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守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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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轩然大波

早些时候,当王庸一介籍籍无名的百姓,被突然任命为沙州押衙的消息传出时,就在沙州的豪族圈中引起了不满。其中最为不满当属索家和阴家。

这两家都是沙州数一数二的豪门。索家的家主索琪,被张议潮任命为司户参军,类似于朝廷的户部尚书,掌管沙州财政户口。算是一众参军中的头把交椅。

除了张议潮的死党阎英达和安景旻以外,这权势第四之人,就算是这个索琪了。而他的儿子,则被任命为豹韬营的副将。别人都是家中有一人获得了押衙职位,但是索家,是父子双双得了沙州押衙头衔。

本来沙州起义第一天的早上,论功行赏时,他们父子被双双任命为沙州押衙,还派了关键的差遣,十分得意。但是到了下午,他们就听说了张议潮临时又任命了一个新的沙州押衙。

当索琪父子四下打听,知道任命的不过是一个偏远部落,毫无名气的穷酸小子时,索琪父子皆颇为恼怒。

“所以这押衙是这么不值钱了是吗?”

索琪的儿子索勋年轻气盛,直接破口大骂:

“张公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当押衙了。之前还说只有心腹之人方能为押衙。如今可好,那个王庸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位列同班!这是羞辱!是对我们索家赤裸裸的羞辱!”

而索琪相对于毛躁的儿子,就稳重的多了,虽然他的内心同样很气愤不满,但是仅仅是脸色不好看而已,他长呼一口气,眼睛一眯,说到:“张公为人,一向思虑谨慎,纵览全局,应当另有深意。而且听说这个王庸,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有点诗才,那首诗老夫还是很欣赏的。”

索勋却冷嘲热讽的说:“哼,笑死了。不就是个穷酸书生吗?靠念诗能光复河西一十一州吗?我看张公就是故意羞辱我们这些世家,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故意提拔一个寒门之人,还显得他张家雨露均沾,泽沛万物,恶心!”

“闭嘴!”索琪冷冷的呵斥道:“这些话心里想想就行了,别给我到处说!”

“我!”索勋被父亲呵斥了一顿,只能气的在一旁直喘气,默不作声。

就在此时,索家的管家忽然快步走了过来,报告说:“大人,熊飞营将头,阴家家主阴公遂来了。”

“快快有请!”索琪起身相迎。

阴家也是沙州本地的豪强之一,实力也十分雄厚。要知道,阴家仅仅靠着自己家的财帛和家奴,就招募组建了一营250人,名为熊飞营。而阴公遂目前就是熊飞营的将头。

当阴公遂见到索琪,也没有寒暄几句,直接开门见山说:“索公,今日之事可知道了?”

索琪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问道:“今日发生之事实在太多,不知道阴公所说的是何事?”

阴公遂直接回道:“还能是何事?就是张公任命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当押衙的事情!真不知道张公怎么想的!”

索琪心里一笑,果然是这事,不过既然阴公遂找上门了,那么自己反倒是不用这么积极了。

自己倒不如撺掇阴公遂去闹。

索琪故作了解,不紧不慢的微笑说:“哦!原来是此事,此事虽然略有不妥,但是张公一向思虑谨慎,纵览全局,就算这项任命为我等一时不解,只怕也是另有深意。我等还是拥护就好。”

“略有不妥?”

阴公遂一听索勋的这番话,顿时怒气被挑了起来:

“那个叫王庸的,算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一旁索琪之子索勋连连点头,这话他是完全赞同。

阴公遂继续说道:“我们起义的时候有他吗?他有杀过吐蕃人吗?不就是会写写酸诗,打打算盘吗?凭什么让他和我们这些招兵买马,一同起兵复唐的人坐同一桌?这不是侮辱人吗?”

索琪也是莞尔一笑,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却露出一个为难,却表示赞同的尴尬笑容表情。

阴公遂一看索琪的这个表情,就感觉索琪和自己是一边的。于是颇为欣喜,说到:“看来索公也和我一个想法!你也不赞同这项任命!”

索琪急忙说:“我可没这么说啊!”

阴公遂却不管索琪怎么说,他已经从索琪的一连串表现中,看到了索琪是支持自己想法的。于是拉着索琪就要往门外走:

“你可是司户参军,你说话肯定在张公面前有分量。走!我们一起去找张公进言!”

索琪此时故作拒绝说:“这样不好吧,这才起兵一天,就搞这样的逼宫?”

阴公遂却不服气的说:“这叫哪门子的逼宫!我们这些家族,十年如一日的准备起事,如今浴血奋战才为家里贤能之人换了个押衙的职位。那个穷酸小子倒好,念了两句臭诗,捐了点粮,就当了押衙,这是不公!我们只是去陈情的!”

索琪却依旧做着为难的样子,偷瞄了一眼阴公遂,然后故作思忖的说:“只是我们两人……也不能代表整个起义军啊……只怕张公……”

“嗯……也是……”阴公遂眼睛一转,直接说到:“无妨!我听说其他士族也对这项任命不满。我这就去找翟、康、曹、宋等家,一起去刺史府!”

当听到此话,索琪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叹气说:“哎,虽然任命一事,确实不妥。但是如此串联,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阴公遂直接说道:“不好个什么?文贞公魏征不还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我们就是去进言的,怎么就不好了!好了,索公,别废话了,快走快走。”

于是阴公遂串联诸多敦煌豪族的家主,前往了沙州刺史府。

一路上众人对于王庸的任命,越说越上头,越说越来气。等众人坐到了张议潮的面前时,已然各个脸色铁青。

宋家和康家与张家有姻亲关系,所以比较克制,只是坐在那里默不作声。而同样身为沙州豪族的阴家,翟家,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们虽然实力和威望上比不过张议潮。但是却也不害怕张家。

因为在他们看来,沙州能够举事成功,是沙州各大士族豪强通力合作的结果,也不全算是他张议潮一个人的功劳。如今沙州起义军,五营一团,只有一营一团是真正归于张议潮直辖的。其他都是各个家族出资出人建立的。他们自然有底气。

“张公,我们大家都是敬重你的胸襟和为人,相信你是一个赏罚公平的人。所以我们才誓死追随于您,光复唐土。”

阴公遂作为代表,率先开口:

“可是我们不明白,我们跟随您出生入死,忍辱负重,这才得了一官半职。而今日那个只会念诗的王庸,只不过捐了点粮,就得了押衙这一个重要位置。会不会有失偏颇,寒了那些将士们的心!”

“就是!就是!寒了将士们的心!”此时许多跟随阴家的中小门阀和地主,也是愤愤不平。

他们倒对于沙州起义没什么功劳。但是在他们看来,自己也算是沙州有些威望和实力的人,自己都没得到官职,凭什么让一个穷酸老百姓当官,这太不公平了。

就算要做官,轮完那些大的门阀豪强,也该是轮到他们这些中小地主了。他王庸算哪根葱。

大家倒也不敢直接骂张议潮,于是便把矛头指向了毫无背景的王庸。

“他王庸算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王庸要是靠着捐粮也能当官,那我也捐粮!而且捐的肯定比他们多!”

“就是,王庸他有什么本事?能够破格提拔。又没杀过吐蕃人,也没读过圣人书。我们不服气!”

此时众人已然开始用十八般武艺,各个角度攻讦王庸。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张议潮已然显露的怒意。不过张议潮的怒意很快又压了下去。

他只是冷冷的说:“诸公尚未见过王庸,便能知道他是何等样人,莫不是学了什么占卜之术,可以测人命格八字,才学能力?”

听到张议潮这番嘲讽,众人虽然愤怒,但是却一时间无法反驳。

因为确实是,他们都是没见过王庸的。只是听人说的,有的甚至听的是转手十几道的消息。只知道张议潮提拔了一个捐粮的老百姓,委以重任,担任押衙,便羡慕嫉妒恨,为什么这个好事不落到自己头上。

不过此时有人依旧嘴硬不服气:“就算我们没见过王庸,他一个没读过书的老百姓能有什么本事?”

“能有什么本事?哼!”

张议潮直接看向身旁的侍卫说到:

“去把我桌面上,抄录的那几道题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