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衣
山顶方向的一棵古树树梢上，站着一瘦若猿猴的黑衣人，他兴奋地叫了一声后，朝苏荀方向猛扑而下。
身轻如燕，在树木顶端如履平地，几个呼吸就落在苏荀前方。
“可让我们好找。”黑衣人声音尖锐，说话时抓耳挠腮，“区区搬血大成，他们还让你逃了！现在你是我的功劳了，嘿嘿……”
他看到苏荀身旁像是要消散的白衣鬼，笑道：“还懂得招鬼？好想法，武功不行，靠鬼物帮忙，不过你这鬼物恐怕更不行。”
“乖乖束手就擒吧！”
黑衣人气血鼓动，至阳气息扩撒，冲击得中年鬼摇晃了一下，让他心下大定，当即一爪朝苏荀抓去，内劲涌动，手爪骤然膨胀，坚硬如铁。
淬体境！
苏荀心凉半截。
他生不起交手的念头，下意识后退，可对方太快，眨眼临身。
嘶！
苏荀胸口血肉模糊，巨力冲击五脏，本就重伤的他直接喷出大口鲜血，摔倒在地。
中年鬼终于有反应：
它将头低下，直愣愣看着地上的苏荀，并无下一步动作。
黑衣人上前在苏荀身旁站定，看到其腰部绑着的秘籍，均是不入流的大众武功，嗤笑一声：“几本破秘籍还绑在身上？”
随意一挥爪，要将书籍撕裂，却抓了个空。
感觉手腕剧痛，他抬手一看，哪儿还有手？
手被锋利气息斩断，断口整齐，寒气冰冻血液，而掉在远处的手掌直接碎成粉末，隐约冒着寒气。
他震惊地转头一看，那破烂白衣的鬼物根本没动，仍旧盯着苏荀，确切地说，是苏荀的腰部。
“盯上他腰子了？”黑衣人琢磨这中年鬼是不是预定了苏荀的腰子，不让碰？但自己的手到底是如何断的呢？
苏荀也震惊，他也未看清黑衣人是如何断手的。但从冰冷寒意看，在场唯有这白衣鬼符合了。
“秘籍？不让碰？”苏荀神色一动，或许是顶级悟性还有残留，领悟到了与中年鬼之间该用什么羁绊。
他挣扎起身。
黑衣人忌惮鬼物，想逃又不确定，左右为难，不敢妄动，看着苏荀在他面前打拳，似乎是普通人强健身体的《布衣拳》。
他当时学武，入门前也练过几天。
他突然反应过来，看了苏荀腰上绑着的书，最前面一本正是《布衣拳》！
“不准动！”他大叫，就要出手。
苏荀刚好打完一招，中年鬼咧嘴笑了，表情与正常人无异，甚至还很有魅力，只是苏荀感觉似乎是嘲笑？
不管如何，始终是有反应了，苏荀掐控鬼印决，口中道：
“杀了他！”
话音落下，中年鬼不见动静。
黑衣人保持攻击姿势身体前倾，走出两步后“咚”一声，他的头颅掉落在原地。
脖子断口平滑。
苏荀瞪大眼睛，他完全没看到中年鬼动作，黑衣人便被斩头，过于凶悍！
“不管如何，有救了！”
苏荀既恐惧又兴奋，连伤痛都减弱不少。
嗖嗖嗖……
穿林打叶声不断响起，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循着声音赶来，入眼是这样一片景象：
目标苏荀不紧不慢地在原地打着布衣拳，瘦猴的尸体就躺在旁边。一个稍显虚幻的破烂白衣鬼物在旁边看着，笑容深深。
一整套拳法打完，没听到更多的脚步声，苏荀掐印决，口中道：“请杀了他们！”
“哈哈，一个弱小鬼物，也想……”
有人笑出声，旋即察觉到不对，感觉脖子有些疼，摸到一丝血线，随后听到头颅如雨滴落砸落的声音，咚咚咚……包括自己。
“什么东西掉落？”
黄通听到讯号，迅速从下游往上赶，远远地便听到声音，待看清之后，却是令他胆寒的一幕……
所有的黑衣人全都变成无头尸体。
他们可都是与自己一样的淬体境啊，有些甚至实力都比自己强。
什么实力能在短短时间将他们全部斩头？
他万分胆寒，转头便跑。
此刻苏荀正带着中年鬼，一个个翻看黑衣人头颅，并未看到黄通。
“可惜！”
他看着在身前漂浮，一直盯着他腰部书籍的白衣鬼，突然有种杀进城里报仇的冲动。
他忍住了，以他的武功水平，无法判断它的实力能否挑翻鹿田县，而且要持续消耗自身精血维持召唤，还不好控制。
“稳一手。师妹在乌江府做捉刀人，她天赋不错，找她商议或许好些。”
苏荀随意扒了一套黑衣换上，快速离开。
……
黄通逃回鹿田县城，直奔城内最大的武馆——通力武馆。
这是一家横跨整个大晋，分馆众多的大型武馆，其实力几乎比得上神庙，每一座城均有分馆，为大晋培养出无数武者。
黄通直奔正堂，推开门而入，里面坐着近二十人，身穿黑衣。
正中是一位中年武夫，气息不显，仿佛与环境融为一体，若不是看得到，恐怕很难发现那里有人。
“姜馆主，没抓到！”黄通朝那人抱拳跪下，然后说出自己所看到的震惊一幕。
众人脸色剧变。
姜馆主却神情平淡：“诸位认为，该是什么实力？真是那鬼物所为？”
“馆主，能做到这一步的，至少是先天之境，甚至可能是先天之上！”
“不可能是鬼物。不然那小子早就死了，他凭什么？”
“那更不可能是那小子吧？不成器的搬血境。”
“那会是谁？他师妹秦秋梦？”
“也不可能，府城有我们的人在牵制她！”
……
众人讨论半天，也没个头绪，黄通一直跪在地上。
这时门外传来喊声：“馆主，神庙的司祭带着庙卫到了，说是问询一下苏家拳馆的事情。”
众黑衣人一惊：“馆主，我们再次回避一下？”
姜馆主摆手：“不用回避。方才官府捕快例行公事，我们自当配合。神庙有何公事？无非是想分一杯羹罢了。
他吩咐道：“让他们直接进来。”
“是！”
片刻后，身着青色法袍的司祭带着两名黑袍庙卫走进来。
司祭看到一众黑衣，丝毫不惊讶，望向姜堰：“姜馆主，明人不说暗话，此次你等行灭门之事，罪大恶极，足以入神庙大狱，献祭给神灵。”
姜馆主嗤笑：“苏家拳馆的收获，给你神庙五成，可够？”
司祭眼神一亮，身后的庙卫甚至吞了吞口水。
“可！既然姜馆主诚意十足，我等自会向神明解释。”
两人虚与委蛇寒暄一阵，待司祭带人出了武馆，堂中众人才义愤填膺骂道：“贪得无厌！狗屁神庙！养出这么一帮吸血鬼！”
姜堰抬手下压，众人噤声，紧接着他翻手推掌，一道淡红掌印一闪而逝，跪在地上的黄通惨叫一声撞在门柱。
姜馆主语气森然：“区区搬血境，非但让他逃了，还损失那么多同门，留你何用？”
“馆主饶命！”黄通翻身跪下，不停磕头求饶，口鼻鲜血直流。
众人目光冷然看着狗一般求饶的黄通，苏常年待他如亲子，却带人反将其灭门，忘恩负义的东西狗都不如。
咚咚咚！
姜堰不语，众人冷眼，堂中只有黄通磕头声。
十数息后，姜堰才缓缓道：“我怕他人认为我鸟尽弓藏。姑且饶你一命，将那小子人头带回来，滚！”
“多谢馆主！”黄通磕头道谢，正要起身，却听武馆大门传来他极为熟悉的声音：
“不用，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