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离去
‘张老道近百年的精纯浑厚功力，并不比我差，且与人动手的经验更非我能比，我所思所想皆被洞穿，若是继续缠斗，恐怕非是敌手。’
此时的推手之斗，就像是下棋，周宸棋力不俗，以往能看透敌手下一步的棋路，然而遇到能看透至少三步的张三丰，变得无可奈何。
情形愈是紧急，周宸反倒愈加冷静，既然下棋下不过，那就掀了棋盘，以奇制胜。
打定主意，说干就干。
右手收劲一变，变成至刚狂暴的阳劲，伴随阵阵怒龙咆哮，直朝张三丰胸膛打去。
正是「降龙十八掌」之‘亢龙有悔’。
左手拈着刚中生柔的横劲，低沉刺耳的龙吟回荡，直往张三丰面门扫去。
却是第十六掌的‘龙战于野’。
居然左右开弓使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掌力招式，围观的武当七侠瞠目结舌，深感不可思议。
要知道一心两用本就不简单，同时两手使出不同的招式，非是简单的动作、角度不同，而是两种不同的招式于内力运行经脉中时也大不相同。
独自一人修炼搬运内力都得小心翼翼，走错岔道轻则内伤，重则走火入魔。
更何论比斗争胜之时，一切皆在电光火石，危险程度更甚平时十倍不止。
话又说回来，若真有人能做到双手使出不同招式，威力不减。
那么旗鼓相当的敌我，就形如两人相斗一人，且“两人”心意相通，同步共鸣，自是如虎添翼，敌手肯定难以招架。
而如今周宸却在与尊师争斗中使出这等奇技，自然让武当七侠等人大为骇然。
如此突兀大变，张三丰无愧一代宗师，澄明的眸子没有半点慌乱，左足挪移半步，同时左手上拨画圆，右手下移画方。
隐隐之间，他周身气流螺旋逆转，衣袂猎猎，无形的气劲化为一道黑白分明的太极图案。
左手呈掌为白鱼，右手捏拳为黑鱼，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流转不休，熠熠生辉。
‘咚’的一声，宛若钟鼎齐鸣，震得十丈外的木桌靠椅倒塌碎裂。
噔噔！！
周宸与张三丰各退两步，止住了去势。
看着地面青砖石上，自己杂乱不一的凹陷脚印，周宸心中微叹，知道看似平手的结局，实则自己败了。
即便使出了准备的后手，却依然没有一锤定音。
得自古墓，实为二代五绝中顽童周伯通，独创的双手互搏术，周宸练了近三年，终于入门。
但初次使用，有些意想不到的瑕疵，实为正常不过的事情。
若是普通对手，自不可能短短一瞬窥到弱点。
然而，这一次的对手非但不简单，还是经验丰富无比的老道。
张三丰间不容发之际察觉到了周宸这一招双手互搏术的不协调。
看似同时出击，没有先后，两手之间确实有着间隙。
这间隙大概五分之二的呼吸时间，是真气运行不同经脉路线导致的艰涩造成的。
也是没有将这门奇技，臻至登堂入室的最主要原因。
“幸好，我还有一个后手。”
若这般灰溜溜下山，怎么对得起自己近两个月的谋划？
取出绝影，周宸躬身下伏，诚恳无比地道：“张真人，晚辈最近偶然领悟一式刀法，还请前辈指正。”
这般争强好胜，真的与她如出一辙。
张三丰摆手让弟子们退下，吁了口气，面对周宸得寸进尺，表里如一的没有恼怒之色，笑呵呵的温声细语，“小友，你一身功力已达由实返虚，自真归朴的境界，老道也就痴长几岁，才略有经验，指正二字，愧不敢当。”
“多谢张真人，请！”
见他应下，周宸心里暗喜，连忙跨前一步，以作出手蓄势之意。
手中提着宋青书双手奉上的长剑，摆出「太极剑法」的起手式，张三丰平和的气机骤变，虚实不定，难以捉摸。
锵！
随着绝影缓缓出鞘，一股直压的胸口发闷的杀机蔓延整个大殿之中，刹那间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周宸身躯昂扬，魁伟摄魄，虎目精芒若电，裸露的脖颈青筋凸起，黑色劲服下的肌肉鼓动，充斥张扬美感。
暴虐狂猛的杀气遥遥锁定，张三丰深沉如北冥般内力徐徐展开，手中长剑剑刃微微颤动，泛起的剑芒似是微小的太极图案。
下一刻，下垂的绝影似是挣脱束缚，意欲鹰击长空，就在张三丰以为这一刀就要击出之时
———“斩！”
周宸倏地大喝一声，舌绽春雷，蕴含精神异力的音波朝四周扩散，武当三代及应下弟子捂着脑袋浑身无力，武当七侠等人也觉得似是钢针入脑，一片空白。
而首当其冲，身为音功的主要目标，即便百年来功力之强无出其右者的张三丰，也难以抵御。
这是直攻心神精神的音攻，没有经验的张三丰露出显而易见的空隙。
周宸不可能放过这苦心营造的空隙，绝影随之斩下。
刺啦！！
衣革破裂的动静随之响起，张三丰的衣袍尽皆碎裂，化作长条跑飞半空，随后落在了地上。
这一刀，周宸只求胜，非是杀人，自然没有杀意。
如此情形，两人战斗的胜负，高下立判。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张三丰拦下脸色阴沉的弟子们，看向面上有些压抑不住喜色的周宸，心中首次觉得应当提点灭绝师太几句，年轻气盛不是坏事，但过于执着容易坠入邪道，一念之差就可能闯下大祸。
“张真人，晚辈孟浪了。”
周宸也不多解释，拱手谢罪一句，飘然而去。
下了武当山，四下无人，拿出浑然一体，没有丝毫亮辉缝隙留存的‘深蓝’，笑容难以抑制。
“果真如我预料一样。”
周宸大笑一声，心中最后一丝担忧散去，骑着马恣意畅快驰骋而去。
快马回到峨眉，没有惊动他人，悄悄来到山门，看着眼前日常起居的一草一木，皆熟悉无比，眼中带着一丝留恋。
又悄然来到云宵殿，正遇到掌门亲自考校弟子们武艺的日子，弟子们交头接耳，有些信心满满，有些提心吊胆，神态各异。
中心的灭绝师太更添意气风发，因为一个月前她已消减了半生怨气，面相也祥和不少。
这件事与周芷若的书信中已然说起，是与明教有关，只是周宸的计划处于关键之时，并未赶回。
月前，为了圣火令和波斯三使，张无忌带着杨逍、五散人等人来到峨眉，欲迎回己教圣物。
圣火令乃有主之物，一如江湖中人承认倚天剑归属峨眉，灭绝并无异议，却提出相斗一场，不管输赢圣火令双手奉上。
而对手不出所料，正是光明左使杨逍。
为了明教圣物，杨逍自不会拒绝，本想留手一二取得平手，双方都面上好看。
没想到研习一年左右「九阴真经」的灭绝，功力再次精进，加上最近研修的圣火令奇功，猝不及防之下，杨逍吃了大亏，重伤而败。
有着身怀「九阳神功」的张无忌救治，杨逍没有生命之危，加上有言在先，明教众人也不敢闹事，只能捏着鼻子退去。
相比于原著，灭绝的际遇无异倒反天罡，这也让冒用郭家后人之名，欺骗她的周宸，甩去一丝丝的愧疚。
又眺望此世界中与自己最为亲近的周芷若，叹了口气，这丫头还是对张无忌痴心不改，即便没有那一剑，还是情根深重。
若说宋青书情关难过，周芷若何尝不是如此呢？
而这些，除了当事人，外人爱莫能助。
周宸转身离去，回到住所留下一封言北上草原的信件，就来到峨眉山门另一侧了无人迹的谷顶。
唤出‘深蓝’，耀目的亮光金辉，熠熠不绝。
“去！”
随着周宸念头一闪，金属薄片的‘深蓝’光芒大盛。
本该万里晴空，碧蓝如洗的天际，忽然雷声大作，乌云汇聚，狂风电闪，白昼似是化为夜幕。
离得近的灭绝师太和弟子们大为惊异，远方眺望指指点点。
而周宸无视天际的变化，专心致志盯着眼前漂浮而起的‘深蓝’。
唰！
‘深蓝’蓦然一闪，羚羊挂角般划过一道弧线，头顶两丈高的虚空裂成一道口子，星星点点的银色荧光闪动。
不等周宸有何动作，一股庞大无比的吸扯之力笼罩周身，十分之一的呼吸不到，就裹着他投入了虚空裂口，‘深蓝’紧贴着他的胸膛，消失不见。
虚空裂口也恢复如初，乌云散去，雷光消退，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