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路

皇后镇位于瓦卡蒂普湖北岸，被南阿尔卑斯山包围。

乐瑜漫无目的地走在夜色灯火里，感觉自己是误闯了童话世界。直到宛姐的电话打来，催她快点回酒店，她才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宛姐知道她是个路痴，在电话里都无语了，让她用微信发了个定位：“就在那里等着，我找人来接你。”

乐瑜就乖乖等在原地。看着厚厚的积雪，她一时手痒，蹲下身摘掉手套，开始用自己脚下的雪堆雪人。

雪人堆完她又觉得差点意思，于是把自己兜里的两颗话梅糖取出来，按在雪人脸上当做眼睛，然后又捡了根枯枝，小心翼翼地在雪人两眼之间点了一下，印上一颗眉心痣。

“乐瑜！”

突然有人叫她。

乐瑜蹲在地上呆呆地回头，便看见长夜灯火中，温屿洋背对着山川人群一步一步走向她。他眼中含笑，眉间一点痣显得他双目清澈灵动。

明明快三十岁的男人了，偏偏身上带着一股少年气。

他到了近前，伸出手把乐瑜从地上拉起来，然后瞥了眼地上的雪人，看到雪人脸上显眼的一点眉心痣时，微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乐瑜被他看得快要晕死过去，结结巴巴地说：“温老师，怎、怎么是您？”

“大家都在忙着做饭，只有我一个闲人，就来接你了。”

乐瑜想起来了，今天是杀青宴，大家在异国他乡都想吃火锅，于是都在温屿洋房间忙活起来。

乐瑜像个小跟班似的，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温屿洋身后。

温屿洋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时她永远这么紧张。于是他骤然停了脚步，乐瑜一个没注意，刚好撞在他背上。

温屿洋回头扶正她，然后问她：“想听我唱歌吗？”

她懵懵地抬头：“啊？”

他没等她回答，径直走到街边一个驻唱歌手的身旁说了两句，然后对方就把吉他递给了他。

温屿洋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路人纷纷驻足，好奇地看着这个高大俊美的东方男人。

调好琴弦，温屿洋抬头对着乐瑜浅淡又温柔地笑了下，然后缓缓开口。

刚唱了两句，乐瑜就听出来了，他唱的是《生生》。

“生生灯火明暗无辄，看着迂回的伤痕，却不能为你做什么。”

“当我寂寞，默念这世界不会丢下我。”

“我在永夜的寒冬，牵着你的双手。谁不会再丢下我，在迷路的时候。”

一曲唱罢，路人开始欢呼鼓掌，而温屿洋的目光却穿过人群定在了乐瑜身上，有点害羞似的，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乐瑜看着他温润澄澈的目光和一点眉间痣，多年前的回忆铺天盖地汹涌而至，心里一阵翻涌，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眼眶红红地跟着路人一起为他鼓掌。

晚上的饭局上，乐瑜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多喝了几杯。

饭局还没结束，她就下了桌，靠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发了条微博。

微博正在发送中，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拿走手机，拍拍她的脑袋：“这是我的手机。”

这声音让乐瑜瞬间清醒过来，她坐直去看温屿洋手里的手机，和她的手机同一个颜色同一个型号，而她自己的手机此刻正乖乖躺在裤子口袋里。

乐瑜哀嚎道：“完蛋了，微博……”

还没说完，手机就传来“叮”的一声。

——微博发送成功。

一切都迟了。

反倒是温屿洋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又没发什么过分的话。”

只不过——

“为什么说觉得今晚像在做梦？因为我在大街上唱歌了吗？”他在她身边坐下，有些疑惑地问。

乐瑜酒劲上头，红着脸眯着眼，盯着他的眉间痣。灯光落在他的眼里，像铺满了碎钻一样迷人。

“因为——”她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认真，像是在回忆什么。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