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向左走，向右走
话是拦路虎，衣是渗人毛。
常胤诚惶诚恐，立在一旁，压低身子，双手接过只剩半碗的黄酒，一饮而尽。
他抹了抹嘴，刚想奉承几句好酒，却见黄段生又拿出一个空碗，“吨吨吨”开始倒酒。
“常胤啊……”老黄目视酒碗，余光却看着常胤道，“这两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不是还有个跟班吗？”
“跟班？”常胤略一沉思，立马解释说，“哦，师叔说的是柳青师兄吧，他这两天受了伤，暂时不适合潜伏的任务，我已经差人送他回剑门关了。”
“柳青……是那个夏柳青么？”
“正是。”
“……”
常胤本想接着说潜伏的情况，可等了片刻不见师叔接话，又瞅见黄酒快从碗中溢出来了，连忙开口道，
“师叔……师叔！”
“嗯？”
“酒！”
老黄猛的抬头看向常胤，却见常胤朝木桌上努嘴，这才意识到酒满了，大叫不好，
“哎呀，我的黄酒，我的命啊，可惜了的，啧啧啧！”
他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个晚辈，直接伸脸贴在桌面上，嘟着嘴猛吸残酒，
“好酒好酒，哈哈哈，吸溜吸溜！”
常胤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看着师叔老顽童一般的模样，他有些愣神，自己明明觉察到一丝杀气，现在却又像是自己多心了。
老黄将桌面舔了个干净，又用袖口擦了擦嘴，略带一丝回味，咂了咂嘴说，
“咂咂，这事儿闹的，本来给你和夏柳青留的酒，他不在，哈哈，那就都给你啦！”
“师叔，我……”
常胤刚想推脱，而老黄已经端碗起身，将半碗酒倒在了他的碗里，老黄留了半碗，又和他碗口齐平碰了一下，大喝一声:“干了！”
“这，哎呀，我，好，我干！”
常胤没料到老黄如此不拘小节，若是让父亲知道他竟敢和独步天下的剑九黄碗口齐平碰杯，非得治他个目无尊长的罪过。
可谁又敢驳师叔的面子？师叔让他喝，他就得喝。
这黄酒可真烈，熏脑子，本来上午想交代的工作和见到的人，一下子全忘了大半。
“师叔，好酒量啊，嗝，小侄，嗝，佩……佩服……”
“噗通——”常胤话没说完，直接醉倒在地上。
老黄嘴角轻轻上扬，搓了搓手指上残余的豆粉，又将两个碗口抹了个干净，小声嘀咕道，
“常胤啊，别怪师叔，魔道之间的风浪很大，别什么都打听，你把握不住……”
……
李慕白顺着洞穴深入，果然没过多久就到了一个岔路口，老黄让他往右走就能回到书屋，可是往左走呢？
老黄这个人有好东西总喜欢藏着掖着，这山洞里肯定藏着他的不少宝贝，不如探索一番，反正就这两个岔口，大不了原路返回就是了。
洞穴内幽深潮湿，石壁上每隔十步的距离放置一个火把照明。
跳动的火苗在李慕白的脸上忽明忽暗，此刻站在分岔口处，他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是正还是邪。
向右走回到三昧书屋，当个谋士一日三餐，等到半个月后道盟压境，自己甩甩手离开，也没心烦了。
向左走是一条未知的路，可能有机关，也有可能藏有道盟的秘密，说不定有人员部署或者是搜刮魔教的情报。
李慕白抬头，闭目长叹，原地来回渡步。
谈判桌上的筹码，要靠战场上去争取，如果有朝一日他回到道盟，若手上握有道盟和魔教的大量机密，在没有绝对实力弄死道盟之前，和他们交流交流，谈谈价钱也是好的。
恰此时，一阵暗风从左边的岔口吹来，细细嗅来，风中还有一股牡丹花香的气息。
也就是说，左边的路是通向天煞峰，那里开遍牡丹花，是宗主牡丹居住工作的地方。
蓦地，李慕白睁开眼，惊讶于道盟强大的基建工程，这是把魔教的山都挖空了吗？
这一条条像是蚂蚁洞一样的隧道，若是用来运送道盟的武装力量，那可就分分钟就把魔教透心凉了呀。
该死该死！
李慕白拍了拍脑门，当初卧底的头三年，他的眼神还很清澈，天真的认为只要努力工作，一定能获得领导的赏识，会早日将他调回去。
呵呵，太可笑了！
道盟年年做大做强，年底香火钱大把大把撒币，可他这种外派人员连个铜板都分不到，亏他做牛做马做鼎炉，洗地洗菜洗肚兜，擦，活生生的牲口。
可最让李慕白胆战心惊的是，卧底的头三年他绘制了大量魔教地图，以及山川河流走向。
甚至利用现代绘图标准，画出了等高线和高程点，又分作不同的图纸比例，给每个山峰绘制了总图以及详图。
就连女澡堂的门往哪开他都画了出来，总之画无不尽尽之不画，道盟有了这些图纸在手，早早的就开始了渗透工程，只是这些动作都未告诉过李慕白。
不过其中仍有蹊跷，道盟的人是怎么躲过魔教的眼线，敢在女魔头的眼皮子底下动土的？李墨白不明觉厉，决定去左边的洞口瞧瞧。
山洞内，潮湿而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湿的气味。
只有零星几个火把在燃烧，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蜿蜒曲折的路径，火光摇曳，投射出长长的阴影，使得洞内的环境显得更加幽深莫测。
随着李慕白不断深入，山洞逐渐变得低矮和狭窄。
他不得不弯腰前行，有时甚至需要侧身挤过狭窄的缝隙，火把的光芒在石壁上跳跃，映照出嶙峋的岩石和滴水的岩壁。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连最后的火把也熄灭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李慕白只能依靠触觉，摸着湿漉漉的山壁，一步步向前挪动。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李慕白的手掌触碰到了一片没有缝隙的石壁，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条死路，心中不免涌起一丝失望，但随即被一种新的发现所取代。
李慕白仍能从石壁的某些细缝中感受到一阵阵微弱的花香。
这花香清新而淡雅，与潮湿的山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确信这道石壁之后必有玄机。
李慕白开始在黑暗中伸手摸索石壁，寻找可能存在的机关或暗门，指尖在石壁上轻轻滑过，寻找着任何不寻常的迹象。
就在这时，他听到石壁另一头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声音虽然微弱，但在寂静的山洞中却清晰可闻。
李慕白立刻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石壁，试图捕捉他们的谈话内容:
“道盟的人正在朝合欢宗聚集，不出半个月便到。”
“嗯，时间足够了，等我们灭了道盟，你就回来吧，不用做卧底了。”
“时机还未到，我需要回剑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