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骑虎难下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合欢山四周百里之外，同时升起几道亮光，十几秒后爆炸声音传至合欢宗，原来是道盟收到信号后，也发出穿云箭回应。
一时间合欢宗百里境内亮如白昼，数不清的爆炸声叠合在一起，盖过天上轰轰雷鸣！
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信号弹，红色代表最高警戒，意味着全军冲锋！！
大殿之中，原本还在为宗主之位争论不休的众人，突然被四周接连升起的穿云箭所惊动。
这些穿云箭如同一道道火舌，划破夜空，将四周照得通明。
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意识到，这不是什么烟花表演，而是敌军冲锋的信号。
随着穿云箭的升起，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和震天的战鼓声，那是敌军正在冲锋的声音。
众人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寒意，此时的合欢宗已经被敌军全权包围，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大惊失色的众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们东倒西歪地跌倒在地上，原本矜持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
恐惧在他们的心中蔓延，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嘴中呜咽着哭道：“完了完了，都完了。”
“敌军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快跑啊，留在这等死吗？”
“那小子一定是奸细，咱们都被他耍了！”
“我不要死在这儿，我不要死在这儿！！”
“……”
大殿内一片混乱，原本庄严肃穆的气氛被恐惧和绝望所取代。
众人你推我挤，争相逃命，但却不知道应该逃向何方。
金铃儿原本慵懒地靠在宝座上，但随着殿外的穿云箭接连升起，她猛然坐直了身子，身体前倾，目光如电般射向殿外，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李慕白的行动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不仅打乱了她精心布置的节奏，更让她的计划出现了变数。
她知道道盟大军压境，对此她早有准备，在边境布下了大量罗刹鬼埋伏，准备御敌于城门之外。
只有在合欢山的主场上，罗刹鬼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凶残程度。
然而，李慕白的突然出现和行动，不仅让道盟的进攻比她预想中更早，就连合欢宗内部也陷入了混乱，一个个弟子和长老都暴露出了求生的丑态。
金铃儿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作为掌教，在这个时候绝不能自乱阵脚。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断，随即释放出自己的威压，那股威压如同实质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
大殿内的众人被这股威压所慑，纷纷噤声，原本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金铃儿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盖过了外面的惊雷，从大殿中飘出：“李慕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殿外风雨中，
李慕白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过雨幕，望向大殿深处的金铃儿，眼神坚决如铁，
“道盟这次围攻，不是寻常讨伐，而是为了灭种。起兵万余，全是门派精锐，合欢宗一切防御都只是花架子，攻破不过是时间问题。摆在合欢宗面前只有一条路，跟我立刻向北逃！”
他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字字珠玑。
金铃儿目光与李慕白相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早就知道李慕白是道盟安插在合欢宗的卧底，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借李慕白的刀清除宗门异己。
牡丹野心博大，从道盟收集的情报只是有选择性的上报，多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金铃儿早就怀疑，自己闭关时被偷袭，是不是就是牡丹的主意……
可是此刻纠结这些已经没用了，鬼王宗的那只臭狐狸，是不可能在两个时辰内赶到合欢宗的，按照金铃儿之前的谋划，此刻鬼王宗刚刚行至剑门关，远水难解近火！
更可笑的是，李慕白还就假戏真做，真要当这合欢宗宗主，还想让弟子们跟他走？他不过是自己即将卸磨杀驴的一颗棋子，怎么着还给他脸了？
但是冠冕堂皇的戏份还是要继续撑下去，金铃儿的声音冷冷传出殿外，
“跟你逃？你有这个本事吗？”
李慕白屹立风雨中，还是四周不断腾起的亮光，干笑一声，
“道盟现在全军冲向合欢山，由黔北通往南疆的道路已被让开，这是合欢宗最后的机会，跟不跟我，全凭大家意愿，李某绝不强求！”
这是李慕白计划中的第一步，有没有人跟他走他都得走，孤身犯险大概有两成的生还几率，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此刻他是真心想带着合欢宗走。
权利在此刻就是狗屁，他要的是人心！
大殿中一片死寂，只有殿外风雨声呼啸，雷声和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闪电不时划破夜空，照亮了众人惨白的脸。
他们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掌教金铃儿。
大殿之上，幔帐剧烈地飘动，金铃儿的手指紧紧扣入宝座中，由于过于用力，手指已显得惨白。
她心中波涛汹涌，千百年来，除了道盟掌门张道陵，还没有人能让她陷于如此被动之中。
可是今夜，李慕白算一个。
这个误打误撞与自己共度春宵的男人，花样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让她兴奋、让她沉沦，此刻更让她身体抽搐、骑虎难下。
金铃儿眼神飘忽，她看着殿外的风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大殿中的众人，声音坚定而有力，
“合欢宗弟子听令，愿意听从李慕白调遣的人留下，不愿的自行逃命，我绝不阻拦！”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去还是留。
风雨之中，牡丹衣抉飘飘，秀发随风飞舞，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
看到宗门如今这份丑态，她一声哂笑，揶揄李慕白：“好像没有人愿意跟你呢……”
“呵呵，无妨，哪怕有一个人留下也是好的。”
牡丹缓缓走到李慕白的身边，他的身影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孤独。
她凑到李慕白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句：“权力也好，人心也罢，身在魔教，他们只看实力，你还是输了。”
说完，牡丹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然后擦身走入了风雨中，身影逐渐没入黑夜，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众人看见牡丹离去，刹那间，五成的人散去逃命，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中，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三成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已经迈开了双脚，却仍在原地踱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迷茫和恐惧。
万毒窟、炼血堂、黑风寨的长老们看见合欢宗大势已去，他们拱手深深一拜，然后带人离开。
顷刻间，人影攒动，跑步声此起彼伏。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修罗殿空空荡荡，只留下殿上一袭红衣，以及殿下一身血衣，二人而已矣。
烛火被风雨熄灭，金铃儿一抹红色剪映站在殿上，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殿，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李慕白站在殿下，身上满是伤痕，但眼神中却满是欣喜，至少那红衣女子留下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金铃儿的叹息声从大殿深处飘出:“哎，结束了，你走吧，回道盟去吧……”
李慕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向着大殿深处深深一拜，然后挺直脊梁道，
“还没有结束，半个时辰后山门脚下，掌教不妨来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