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开摊生意
三人赶到镇上时，天还没有开透，光线不甚明亮，小镇街边还没有多少行人，蒙蒙亮的晨光将周围零碎的物事映得影影绰绰，不过，路边的小店铺已经敞开门，亮起了灯光。
镇上和乡间的各种相异之处，几乎是从每天清晨就开始展现的。
走过主街道，循着记忆，陈孝东带着金子和小强两人来到街道尽头的菜市场，这里才是集市的主场地——一个自发形成的菜市场。
八三年，市场经济虽有松动，但真正敢开店做生意的人很少，还得等到明年才算是定性，接下来会迎来高潮。
不过菜市场上来摆摊的人并不少，乡村从来不缺少勤劳的人，其主要群体是那些山民自己种的菜，或者在大山里弄到的野货，他们壮着胆子拿到菜市场换钱，然后补贴家用。
看来聪明胆大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天渐渐放亮，街道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买菜的人也多了，菜市场越来越热闹。
陈孝东占了个还算不错的位置，然后就从衣袋里掏出几个玉米面饼子并让金子和小强赶快吃一点，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开水茶房已经点火了，又去要了一点开水，三人喝了一点。
三人拿了张油布出来铺在地上，然后称好各自带来的菌子，准备放在一起卖，等卖完了再按各自的重量分钱。
几人把背篓里的每样菌子捡了一些摆在摊子上。
陈孝东趁等客的空挡，独自在菜市场里转了一圈，特意观察了卖菌子的摊位数量，一圈下来，让他错愕不已。
好家伙，合着卖菌子的不止自己一家，他发现起码有十几个摊位已经摆好卖菌子正等待售卖，这还没开始，自己的竞争对手就已经成群了。
镇上就这么大，市场在这里，看来今天的菌子要卖上好价有些难了，陈孝东确定菜市场里大概卖菌子的数量后，对自己的菌子定价已经有底了。
不过他发现其他摊位的菌子质量并没有他的好，无论外形品相和个体大小，而且多是搭配杂菌一起卖的，想到自己的菌子是已经选优过一次，也许这就是自己的优势，也能卖上点价。
“姐，买点菌子回家吃呗，它能增强免疫力、润肠通便、抗氧化、提供营养、维持心脏健康，关键还能美容养颜，永葆青春。”
好不容易看一大姐在自己摊子上留着不走，现在不卖吆喝，吹的天花乱坠，要等到什么时候。
眼前这位绑着马尾的中年女人，穿着打扮得体，右手娴熟地挎着竹篮子，一看就是持家有道的女人。
“什么价？”
“姐，看你要哪种，羊肚菌一块二一斤，鸡枞菇一块一斤，松菇八毛一斤，奶浆菇和鸡油菇四毛钱一斤。
“姐，如果你有粮票，布票等什么票的话就两斤抵一块。”
要知道这个年头，还是票证的天下，买什么基本都要票，肉票，粮票，布票，油票，糖票，烟票，茶叶票，肥皂票，缝纫机……票证的种类可全乎了。
想要买东西，光有钱还不成，还要有票，粮票和面粉票等，都是村子里按照各家各户的人口发的。
陈孝东昨天就发现家里的大米已经不足，这几天顿顿吃红薯粥，玉米糊都吃的腻歪，真的需要粮票买点细粮。
想想看来，也正常，公社改制也是去年底，家庭联产承包也只是今年开始，而且夏收还没开始，家里没有余粮也是正常。
现在又没有了按照之前参加集体劳动的“工分”，分得“口粮”。
陈孝东家还是在吃去年的老本，也没粮票去换粮，光有钱进供销社人家都不卖你，正所谓有票走遍天下，没票寸步难行。
如果不够吃，只能另想办法，挨饿等到夏收粮食。
“那也太贵了，羊肚菌一块一斤，行的话，我全要。”女人说完便已经蹲下身子，仔细挑起羊肚菌起来。
“诶，姐，降太多了，这杀猪也没你杀这么狠，要不你先去别家看看，再和我这的对比，一分钱一分货，我这么好的菌子绝对不让你上当吃亏！”
“那你能降多少？”中年女人好似很满意陈孝东摊子上的羊肚菌，竟开始和他讲起价了。
“姐，最多降五分钱，一块一毛五，再少我就不卖了，你回头看看其他摊位的羊肚菌，个体和外形，乱七八糟和杂菌堆一块，上面还带着泥。”
“嘿，小兄弟，年龄不大，人倒是鬼机灵的，倒是把竞争对手的底摸清了，看在你诚恳的态度上，那就一块一毛五吧！”中年女人倒也没继续纠缠下去砍价，便同意了这个价。
陈孝东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自己好歹当过千万富翁，什么时候自己都做起了五分钱的算计，比前世在工地搬砖还累，越想这样卖越没劲。
“大姐，开摊生意，不赚你钱，图个顺当。”
陈孝东说着就用杆秤把对方的篮子去了重，又把羊肚菌放进到篮子里，秤砣高高挂起。
“大姐，你看五斤四两，去掉你篮子一斤一两的，我这多给你三两，就送你了，算四斤，如果好吃，下次还来找我”
“你这小小兄弟说话劲道中听，大气，行，这是一共四块六毛钱，给。”
中年女人也很爽快给了钱，随后看着篮子里羊肚菌，很是满意，心里盘算着等下也给娘家送两斤去。
等中年女人离开后，看着手里可怜吧唧的毛票子，陈孝东实在提不起丝毫劲头，丢给了金子让他收着。
还是找机会，换个法子卖，快点挣钱积累，或者遇着大生意，那一票下来了，才能给家里带来改变，最差也能买把猎枪，去打黑熊，水鹿，麂子......
几毛几分的，鸡零狗碎个什么劲！！什么时候才能攒起钱来。
金子看到三哥让自己收钱，喜欢的屁颠屁颠，一旁的小强也看的两眼放光。
后面都是零碎过来的，全都让金子和小强出来帮忙算账，上秤，收钱。
偶尔会围着几个人，要讲价，陈孝东才会出来帮忙。
鸡枞菇和松菇控制讲价在五分钱，奶浆菇和鸡油菇控制在一毛钱。
刚开始是有些人看讲价不成，直接甩头走了，但也有几人又回头来买。
陈孝东知道对方肯定是到菜市场其他卖菌子的摊位比较过了，这也正常，他也不在意，谁都想买物美价廉的东西。
最让陈孝东意外的是，一开始无人问津的两只竹鼠，最后竟然被一个开小饭馆的老板全都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