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六天鬼神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林桔在药铺里帮忙做些杂活，闲来无事就逗逗那个闷葫芦一样的囡囡。
在下班了就在小镇上晃悠，听闲人们说东家长西家短。
这种八卦，是小镇上人们生活的一大调味剂。
其中作用相当于蚝油里面加盐，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
但对林桔来说，如果不是为了可能存在的情报，他才不会到这里去糟蹋自己的耳朵呢。
“唉，南边那家王记米店卖的大米又贵了一文，怎么不撑死他。”
说话的是一个面相刻薄的女人，个子高挑，但是极廋，活像一个两脚圆规。
“是啊，都不太平，什么都贵，就连那棺材铺都买涨价了。”
回话的是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汉，平时哪家有喜丧，他总喜欢凑个热闹，靠为办事的主人家跑跑腿赚几个钱。
围上来唠嗑的人逐渐多了，一个瘦的脱相的男子见状，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
“唉，我问你们，你们发现没有，孙家最近哭声连天，大门紧闭，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
那刻薄女人翻了个白眼。
“呵，也就是你没有见识，谁不知道孙家那个长女快要病死了，据说还是为情所困，真是不合礼法。”
忽有春风扇行人。
八卦林桔意满离。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家家户户都在门口前挂起了红灯笼。
灯笼纸极薄，里面的蜡烛依稀可见。
远望过去，灯笼盏盏若长河，还真有几分喜庆的感觉。
那么……
接下来就是送神了吧……
林桔听完八卦后，望着不远处的神庙，计上心头。
不久，乔装打扮完的林桔换上了一身布衣，又在脸上抹了一些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化妆品，最后在易容的基础涂抹上碳灰。
一个子矮小，皮肤黝黑，与镇上居民穿着一致的小个子就鬼鬼祟祟摸到神庙的门口。
神庙外，十几个人在门口进进出出，忙着将这里装饰的张灯结彩。
林桔借着给他们搭把手的契机，越来越向里面走去。
为首的老庙祝时不时背着手，在各处转悠，大声的训斥：
“快点快点，红布准备好了吗？我要的三笼大包子呢”
“那几个买香宝烛的家伙还没有回来吗？”
“若是天黑之前还完不成，那就仔细你们的皮！”
随着老人的话语，在帮忙的人群连忙加快了速度，连事情都忙不完，更别提有空看一看周边是不是有混进来的陌生人了。
瞧准时机。
林桔和几个汉子一起搭了把手，把一个厚重的箱子抬进了内房。
成功混进神庙。
他借着干活的空隙仔细打量庙内的一切。
神庙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两边的护法神，都被蒙上了红布。
中间那被称为仙公的石头，更是披上了五颜六色的丝绸。面前，平放着三块风格各异的拜垫。
然而，林桔还没来得及细看，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便挡在了他的面前。那汉子打量着林桔瘦削的身躯，眉头微皱，用一种长辈的口吻训斥道：
“娃娃到别处去玩，叔叔们忙着呢，等下把你摔了碰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林桔点了点头，顺从地跟着这位面容坚毅的汉子走向侧门。
一路无言，直到两人瞥见神庙侧门的石狮子。
与前门的热闹非凡不同，侧门连接的小巷寂静无声，与世隔绝。
连一只蚂蚁也没有。
倒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林桔冷笑，眼前的人步伐矫健，肌肉虬结，虎口处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个武夫，他不会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吧？
另一边，那汉子也微微一惊。
林桔皮肤白皙，脸上却故意抹了碳灰，一看就是从小钟鼎玉食的贵公子，说不定还是某个高门大派的亲传弟子。
若是动起手来，他这个连师门传承都没有，在泥地里打滚的野修可不是人家对手。
在彼此心照不宣的思绪中，两人在门口相视而笑，各自心怀鬼胎，却都按兵不动。
彼此分别。
行至远处，林桔无奈的叹了口气。
灵力恢复的太慢了，他又不能滥用镜中语，光靠体术没有把握留下这个汉子。
再者，
不过芝麻没有什么异动，不然他早把这老小子给揍倒在地上了。
门口处，汉子也忌惮的看了林桔背影一眼，刚刚短暂的相处的时间，已经让他感到如坐针毡。
林桔瘦弱的身躯里，似乎隐藏着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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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林桔打开门，将几块早已经准备好的木板搬到屋内。
这是他晚上用来加固门窗用的。
晚上的送神会把仙公请到轿子上，在全城巡视，希望为小镇带来繁荣和安定。
至于会不会给他们那些外来者带来灭顶之灾，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林桔仔细检查了每一块木板，确认它们都足够坚固。
他没有打算靠着这东西阻拦可能闯入的妖魔，但此地那么注重规矩。
要是夜晚的妖魔们把房屋的破洞当成是房屋主人的邀请，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安全起见。
林桔先是走到窗户边，将木板一一的嵌入窗框，确保每扇窗户都被牢牢地固定住。
接着，他又走到门边，用同样的方法加固了门。在这个过程中，随着最后一块木板被嵌入，林桔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退后几步，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工作，确保没有遗漏任何地方。
有点满意。
昏黄的灯光洒在木板上，给这个狭小的空间带来了一丝温暖。
老人在他身后好奇的发问：
“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林桔微微一笑，向梁老伯展示了他的工程。
只见他拿起球棒，对准预留下来的一块缺口，稍微用力，原本坚不可摧的木板瞬间分崩离析。
随着仪仗队的出现，林桔也屏住了呼吸，心中不断估算镜中语的发动范围。
由不得他不紧张，这地方有古怪。
似乎在某一个时刻才能显示原本的“真相”
林桔毫不怀疑，作为源头的“仙公”，身上披着厚厚的“假象”，只有到某个特殊时刻，才会将自身的神异显现出来。
比如今天晚上的，
仙公巡街。
在简单吃过晚饭后。
林桔就偷偷摸摸靠在门前，屏气凝神。
默默算着仙公到达的时间。
很快，鬼鬼祟祟躲到门边偷窥的林桔就看到——一顶纸扎的宏伟轿子从黑夜向萤火缓缓移动。
仙公巡街，诸邪退散！
门外一句高唱，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密集的敲锣打鼓声。
仙公，来了。
等候多时的林桔目露精光，从早准备好的窥视孔向外看去。
声音先忽远忽近，后来慢慢的大了，林桔心中了然。
他握住球棒。。
门外锣鼓喧天，爆竹齐鸣
打头的是两个骑着大马，身背黄包袱，脸上还画脸谱的“报马”
后面跟着打伞擎旗的仗仪队，两边则是打鼓敲锣的乐师。
执弓，携剑，拿刀，横枪的随从络绎不绝。
拥着中间描龙画凤的八抬大轿，轿子上有用彩纸糊的华盖，中间放的是五色丝绸，顶上抹了朱砂的仙公。
浩浩荡荡的出巡队伍拥簇着仙公向林桔的住所靠近，在轿子踏入技能范围的一瞬间。
镜中语，启动！
在林桔不费余力的催动下，他日思夜想的信息终于浮现。
【云石，用来净化小镇遗留的六天鬼神气机，近来由于天时流转，已经无法完全厌胜古战场下的饿殍神。】
【云石】
林桔诧然。
所以。
还真的是六天鬼神……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鬼和神的观念是混淆在一起的，在六天横行的年代，鬼神大体上有三种：天鬼，山水鬼神，人死后的人鬼。
神是后世从鬼这个大类中逐渐分化开的，他的来源与从雷电中脱胎的“申”字有关。
在殷商中，“申”原本用来表示雷电的闪耀曲折，但古人认为雷电是神明所为，故以“申”为神。
到这里，鬼神的观念依旧混淆，但其中的绝大部分鬼神，都是一些凶神恶鬼。
这个饿殍神毫无疑问是血食之鬼，那种最为残酷和原始的鬼神。
是用人命来祭祀的神明，稍有不从就肆虐人间的恶鬼。
血食生民的鬼神，自然被人们所痛恨，在张天师肃清正源，伐山破庙之后，就将绝大部分要人供奉血食的旧日神灵打入尘埃中。
看来林桔今天遇到的是借着天时反复，妄图脱困的幸存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