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马到成功
华懋阁分上下两层，上层顶楼属于露天餐厅，下层则在室内。
可除此之外，下层还有两个向外延伸的独立观景露台。
其中大露台布置有四张桌子，小露台则只有一张桌，仅供4人就餐使用。
吕董定的位置，就是私密性最好的小露台。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座位，张兆祥看到背对江景的吕董夫人，还有……
空荡荡的三个座位。
“张代表。”
吕夫人看到他身旁的万宁宁，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并未被人察觉。
‘去厕所了，还是正在路上。’
张兆祥随意想着，充当起介绍人说道：“宁宁，我的女伴。”
“这位是吕董的太太，吕夫人。”
“吕夫人。”
万宁宁大方的向对方挥挥手，可爱微笑的打了个招呼。
吕夫人眼眸含笑，柔声道：“你好，真漂亮，怪不得张代表会把你带在身边。”
听到对方的夸奖，万宁宁开心不已，‘这位吕夫人，是个好人。’
“快请坐。”
邀请两人坐下，吕夫人满心无奈无从说起，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微笑应对，同时低头发出一则消息。
“吕董呢，怎么不见他人？”
等了半天，酒水和餐前小食都送上了，还不见吕董的人，张兆祥不免有些好奇。
“抱歉，有点事耽误了，张代表，我来晚了。”
吕董从身后大步走来，身穿花格子西装，像是刚从海边度假回来。
互相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服务员也正式上菜。
只是，本来定好的浪漫两人餐，变成商务四人餐，饮品也从鸡尾酒变成罗曼尼康帝。
这瓶酒，还是吕董存在这里的，“2000年的康帝，现在喝刚刚好，试试看。”
吕董摇晃着红酒杯，仰头抿了口，闭眼细细品味。
张兆祥也微笑着喝了口，味道很难评价。
好喝谈不上，难喝也不至于。
非要说，大概就是不怎么习惯，他还是觉着KTV里的红酒兑雪碧喝着过瘾。
“张代表，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聊一聊那件事。”
“我想，我已经表明我的立场。”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从中看出对方的无奈，‘没意见’算什么意见。
何况，就算真的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张兆祥的‘没意见’也不能改变眼下的局势。
“你们不会是想要让我反对使用A算法？”
张兆祥把玩着手中的红酒杯，玩味儿笑意中充满讽刺。
对方的提议完全是在拿他当猴子耍，还想要他有什么好脸色。
算法是谁给的，是Z先生。
张兆祥是经手人，办事人是常亮和方正宇。
Z先生是谁，他明面上的大老板，幕后大靠山。
现在，对方让他这个经手人去违抗自己靠山的命令，这不妥妥大怨种吗？
就算张兆祥是个学生，还没真正意义上步入社会。
可他脑门上，也没写着‘怨种’两个字吧？
“张代表，老吕不是这个意思。”
吕夫人插嘴说道：“他只是想再等等，更稳妥一些。这也是为了公司，为了大家的利益着想。”
“您看，是不是可以先成立一个小组，对算法进行测试，如果真的有效，我们再扩大到整个集团……”
张兆祥收敛敌意，面无表情道：“那你该在董事会上提出，进行讨论。”
“提过了，大家都不同意。”
吕夫人看了眼丈夫，吕董连忙接话道：“主要是张守董事，他本人极力反对，如果您能说服他的话。”
说服张守，让算法搁浅，把自己丢进战场当活靶子。
不用问也知道，一旦张兆祥真的插手，那他等于是直接介入公司内部的权力斗争。
到时不管他是否愿意，都要被卷入复杂的内斗当中。
张兆祥是疯了，才会这么干。
“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张兆祥直接拒绝对方的提议，偏头看向万宁宁问道：“好吃吗？”
“嗯嗯。”
从开始就只负责干饭的万宁宁，开心的点了点头。
大人们的事儿，还是交给大人们自己解决，她就只是来负责干饭的小吃货。
“万小姐可以试试其它几样菜，我和爱人晚上很少吃东西的。”
见张兆祥油盐不进，吕董调转攻势打算从万宁宁下手。
对于这个小女友，张兆祥看起来十分在乎，也许从她下手，吹吹枕边风，爱屋及乌之下能让他改变主意。
就算这次不行，留作下一次也是好的。
对于吕总这样的老狐狸来讲，一时的得失和人情储备同样重要。
眼下的利益是利益，未来的利益同样是利益，两者之间并没有孰轻孰重。
如果能够说服张兆祥，保证自己当下的利益，那他自然是选择眼前的既得利益。
可既然说服不了他，那就在他那里存一份人情，将来早晚会用得上，到时或许会为自己带来更丰厚的回报。
见对方不再纠缠算法的事儿，张兆祥的态度也适当温和，“吕董，你要知道公司的市值是用真金白银堆到今天这个程度的，比起你在公司里的利益，Z先生才是投入最大的那一个。
并且，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获得任何回报，你认为他会用自己的钱去冒险吗？”
这个道理吕董自然明白，可当人陷入未知的时候，难免变的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听都没听过的一个人，做出的算法，就要用在决定公司生死存亡的关键点上。
赢了好说，输了怎么办？
别人会怎样他不知道，也不关心，可他绝不想输。
当年，他迫不得已带着妻儿离开港岛到内陆来打拼，花了二十年时间才拥有如今这一切。
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十年就能重返港岛，拿回属于吕家的老宅。
可现在，多了A算法这个不确定的风险因素。
“况且，Z先生才是我老板，让我背着老板私下里搞小动作，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见吕董想要解释什么，张兆祥抬手制止，喝了口红酒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表情严肃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今后，这样的活动就不要找我了。”
放下杯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张兆祥拍了拍身边的万宁宁提醒她该走人了。
送到一半儿食物，被她用力一吸带入口中，万宁宁满目欢笑的向着两人挥手告别，“谢谢招待，晚饭很好吃，再见。”
吕夫人嘴角微扬，优雅的向她挥了挥手，直至目送两人出了餐厅大门，脸上的笑容才逐渐转变为无奈。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没能得到想要的助力，反倒得罪对方，“这一次，是我太大意了。”
吕夫人实在没想到，对方会带女伴儿来，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若不是老吕就等在楼下，以防意外，今天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算了，是我太心急。”吕董按着夫人的手背，宽慰说道：“就像他说的，谁也不会用自己的钱来轻易冒险，这一次，说不定真的会有好事发生。”
“是好事当然好了，就怕……”
吕夫人欲言又止，将后面几个字咽了回去，沉默几秒后握住酒瓶，为两人斟满酒杯，“马到成功。”
吕董看着面前快要溢出的红酒杯，猛然端起大笑道：“马到成功。”
大口畅饮，这是属于两人间独有的浪漫。
当年，要不要用仅有的积蓄来冒险的时候，他们夫妻也是用两只玻璃杯倒满廉价红酒，来庆祝自己能够马到成功。
如今，二十年过去，这个习惯早已融入到生活当中。
每当遇事不决，陷入困境的时候，都会倒上满满一杯红酒来提前庆祝，并喊出那句属于两人的幸运台词：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