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泥石流

从机场到康定的一段道路并非全是坦途，瓢泼大雨更增大了危险程度。

关宵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她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男式外套，抬起眼，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外套的主人正皱着眉看着前面的路况。

似乎是发现了她的目光，扎西司越在镜子里和她四目相对，然后生怕吓到她似的，轻声道：“别怕，我小心过去，应该会没事。”

怕什么？关宵泽对他话语里的抚慰莫名其妙。

她看向窗外，才发现他们正处于一片狭窄的山路上，一旁的路边堆积起许多湿润的石泥土块，显然是泥石流多发的地带。

他以为她被吓到了？

第一次被人这样小心对待，关宵泽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刚要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车顶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接着大大小小的土块泥块从车顶倾泻而下。

泥石流来势汹汹，关宵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竟然还在发呆，心想她怎么这么倒霉，飞机刚迫降，坐车又遇泥石流。

突然有人打开她的车门，慌乱间关宵泽被大力扯进一个结实的胸膛，她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扎西司越紧绷的下巴。

他一手紧紧把关宵泽扣在怀里，一手护住她的头，带着她往开阔处跑去。

关宵泽脑子抽风了一般，还回头喊道：“车……”

扎西司越原本温和清越的声音像是着了火，力气大到几乎把她提起来在跑：“管什么车啊？车哪儿有人重要！”

狂奔了一路，两人就快虚脱。

到了一处开阔安全的地面，谁都顾不上地面的泥土雨水了，一起霍然躺倒在地上。

头发陷在水洼里，身上全是泥巴，狼狈得像乞丐，但两人却莫名其妙地喘着粗气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扎西司越就把关宵泽拉进他怀里，把她湿漉漉的脑袋蹭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擦了擦。

关宵泽也没力气挣脱他，只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黝黑的面颊似乎还有些泛红，温柔地低声说：“地上太脏了，我不要紧，但你是个女孩子。”

也许是因为他过于温柔，也许是因为刚刚劫后余生。

关宵泽愣了两秒后，鼻尖泛酸，竟然没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释放喷发了一般，伏在扎西司越温暖的胸膛上哭到哽咽。

扎西司越被她吓到，动也不敢动。他觉得她好像是因为他而哭，又好像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还不知道，但是他却觉得有些心疼。

扎西司越慢慢坐起来，把关宵泽纤细伶仃的脊背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刺刺的短发，任她在自己怀里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