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外道修炼
送走龙女并与其约定明早再见之后，时辰已经来到傍晚了。
孟然本想临着湖岸边再站一会，偏偏几朵云彩遮挡住了月光，于是便也没了兴致，索性返回道观之中去了。
大殿中央，祖师像前。
矮桌之上正摆放着几株天材地宝，正是方才龙女应枣返回龙宫之中取出送来的，无一不是对于“地母”凝练大有裨益之物，再加上前段时间从鲁药师手中得到的血参，孟然决定今晚便开始尝试了。
他来到窗台前坐下，目光望向窗外，见木雕窗棂之上凝结了不少的水汽，方才在外所见的阴云也散去不少；三月已过大半，猫眼一般的月亮高高悬在天上，丝丝缕缕的清冷月光如银一般铺陈在地面之上，也落在了孟然的膝间。
随着吐纳口诀的不断运转，孟然双眼之中有法力缓缓流动，法眼注视之下，清晰可见有月华之精被他引动而出，如蝌蚪寻母一般环伺左右。
“月华之精……不曾想《太上经》之中的旁支闲笔，竟真的可以用于修炼。”
大朔人族以吐纳天地灵气为修炼根基，这是修炼常识同样也是一种限制，当今大朔所有修炼法门所依托的都是天地灵气，以免有心术不正之人另辟蹊径堕入邪道，从而祸乱历代先贤圣人所奠定的当今大朔国的修行体系。
但实际上大朔自古以来便有人族修士采“日月星三精”修炼的传说，在《搜神传》之中也有不少采天地精华举霞飞升的故事，似真似假，颇为梦幻。
而在《太上经》之中，则是直接为孟然指明了这种修炼方式的详解。
也因此了解到，如今天地之间所充盈的灵气原本就是“日月星三精”衍化而生的，并且要比天地灵气更加纯粹精纯，若是可以妥善利用，修炼进度将不可同日而语。
但同样的，想要炼化此灵气将其搬运至行宫之中将会更加困难，甚至有性命之忧，因此被当今大朔朝廷定义为“外道”——即为与主流修行背道而驰的修行方式。
“外道”修炼在大朔功法典籍之中都是被严令封禁，决不允许传播的，即便是司天监的案牍库也未必会有。
试想一下，采“日月星三精”修炼固然艰难百倍，但成效也是立竿见影，天下之大总有能人奇才，若这种趋势成为主流，朝廷对于世俗的管束定然下降，乱象也会随之发生。
孟然胡乱猜测，或许此世的修炼功法之所以编排的如此晦涩难懂，实则也是在间接逼迫有能之人归顺朝廷——
大朔有司天监、有国子监、有诸多仙府宗派，若是死了还可以加入阴司；总之若是有人引导，终究强过自己瞎琢磨，而且还能有一份编制，端上朝廷饭碗，没人会拒绝这种事情。
“能在这种世界绵延三百年国祚，并且依然强盛不倒，大朔朝廷定然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治国之策的。”
少顷，收回思绪。
此时随着孟然体内灵气沉淀充足，外界灵气也全部被有秩序的萦绕在其周身，内外两股灵气皆都隐隐形成一个上宽下窄的漏斗形状，一股股月华之精与天地灵气内外融合交织在一起，随着经络血液徐徐汇入“土脾宫”之中。
与此同时，一旁的诸多天材地宝也有灵气被牵引而出，围着孟然周身环绕，并且速度越来越快，一眨眼的功夫便没入身体之中。
“土脾宫”窍穴的打通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孟然没费什么力气便将之完成，而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引动行宫灵气凝练“地母”了。
若是以寻常天地灵气凝练的话，进度定然极为缓慢，难以一蹴而就；然此刻孟然引动月华之精，配合着天材地宝的药力灵力一同凝练“地母”，行宫之中刚刚形成的“土德灵气”被不断压缩凝实，试图在行宫众多窍穴之中另辟一处空间，用来容纳“地母”。
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时间了。
一夜无事发生。
孟然照例早起为师父礼香擦拭牌位并收拾诸多琐碎事后，便打算去后院看看梨树的长势情况，昨日被他用多种灵气温养了一番，当时见其成效是有不小的，而今倒是越发期待它能长成结果的那天了。
回来之后恰巧听到大殿有人叩门，随即轻轻挥了挥手，原本紧守的殿门缓缓打开，裁缝抱着一个包袱站在外面。
原本见门开了，裁缝老脸扭成菊花还打算与道长打招呼，此时却见道长还远远的站在对面，这下就有点懵了——谁给他开的门啊？难不成……
老裁缝笑着对地上的门槛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跨了过去，将道袍送与孟然之后也不久留，寒暄两句便离开了。
孟然相送：“有劳裁缝了。”
“不有劳，不有劳。”裁缝挠头道，“上次客栈还是多亏了道长相助，这点算得了什么呢？”
……
道观后院，湖岸边。
龙女应枣今日装束有别于往常，仅是一件简单的素色锦缎长袍，并无它物点缀；一头乌发简单束起，垂落至腰间，两鬓长发也被绕至两耳之后，眉目生的温婉眼神却是透着冷冽，衬托着流畅下颌也变得尖俏许多，平生出几分生人勿近的气质。
此刻正侧身坐在孟然常坐的那块石头上，眼神复杂的望着远处的一座座山头以及升腾着的的人间烟火之气，显得心事重重。
世间龙属哪个不想蜕凡化龙；哪个不想搅动三江五海，畅游寰宇；哪个不想成就龙王金身，甚至江神之位？
当年是老龙王助她成就蛟龙之身的，而今二十多年过去，老龙王至今未归，真龙之路何在？谁又可以教导她呢？
“若是有人间香火愿力的加持的话，也许可以助我在近百年内突破这层屏障……”
应枣摇了摇头，颇有些自嘲意味的笑了笑，旋即站起身来缓缓转身，恰巧见到孟然正从殿门之处走来。
“贫道疏忽，竟让龙女在此久等。”孟然稽首以礼，半晌都未得到龙女回应，不由眨了眨眼看向对方，不解道，“龙女，贫道脸上是多了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