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2章 祭祀(上)
第三十二章祭祀(上)
老汉娓娓道来。
“这座村子变成荒村,不是因为闹鬼,也不是因为村民外出,而是因为官府啊!”
“不知道为什么,官府这十几日突然派出上百人,说什么要修筑堤坝,将村子里的壮丁抓了去,前几日又说城里针织局要人,又将村中女人抓了去,更离谱的是前天,他们连条件都不讲了,将所有孩童都抓了去!”
“我还是因为跟镇上的一位小百户有关系,他们才放我一马。”
陈渊陷入沉思,官府这是想做什么?
他问道:“那老先生可知道这里的官府头子叫什么?”
“官府头子?我想想……”吴归沉吟片刻,道:“这是黎原县的地界,这里的县令好像是杨福海。”
薛文惊愕:“杨福海?你确定他叫杨福海?”
“不错,是叫杨福海!”吴归信誓旦旦。
陈渊问道:“这个杨福海怎么了?”
薛文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杨福海是杨家培养出来的人,以前不过是泰昌县的一个主簿,没想到,他居然当上了县令!”
“那么说,这件事跟杨家有关系?”
“杨家依附着平武王,如今全天下的权贵都知道平武王有谋反之心,这件事定然和平武王脱不了关系!”
“爷爷!”
忽然一阵孩童叫唤声从屋内传出。
侧目看去,这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头上扎着羊角辫,胸前围着一个菱形红色肚兜。
吴归面色当场就变了,他赶忙上前抱起孩子就往屋子里面跑,“你说你,你出来干什么啊!”
很快,吴归回来了,他一边走一边对着众人抱拳:“各位,见谅,孩子不懂事。”
陈渊摆了摆手。
“那老爷子,我还有一件事想……”
话音未落,刚才门口那个门童突然急匆匆跑到大堂来。
“老爷,不好了,那些官兵又来了!”
吴归猛地起身,面露惊恐慌张之色:“什么?又来了!”
“几位还请移步客房,那些官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东西,你说谁不是好东西呢?”大堂门口出现一道身影,院落中传来哒哒的靴子踏地声,起码有七八个人。
这些人都身披甲胃,头戴银盔,腰间别着长剑,气势汹汹,目光不善的看着此地所有人。
为首一人面色带着讥讽的笑意。
“老东西,看在李百户的面子上,给了你两天时间,今天跟我们走吧。”
他忽然转头看向陈渊,又看向陈柳儿,“哎哟,老东西,他们是你的什么亲戚?你还有这么漂亮的远房亲戚呢?算你有点孝心。”
他挥了挥手,目光中充斥着欲望。
“来人,把这几人给我带走,这个小娘子我亲自押送!”
“是!”
几人上前就要押送,陈渊却陡然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偷摸塞给为首的男子。
“这位军爷,这里是五百两,给兄弟们整点酒肉尝尝,还有,这女子是我娘子,你看……”
“哦……呵呵,你小子,上道!”
“但是,规矩还是免不了的,你们就在后面跟着吧,放心,就是去做些苦力,不出两个月就会放你们回去。”
说罢,他看向吴归,仅仅只是瞟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屋外风雪越来越大,一队人马行走在风雪之中,留下长长一串脚印。
为首一人走在最前,右手按在佩剑剑柄之上,他忽然停了下来,招了招手。
“来人!”
没有人回应。
他又加大声音,“来人!”
他浑身猛地一颤,感觉到什么冰凉的东西架在自己后脖颈上。
他缓缓低头,突然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但这只手显然没用力。
“我现在问一句,你答一句,懂吗?”
这名将领点头,哭丧着脸:“懂,懂!”
“你们抓这些人去官府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这位爷,小的…小的真不知道啊!”
“嗯?”
陈渊轻轻一划,锋锐的剑刃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说,我说!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些人都不是送去干苦力活,而是送去了平武王府!”
“平武王府,又是平武王!”
陈渊皱眉,“我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问完就能放我走了吗?”
“这要看你自己的觉悟了。”陈渊沉吟少许,问道:“你们除了这个村子,还抓了多少人?”
“除…除了这个村子,我们还抓了三十几个村的壮丁,上面有命令,要我们抓够五万人,不然的话就拿我们充数。”
“啊!”
他猛地低头,一柄青色长剑从他的腹部贯穿而出。
陈渊抽出剑,一脚将其踢倒在雪地之中。
他缓缓转过身,冲着吴归抱拳:“老先生,劳烦您照顾好我的几位朋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吴归点了点头,便见到陈渊独自一人顶着风雪渐渐远去。
……
一日后。
黎原县县衙府。
连下七日的雪骤然停了,人们都认为这是大瑞之象征。
县衙府邸之中歌舞升平,有琴女坐在一张小榻前,弹奏美妙琴音,也有舞姬起舞,轻盈曼妙,众人都移不开视线。
在奏完一曲又一曲之后,县令杨福海叫停了节目。
一众舞女歌姬纷纷离场,但场中却好像还留有如麝兰一般的清香。
杨福海缓缓起身,双手捧着一个酒杯。
“诸位将军这几日辛苦了,还望再忍耐几日,待需要的人抓够了,老夫亲自送上厚礼!”
右边偏座,一个身穿银鳞甲胃的偏将军起身,捧起酒杯道。
“杨县令说的什么话,平武王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您到时候别忘了在平武王和那些世家面前多替咱们美言几句啊。”
“对啊,杨县令千万不要忘了!”
底下很快就有人吆喝起来。
杨福海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忽然,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从门外走进,黑袍男子背着一柄碧青色长剑,他缓缓踏步,走上阶梯,站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都是一愣。
此人他们从未见过,莫非是平武王府新派下来的人?
一个身穿金色锦缎长袍的男子缓缓起身,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是?”
黑袍男子笑道:“不知杨县令能否为我也美言几句?”
杨福海也愣住了,这位来的又是哪方神圣?
“不知小兄弟是?”
黑袍男子不再言语,骤然拔剑朝着左边偏座猛地一斩。
十五人一瞬间被腰斩,血液迸发如喷泉,溅射在酒盏之中,佳肴之上。
“你是谁!”
杨福海勃然大怒,他一挥袖袍,右侧的武将全部起身拔剑。
黑袍男子面不改色,猛地冲右边斩去。
嗤!
嗤!嗤!!
剑光闪过,血光爆涌,十五位一品高手在这一瞬间彻底死亡。
这位黑袍男子便是陈渊。
陈渊一步步向前走去,目光看向杨福海如同一头雄狮看向猎物。
“我问你,平武王府要那些凡人姓名做什么?”
杨福海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他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此时的陈渊在他眼中仿佛一尊杀神。
“我知道的不多,只是在一次平武王举办的宴会上听过什么祭祀,什么鬼市,然后,然后第二天就让我们去抓人。”
陈渊目露寒芒,“祭祀?鬼市?”
他没想到,平武王居然和鬼市勾结,以此契机谋反。
此人真的好大报复,好大手笔!
陈渊走上台阶,来到杨福海身前,他一脚踹开小榻,上前掐住杨福海的脖颈。
“你给我说仔细点,说不定我会放你条生路!”
“大…大侠饶命,我就是个傀儡罢了,这些事跟我没关系啊!”
“说!”
“这些贱民,哦,不,这些百姓一般都是交给四位祭司,由他们处理,我只管找人啊。”
“四位祭司?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四位祭司一般只有我的书信才能联系,但每次只能联系一人。”
陈渊一剑斩断他的左臂,厉声道:“现在,给我联系祭祀!”
一声惊天惨嚎传出,杨福海瘫倒在地,右手死死捂住断臂处,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许久,一封书信便呈现在了陈渊面前。
书信之上寥寥几字,不足为重,但右下角那个黑色印章却挑起了陈渊的兴趣。
“这位…大人,您只要烧掉这封信,祭祀便会来此,这几日交人都是这个流程。”
陈渊点头,起身来到烛台前。
淡黄色的纸被火焰焚烧,化作灰烬从指缝洒落。
“祭司大概多久能到?”
“大概三日。”
陈渊点了点头,坐在台阶上,随手拿起一个果子吃了起来,“你给我安排一间客房,我就在这等待那劳什子祭司,若是他三日没到,我便取你项上人头!”
“诶诶诶,小的这就去办!”
杨福海匆匆离去。
时间一晃,第三日到。
停了两日的大雪再次落下,雪景之中,一道身材臃肿的身影向着黎原城走去。
他的背后背着两柄巨大斧头,斧头柄处有根铁索,铁索的另一端嵌入手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