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打得就是你
秦二哥家里生活条件不错。
一进的院子,正屋三间青砖大瓦房,两旁的土坯配房也是棚了大瓦片。
一人多高的夯土包砖院墙严严实实,院墙西侧留了黑漆泡钉大门。
院里堂屋客厅开着酒席,三个人正在那里吆五喝六。
“五魁首啊!”
“八匹马啊!”
“六六顺啊!”
“三星照啊!”
“喝!”
“喝!”
“喝!”
秦二哥刚发了一笔横财,心情格外的好,正在款待他过命的两个好兄弟。
三人喝了有那么一会儿了,越喝越高兴,越聊越尽兴。
秦二哥黑里透红的脸庞愈发明亮,那坑坑洼洼的黑红酒糟鼻子,仿佛勾魂马面手中黝黑恐怖的锁链一样醒目。
秦二哥将目光瞟向堂屋供桌上的菩萨像,像前香炉里的竹签香已经燃尽,断断续续的袅袅黑烟还在给他祈福。
“又一趟买卖大功告成!”
“不义之财不可贪,不义来横财,必将不义去。”
“如今我兄弟三人在佛前大吃大喝一番,也算将不义财花去了!”
“佛前三叩首,早晚一柱香。”
“平生但行不义事,回头是岸得善果!”
“我今天放下屠刀,又给菩萨连续上了三柱香,不仅消除了此次的业障恶果,就连下辈子的福报也攒了不少。”
“完美,又攒下二两银子!”
秦二哥是捞偏门的老江湖,他为人做事一向谨慎,方方面面十分讲究,才攒下这么一大院子的基业。
除了总是死老婆,没有孩子以外,他这辈子堪称大明朝底层光棍人士的励志奋斗楷模。
秦庄守门老汉停到秦家大院门口不走了,他冲着骑士作揖施礼,指着泡钉大门,汇报说:
“官老爷,这家大院,就是秦二哥,秦员外家。”
“要不要,我帮忙叫门?”
“吁!”
五名骑士带住了马匹,纷纷抄家伙下马。
领头的红衣官人又使鞭子轻轻的抽了老汉一下子,吩咐道:
“什么样的狗东西,也敢称员外!”
“老汉,官老爷办案,哪里容得着你在此聒噪。“
“老儿,举起双手,在此面朝墙壁站好喽。“
“别动,动一动要你的脑袋!”
老汉麻溜的举手投降,嘴巴紧贴墙壁,一声再也不敢言语,一根指头再也不敢动弹。
五名骑士耳语了几句,领头大汉助跑几步,飞起一脚,“咣当”,就将秦二家的大门踹开。
领头的骑士高声大喊:
“秦二,你的案子犯了,出门领罪!”
屋里顿时一阵大呼小叫,喝骂声传来:
“哪里来的狂徒,你不撒尿照照你的样子,胆敢来秦二爷门口撒野!”
“噼里啪啦”,堂屋内一阵凳翻桌倒的声音传来,三名醉汉,各抄长刀哨棒冲出了房门,来到院内对敌。
满脸通红怒气满满的秦二,一见红衣骑士站在院门外,他吓得连忙丢了手中钢刀,跪倒在地讨饶:
“不知是哪家官老爷上门,请到屋里喝茶叙话。”
秦二身后的两个伙计也连忙丢了手中的哨棒,跪倒在地,口称恕罪。
红衣骑士哼了一声,喝骂道:
“秦二,你的案子犯了,还不束手就擒,到县里受审领罪?”
“左右,与我拿下。”
黑衣骑士拿着麻绳就要捆人。
秦二不干了,他从地上跃起,抄了钢刀在手左右挥舞,大声叫喊:
“你是哪家的官人,老爷我是秦班头的义子,你敢动老子一下试试?”
秦二身后的两个伙计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拿着哨棒狐假虎威。
红衣骑士乐了,说:
“好小子,好狗胆,我看你是不看棺材不掉泪!”
“老爷打得就是你!”
他晃了晃手中白蜡杆长枪,一道寒光闪过,给秦二右胳膊窝开了一道口子。
“哎呀,不好!”
秦二手中钢刀当啷一声落地,他抱着右侧肩头不住的哎呦喊疼。
长枪却不停留,噗噗两下,瞬间结果两名伙计的小命。
红衣骑士这才喝骂一声:
“盗坟掘墓的狗杂种,千刀万剐死不足惜,一枪结果便宜你了!”
黑衣骑士一拥而上,给秦二捆住双手,拖到院门外。
五名骑士翻身上马要走,本村的里长才姗姗来迟。
他打老远就拱手施礼,要近前说话。
另一名红衣骑士并不答话,挽弓搭箭,“嗤”一声,一箭将里长的员外冠射落。
里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体如筛糠,跪倒在地,不住的讨饶。
骑士们不再言语,打马扬鞭,拖着秦二,驰出秦庄。
踉跄奔走的秦二不住的大呼小叫。
“秦爷,秦爷,救命啊,救命啊!”
“求您跟我干爹说一声!”
秦里长只是跪倒在地,半个字都不敢言语。
等一行人走后,秦里长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派人将面壁投降的老汉抓了过来。
秦里长也没有揍他,也没有骂他,吩咐说:
“老汉,红衣官老爷抓了秦二去治罪,咱得报告县里秦班头。秦班头是秦二的干爹,这事得让他知道。”
“我如今写了文书与你,你拿去县里报信。一日内送信不到,秦班头砍了你的脑袋,烧了你的房子,切莫赖我。”
老汉反复求饶,秦里长就是不许,老汉只得回家收拾东西。
五名骑士拖着秦二一路奔走,望见路边有一处僻静的沟坎,一行人打马拐了进去。
路文海翻身下马,到了秦二面前,并不言语,抡起鞭子揍了二十下,方才住手。
“揍得好!”
“爷您受累!”
“要死了!”
“饶命哇!”
秦二爷秦员外,给揍得浑身衣衫没有一处完整,浑身疼得直哆嗦。
路文海将秦二踢倒在地,脚踩住他的胸口,厉声喝问:
“面前,可是澄城县专门配冥婚的秦二爷吗?”
秦二吐了一口血吐沫,嘟囔道:
“劳烦爷您受累,小人就是秦二,捞偏门,积些往生的功德。”
路文海点了点头,收回了脚,说:
“行,你肯说老实话就不受罪。”
“说,张家村张老汉的儿子,你送哪里去了?”
秦二长出一口气,心说还当什么事呢,他仔细回答:
“爷,您早问呀,何苦累了您的力气。”
“张家村的,前天送到了西边隔壁县,白水王家了。”
王家是谁,路文海不明白,但是刘常德明白。
刘常德冲路文海使了个眼色,路文海了然。
路文海抄钢刀过来,又踩了秦二的胸口,口气却缓和了起来,发问:
“秦二,你的家当,藏哪个姘头家了?”
秦二眼珠一转,心道:
“活命的机会来了!”
他黑红的脸庞努力挤出笑容,说:
“爷,小人并无多少积蓄银钱,仅有的,全放我秦干爹那里,放印子钱了。”
路文海点了点头,说:
“哦?”
“原来如此。”
他面色凝重,若有所思,提起脚步仿佛转身要走,忽然回头一刀斩下,顿时血光迸裂。
“断子绝孙的玩意,你还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