的艾尼白顿时攥紧了拳头。
普利顿尴尬了一下。这时有人来了。
一个金发的男人，跟普利顿一样把头发都梳在了后面。比起普利顿，他低矮了不少，透着一种愣愣的神经质感。
他机械性地歪歪头，看着玻璃后的洛克烊，“还没说通呢？”
“......”普利顿捏捏眉心。“维斯，你怎么来了？”
艾尼白冷冷看着这个叫维斯的男人。
“听说冥府狗就差一个人就能成立了。我想着，您要不行就算了吧。”维斯双手插兜，洛克烊透过玻璃看着他们。
这个叫维斯的男人好像也是提风队的高层领导，他和普利顿一样，穿了蓝黑色的制服，两人一样是批了一件斗篷外袍，但艾尼白没有。
维斯笑笑，转头一看艾尼白，“哎呦，艾尼白也在。”
“嗯，维斯队长。长官要我在这里待一下。”艾尼白点头。
维斯指了指洛克烊，“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毕竟就差一个人，您一手组织的‘冥府狗’就要能通过成立了，可不能在他身上出乱子。”
普利顿忽然笑了。
艾尼白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洛克烊在放空之际，牢门忽然开了。洛克烊本来还想以这幅死样子迎接进来的人，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得简单了。
「哗啦——————」
进来的人一把掏出了一堆工具。
“你们————做什么——————”洛克烊大声喝问。
没人理会他，而是在他手臂中注射了一针玻璃蓝的液体。
十秒之后，他无论别人做什么，都没了痛觉神经。
“你们......你们......”他抽气，看着他们拿着柳叶刀，麻利地开始改造他的身体。
“！！！”洛克烊拼命挣扎。
但是没人会因为他的挣扎停下。
大口喘气，他们在他跳动的心脏上安上了一个跟小拇指一样大的机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东西就被直直扣在了心上。
“啊——————”洛克烊眼前光斑聚集，他又昏了过去。
牢房外的艾尼白不忍直视，别过脸对普利顿说：“长官，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啊？你担心他干什么？”普利顿抱臂看着艾尼白。艾尼白垂下眼睛，她捋了一把头发。“没什么，只是觉得......虽然是囚犯，但......”
“哎，艾尼白，你今天怎么了？”维斯问。“提风队你最冷血无情，今天是怎么帮人求情了？”
艾尼白掩口咳嗽了几声。
可是维斯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我知道，我也觉得他像一个人，特别是这个不忿儿任何人的劲儿——————”
“没有！！”艾尼白直接打断，“你们爱怎么做怎么做。”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通讯表，“费加城区又被怪兽袭击了，我去了。”
一听到费加城，维斯的眼睛都亮了，“哎哎——————我也去——————”他立刻追上了艾尼白。
普利顿弯唇一笑，紧紧盯着已经昏了的洛克烊。
世界太大了，死了一只蚂蚁，微不足道。
“啊啊啊啊啊——————”洛克烊心脏骤疼，疼到让他两眼昏花，浑身抽搐，他浑身大汗淋漓，他连喘气都顾不上，大口的涎水跟着汗流下，根本不受控。
普利顿手中拿着一只遥控。
“怎么样？这个力度可以吗？”他摇摇手中的遥控器。“你的心脏已经被移植进了微型控制器，只要我手指一动，它就会在你的心脏里搅动，让你生不如死，就像你现在这样。”
洛克烊双眸涣散。
“要不要加入我们？”普利顿拍拍他的脸。
“啐——————”洛克烊一口啐到他脸上。
「啪」
下一刻，他就挨上了一拳。
“嘿嘿嘿嘿嘿——————”洛克烊竟然笑了。“你也是身份尊贵的上等人......竟然会为了我这个下等人在这里浪费时间。真的，杀了我，没有这么麻烦......”
普利顿忍下怒气，装出笑脸：“别啊。咱么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有原因的。你肯定有自己活着的意义，别轻视生命......”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来衬托你们这些上等人多成功的不是么？我们这些人活着，不就是神明给你们的赏赐吗？”洛克烊眼中几分不屑嘲弄，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普利顿微微仰头，“你这个样子......可真像一个人。”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行了，你再想想吧。最难受的不是生死，而是生不如死。不是么？”
他转身，斗篷摆动，留下了一个背影。
洛克烊猛地仰头，他面如死灰。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房的门又开了。
洛克烊并没看进来的是谁。
“你这样又何苦。”艾尼白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脸上划过一丝嫌恶。
听到艾尼白的声音，洛克烊依旧没看她。
“本来已经犯错了，有了将功赎过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住？”艾尼白劝了几句，发现洛克烊好像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
艾尼白试着碰了碰洛克烊，“哎，你没事吧？”
“……”洛克烊厌烦地歪头看她。艾尼白轻咳一声，“这样痛苦下去，对你不好。”
洛克烊闭上眼，又把头别正。“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因为你们只是想要利用我去替你们做事而已。你们比任何人都懂，我这种人，活着毫无意义。”
艾尼白呆呆看着他，她咽了口津液。“别这样想……”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的，这个世界对我们这种人多残忍。我们无法改变，无法离开，甚至现在，我无法死亡。”洛克烊一直闭着眼。
艾尼白说：“但你现在受的折磨，就是你愿意的吗？你消极面对，真的会让自己舒服吗？”
“我不舒服。但你们也休想好过。”洛克烊忽然带又一丝笑意。
他是闭着眼睛的，可艾尼白竟觉得他在吸引自己。他闭着眼睛都掩不住身上的一种无法具象化说明的吸引力。
真的……太像那个人了。
艾尼白决定换个方式。
“你等一等。”她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拿进来了自己的通讯器。她上前拍了拍洛克烊，“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点开了通讯器，从里面立刻投出了视频，洛克烊瞬间坐直，瞪大了眼睛。
猥琐的笑声从画面内传出来。洛克烊眼中渐渐积聚怒气。
艾尼白叹气，关掉通讯器。“我违反规定把通讯器带进来给你放视频，不是为了气你，是为了告诉你，他们真的很过分。你真的就要这么算了吗？难道要你女友就这么屈辱地死去吗？”
她能感觉要洛克烊在隐忍情绪。
“除了你杀的这个人，这些人......一个都没受到惩罚。”艾尼白看向洛克烊。
洛克烊额头的筋暴起，他不受控地在颤抖。
艾尼白伸手帮他擦掉额前的汗珠。“有一条密令，不小心被我看见了。是从帝社直接下发的，任何一个队伍都无权处置这些人。这个组织叫许德拉，常年盘踞在格罗斯以下的区域抓贩卖人口，不单单是你女朋友被害了，还有不少女性......帝社，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但他们现在安然无恙。有人在庇护这些人渣，如果你是个平民，或者成为阶下囚，那你这辈子就没法报仇了。洛克烊，你有句话不对，你并不是无法死亡。我们无法决定生但能决定死，重点是，你要怎么死。”
洛克烊转向艾尼白，好像是在瞪她。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洛克烊问。
艾尼白躲开他的目光：“因为我觉得你很坚韧。你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活着才是反抗的第一步。不是吗？”
她说完有些急地转身离开了牢房。
艾尼白忍着难受，疾步不敢停歇。
「啪啪」
身后忽然传出了掌声。
她并没回头。
“艾尼白，你竟然能对这种人动了恻隐之心。”普利顿走了上来。
“我没有。”艾尼白不敢去看他。
普利顿自顾自说：“你看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像那谁——————”
“真的不像。”艾尼白打断他。“无论是从相貌还是其他，他谁都不像。”
普利顿举手：“好，只要你能说动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艾尼白带着怒气转向他，“长官，你说什么呢？还真就成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