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功法，卷宗
出了木匠铺，此时天色也暗了下来，几团阴云半空盘踞，似乎又要下雨了。
孟然也没有在镇上过夜的打算，于是准备搭着镇上的马车回青龙观。
走着走着，孟然忽然停步，侧了侧头，语气颇有些无奈：
“春分少监，跟了贫道一路，可还有事？”
“其实是有案子相关的事情，想要咨询道长。”
春分平时应该很不擅长假笑，尤其那张柳叶似的薄唇，勾起的时候不像是在表达善意，反而有种淡淡的嘲讽味儿。
“道长不敢当，不过恰好贫道也有问题想要请教少监，不知可否先为贫道解惑？”
修炼上的三两事，已经困扰孟然许久了。
到底是无人指导引领，只能靠自己胡乱摸索，有些错漏在所难免。
而今遇到这位“明白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自无不可，不知道长想了解什么？”
春分微微有些诧异的同时，心底还有些没来由的局促。
他此时的心态与初见孟然之时相比，可是大不相同了。
先入为主的缘故影响，他身为司天监的少监，是很难对一个乡野道人产生什么多余关注的。
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期待，却也正因如此，在之后所造成的反差，才会如此剧烈。
以至于他常将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比如古怪的火德灵气、或者“杀鬼剑”的提前完成……全都有意无意的往孟然身上靠拢。
他越是这般想，便越觉得眼前道人琢磨不透、神秘莫测起来……
他自小生活在大朔京城，年少时曾见过“万宗之师”张青；也曾见过司天监监正；更有幸见过当今的大朔天子！
这些站在大朔顶层的人，并不比寻常人显眼多少，但你就是能一眼看出他们的不凡。
无关其它。
只因他们都有那种中正泰然之气质；而那股契合阴阳五行的自然灵妙，也令他们身处天地自然之中的同时，不显得突兀隔阂。
眼前这位清秀道人虽尚未到达此境界，但隐约之间也可见得缥缈出尘之气质，其心境定然已经超脱凡俗。
他眼中的所谓“未打通窍穴”，也不过是迷惑俗人的表象罢了，否则如何施展那般如臂使指的火法？
他身为司天监少监，没想到也会因此着道……实在不该！
春分下意识捏了捏袖口，不由郑重了些许。
孟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问个问题而已，怎么还立正了呢？
他微微措辞，开口道：
“实不相瞒，贫道对于修行也略有涉足，但不知为何，火心宫窍穴却迟迟无法打通；于是想请教春分少监，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
……
“这……道长莫不是在与春分说笑？没有打通窍穴，如何施展火法？”
春分虽然尽力压制，但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术法的施展需要灵气作为支撑，而没有打通窍穴，便无法储纳灵气……这是京城国子监的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但孟道长自然不会无的放矢，正是如此才令他困惑不解。
“贫道曾有一位师父，之前便是他老人家指导修行，如今师父仙去，这才有些懵懂，还请春分少监解惑。”孟然解释道。
“原来如此……想必尊师定也极为不凡。”春分有些将信将疑，却也细细为孟然解答：
“道长并非自幼接触修行吧？人体有五大行宫，每座行宫之中都自成窍穴。
“这些窍穴可以储纳灵气，帮助修士修行，但若是长时间不搬运灵气至其中，便有可能积累‘尘弊’，阻挠灵气的储纳。”
孟然点头，这不难理解。
一些房子久无人居，慢慢的，就会积累一些尘土、污垢……这时候若有人想要居住，则必须清扫打理一番。
都是一个道理。
“春分少监可知解决之法？”
“这并不难办，只需通过正确的功法予以疏导，涤清‘尘弊’即可。”
春分说到此处，犹豫了下，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蓝色小册子，递到孟然面前：
“司天监向来不欠因果，道长此次也算是帮到了我，这本功法是从司天监的万宝阁兑换到的，希望能够帮到道长。”
司天监……功法？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大方的……孟然看了眼小册子，却没立即接过，而是反问道：
“春分少监，你将司天监的功法送给我，真的没问题吗？”
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毕竟不确定司天监对于功法外泄的态度如何，万一之后因此惹上什么麻烦，那才叫得不偿失。
春分摇了摇头：“无妨，司天监的功法也是来源于五湖四海，只要有足够的‘功’就能换取，道长不必忧心。”
孟然这才没了顾虑，将小册子接过，扫了一眼封面，名字写着——《玉火燃灯玄功》。
却也不打开来看，而是直接收进宽大袖口之中。
“道长不现在看看吗？”春分眨了眨眼。
“不急于一时。”孟然摇了摇头，自顾走着。
春分在心中暗暗佩服，面对功法却依旧保持冷静，这份心境便远超旁人了。
他哪里知道。
孟然只是担心在这里观阅功法，会导致《太上经》的异动，从而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心里其实巴不得赶快回观自己研究呢。
……
二人行不多时，很快便出了镇子，搭着路上的车回了四方村。
路上经过交谈，孟然对司天监也更多了几分了解。
原来司天监最高权力名为“监正”；下设有“两仪司丞”；再下面则是“四季官正”。
每一位“四季官正”下辖，都有六位“少监”，以二十四节气为代号，因而又有民间别名，叫做“节气使”。
一些涉及地方的鬼案或者天灾匪患，都会派遣“少监”处置办理。
青龙观。
孟然例行惯例，净手之后，为师父礼了一炷香。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才坐到蒲团之上，看着坐在对面的春分。
“鄙观简陋，少监不要见怪。”
“怎么会？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春分虽然惊讶于道观的破落，却也不能表现出来，赶紧转移话题：
“不瞒道长，我眼下所经手的案子，正是与胡员外有关。”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卷宗，递交给对面的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