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猛汉
刘常德正思索着进一步突破底线时,他的两个徒弟——张潜和邵进录下晌回到了家中。
“师父”,
两人在大门口给刘常德打了招呼。
“刚种完麦子吗?怎么回来这么晚?”
“嗯,有点事情耽误了。”
“先收拾家伙。”
张潜将牛牵到牛棚,刘常德和邵进录将耕犁耧犁送进仓房,又将架子车竖到房檐下墙根。
”让牛歇会儿,先别喂!”
“知道了,师父。”
“洗手去。”
徒弟两人收拾停当,走到堂屋,向刘常德躬身施礼,
“师父,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私自种麦。”
“嗯,种麦可以尝试,但是要跟为师商量,万万不可私自行动,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
“下不为例!”
刘常德吩咐开饭。
不能再批评了,毕竟俩徒弟也是为了太平道的利益而努力,只是努力方向与刘常德的期望有些偏差而已。
“什么事耽误了?”
饭桌上,刘常德问起了二人,他们在自己家不讲究食不语。
“漏籽不顺,总是堵。”
“以后记得耩之前多耙几遍。”
“是。”
“师父,今天有两个生人?”
“哦,他们找你们的麻烦啦?”
“没有,他俩问我们借水喝,说走远路了,没带水,我俩给他们一碗。”
“还有呢?”
“问我们是哪家人。”
“你们怎么说的?”
“我说咱是河东村刘家的。”
“对,就要这么说”,
刘常德很满意两个徒弟的机智,扯刘大户的虎皮能熄灭很多山民的小心思。
“他俩长什么样子?确定是山民吗?”
“不知道是不是山民,一个吊膀子,一个瘸子,不胖,黑黄面孔,光头没帽子,头发乱糟糟的。“
“他们比我俩高一点,喝了水就走了。”
俩徒弟不傻,不会让两个陌生的正常人近身。
刘常德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确实没见过这样式的两个人,心里说:
“是新人进山吗,两个残疾人能跑进山,也是有本事的。”
他又问:
“能听出来口音吗?是本地人不是?”
张潜回答: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吊膀子的口音跟邵进录挺像。”
“瘸子的听不出来,说话很快,不知道是哪里的?”
“哦?”
刘常德想不出个所以,也就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记下。
他转头吩咐道:
“张潜明天跟我出门传道,邵进录看家,记得紧闭院门,谁叫门都别出来。”
“是,师父。”
本书内的时间终于迈到了第二天。
刘常德师徒三人吃过早饭,收拾停当,两人出门,一人看家。
刘常德挑着精盐的担子,张潜背着衣服包裹。
张潜说:
“师父,我来挑担吧?”
“不行,你的本事不到家,挑担走山路,你别给盐卖喽。”
“等快到了地方,你再挑担,师父换衣服。”
“好吧,师父,我以后多练练。”
一路无事,也没遇见什么陌生人,师徒走到任道重家不远处,张潜接了精盐担子,刘常德换了衣服。
任道重家这里是一小片山间低岗,十几户人家依照地势起了房子院子,有土坯瓦房,有茅草屋。
院子四周还拉了一道两米多高的土坯墙,围成了一个小村寨,只在正南方向开了大门。
此地原没有名字,大家依照任道重的姓氏,称此地为任家村。
任家村眼看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防卫可比刘常德那孤零零的太平观强多了。
两人到了跟前,看门的年轻人早已看清楚来人,将寨门打开,
“刘先生,早盼望您来了,里边请。”
刘常德拱了拱手,不多客套,穿过门洞往里走。
进入任家村以后,当前入眼是一个小广场,刘常德吩咐道:
“张潜,你将挑担卸下于此,咱先去拜访任老哥。”
“是,师父。”
山民的村子里没有里长、甲长、族长那一套自治团队。
可能是任道重来的时间早,山里生活经验丰富,家境也好过一点。
在任家村里,他是魁首,他家的房子在村子正当中。
按照江湖规矩,刘常德要先拜访任道重,得到允许以后,才能卖盐,顺便传道。
刚才把守寨门的另一个青年早已飞奔报告任道重。
等刘常德师徒二人到了门前,任道重早已打开院门,在门东侧上首等待。
附近的邻居也站在两旁不远处,等着招呼刘常德。
一群面目狰狞的大汉在四周围观,一般人见了确实要心里打鼓。
这种场面,刘常德见多了,
他不慌不忙,迈着四方步,上前躬身行礼:
“任老哥一向可好,小道这厢有礼了(liao)。”
“好好。”
施礼以后,刘常德站门西边,
他的徒弟随后躬身行礼。
师徒二人见礼以后,任道重拱手还礼,
“道长一向可好。”
“好好。”
“请!”
“请!”
刘常德就要与任道重肩并肩,排对排,进门喝茶客套一番。
等到刘常德与任道重走在门口,正要迈步进院时,
忽听耳边传来一声大喊:
“嘿,你这牛鼻子,不晓礼法,你怎能与主人家并肩进门!”
“无礼之徒!”
声音很大,好似一声惊雷!
“嗯?”
刘常德一愣,心里说话:
“客随主便呐,任道重大哥都没有意见,你哪里来的妖怪在这里反对?”
“哪里大雨下错了地方,冒出你这朵狗尿苔在此撒野?”
刘常德是个傲气之人,但是他不能表示出来,连忙闪身,向任道重躬身赔礼:
“赎罪赎罪,是小道失礼了。”
“哪里哪里,道长,咱们平辈相交,哪里有那些愚人计较,不必往心里去。”
“那是李常清家的亲戚,刚进山,年轻人不懂规矩,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任道重是个40来岁的红脸汉子,给这个突发情况整得脸更红了。
他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是谁:路文海,前不久在耀州家里犯下了泼天大案,秋收前刚上山。
任道重心里说话:
“老李,你家里怎么管的,你那亲戚净是惹事精,在家里犯了案子不说,还到我这里撒野。”
“这要是让刘常德以为咱故意拉他的面子,得罪了他,他给你捣起鬼来,可比一般的强盗厉害多了!”
任道重瞪着李常清,直朝他翻白眼:
“老李,快拉路文海回屋里去。”
任道重不能背这口大黑锅,他得告诉刘常德,是谁在和他作对。
刘常德此时也瞧见了说话之人。
只见一位面生的八尺猛汉拖着一个六尺多高的李常清,强要往跟前来。
显然这就是路文海,他嘴里不住的说话:
“朋友,大伙儿都说你武艺高,兄弟我爱好学习,能不能赐教一二。”
“朋友,肯不肯赏脸,能不能给个面子。”
“高人,高人,能不能赏下一招半式,给咱开开眼。”
路文海搞这一出不是平白来的,他刚上山没多久,是生面孔,村里人不服气,他路文海说话没人听。
路文海心里也傲气,心里说话:
“这要是在平时,哪个不服气都给你打服。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这两天一直在琢磨,如何能找个机会露露脸,让大伙儿瞧瞧他的武艺。
显出他的能耐来,他说话也能硬气。
正巧今天刘常德过来,给了他一个机会:
打倒刘常德,扬名立腕就在眼前。
之前村里人说过,刘常德勇猛无敌,去年一拳打死一只鹿,村里老少爷们都服气。
路文海不以为然,心说:
“鹿皮我也不是没见过,那玩意,不过狗一样大小的东西。”
“打死一只鹿也算勇猛,我呸,浪得虚名之辈。”
刘常德看出来了,也听出来了:“这个路文海,是要拿他做个磨刀石,显摆显摆他的能耐。”
既然人家欺上门,他也不能退缩,不然他刘常德还怎么在黄龙山呆下去,起义要不要搞了?
刘常德拱手行礼,“朋友,赐教不敢当,在下愿与阁下切磋一番。”
“当真?”
“当真。”
“哪样武艺你来选?”
“摔跤如何,莫伤了和气。”
“请!”
“请!”
李常清见刘常德同意比试,他也就松开拽着路文海裤子的双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给刘常德做了个长揖:
“道长千万手下留情,文海是我舅家唯一的孩子。”
“莫要担心,还请路兄手下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