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兴圣宫问奏
太平王府。
燕贴木儿紧锁眉头,低头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奏折。
内容:重建奎章阁。
上书人:郯王等几人蒙古诸王。
几乎在大都的蒙古诸王都画圈签阅了。
并且,是直接送到中书省。
而不是送到宫里。
这明显就是想让他看见。
撒顿:“大哥,有点不对劲啊!”
旁边唐其势道:“哪里不对劲?”
燕贴木儿沉默不语,撒顿也没有说话。
良久过后。
燕贴木儿慢慢道:“学习八思巴文,所以要重建奎章阁。”
“而且还是这么多蒙古诸王一起上书。”
“来者不善啊!”
燕贴木儿望向撒顿,道:“前段时间递交的人事变动,宫里批下来了吗?”
燕贴古思一死,清洗了大批人。
这不,许多职位就空出来了。
燕贴木儿和伯颜商定了一份名单,交进了宫里。
然而,宫里又打回来了。
“再议!”
这是太后的旨意。
因此,又重新拟定了一份。
撒顿道:“昨日下午审批通过的。”
“咱们的人最后都没变动?”燕贴木儿问道。
“没有,只调整了几个宫里的职位。”撒顿道:“有损失的是伯颜,许多岗位都换成了太后的人!”
撒顿不知,其实许多人是刘渊的人。
燕贴木儿嗯了一声。
刚要继续开口说话。
外面就传来消息:太后旨意,传燕贴木儿进宫。
燕贴木儿皱皱眉头,询问传话的人:“还有别人进宫吗?”
传旨的宦官道:“郯王、浚宁王,还有几个蒙古诸王。”
燕贴木儿摆摆手道:“行,我知道了,马上进宫!”
待人走后,撒顿幽幽道:“那看来此事和宫里的太后和小皇帝分不开关系。”
“是啊!”
......
兴圣宫。
乃奎章阁所建之地。
“陛下,此乃郭忠恕的《比干图》,郭忠恕是宋代初期的画家,尤善“界画”,《圣朝名画评》中评他的界画,为“一时之绝”,列为“神品”......”康里巎巎一一介绍着奎章阁中所收藏的古画。
史书上的元顺帝或许是爱画之人,有鉴别能力。
刘渊则缺乏那些艺术细胞。
他只知道两件事情,第一,画家有名,画看着不错;第二,画应该能卖不少钱。
若真的哪天缺钱了。
要不把这里面的古画都卖了?
奎章阁里面收集的画作真不少,足足有几个大屋子悬挂和保存,每一幅都是精品。
这里面的画,许多都没有流传到后世。
现在卖,估计也能卖不少钱啊。
“陛下!”康里巎巎轻声叫了一声。
刘渊从遐想中回过神来。
“咳咳,继续。”
康里巎巎道:“商纣王因不听忠臣比干之言,致使国家灭亡,陛下要多听忠臣之言,国家才能兴盛啊!”
刘渊怀疑这句话有点他的意思......
康里巎巎说完,立马到了下一幅画。
“此乃宋徽宗所画之图,名为《瑞鹤图》。”
“此图所描绘的场景是政和二年上元节次夕,二十只仙鹤集于宣德门上空,飞旋翱翔、引吭高歌的场景。”
“他画此图,是希冀于家国美好。”
刘渊定睛一看,好生熟悉。
他细细回想。
很快就在脑海里找到了记忆。
在翻阅元代资料的时候,一本宋元画集中曾有过简单介绍,此图好像存放于辽宁博物馆?
寓意是美好的。
画的也不错。
画家本人就不行了。
过不久,画家就要经历靖康之耻,丢人啊!
“徽宗多才多艺,唯独当皇帝无能,宋朝为金所灭,他自己为金所俘,都是他无能做皇帝所致。皇帝最主要的才能就是当好皇帝,其他都是次要的。”康里巎巎又继续说道。
刘渊点头:“朕,受教了!”
康里巎巎继续引导,依次介绍。
......
另外一处宫殿。
元太后卜答失里坐在高塌之上,下方依次站着郯王等多位蒙古诸王,伯颜也在列。
燕贴木儿匆匆而来。
他审视着阵仗,心中冷哼一声。
不久之后,刘渊也和康里巎巎赶过来。
会议正式开始。
首先,郯王率先发言。
“大汗,太后,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请大汗和太后重建奎章阁!”
底下的康里巎巎一愣。
这不是他递交的奏折吗?
怎么换人了?
郯王为何也要重建奎章阁啊!
不过,是大好事啊!
“大汗年幼,对八思巴文不太熟悉,处理起公文很棘手,作为蒙古大汗,理应学习,所以,不如重建奎章阁,让大汗有学习之场所!”
“此乃我蒙古诸王最为期盼一事!”
郯王说完,他后面的几个工具人王爷重复一遍。
宣让王说的时候,同时,还观察着燕贴木儿的神情......
生怕其暴怒。
此时,一旁的伯颜才恍然大悟。
紧接着,他皱了皱眉头。
“这个郯王,再搞什么鬼?”
“奎章阁,学习八思巴文?”
“我看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简直是居心叵测!”
说起来,郯王与伯颜关系不一般。
两者是主仆关系。
郯王彻彻秃是蒙哥的曾孙子。
而伯颜是蔑儿乞部,他所属的蔑儿乞部在当初被铁木真消灭时,一部分属民分给了拖雷,之后又被蒙哥后裔彻彻秃继承下来,伯颜就是彻彻秃的属民。
按照元朝的规矩,不管伯颜多么的权倾天下,彻彻秃依旧是他的主子。
所以,每次见面,伯颜表面都异常恭敬。
“伯颜,你的看法呢?”
端坐在高塌之上的元太后卜答失里发声道。
此时,元太后卜答失里也渐渐发现,自己新认下的这个“儿臣”一点都不简单。
竟然能动员蒙古诸王来上奏重建奎章阁。
理由选择的也很好。
此等心机,不似十三岁之人所有。
因此,她心底也有些怀疑,燕贴古思之死,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可是,她想了很久。
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他一个小孩子,刚进大都和宫城,连人都没有认清,宫里的宫殿如何走都不清楚。
更别说侍正府、宣徽院以及其他人,都是十分专业,他只要稍微留下一点点线索,都会露出马脚。
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再者说,人已经死了。
她唯一依靠的也就是他了。
一切向前看,至于发生过的事情,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