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布票
“爷爷，我想买点肉给工友们分分。”
第二天一大早，李大国叫住了要赶去六道沟干活儿的李广顺。
“费那劲干什么，还不如发点布票和钱呢。”
要说对村民们的了解，还得数大队长李广顺。
上五村其实不缺肉，尤其是猪肉，家家户户都养猪，只不过舍不得吃肉才是真的，大伙儿更愿意用手里的猪换更多的生活必需品。
其实在李大国折腾厂子之前，每家每户过的都很清贫。
粮食靠队上分，都是定量的，来钱的路子更是一个都没有。
南山村还好点，可以靠大枣、柿干儿、生猪、山货换点钱，其它几个村子几乎没什么进钱的地方，好多庄户，一年下来，纯收入也超不过一二百块。
而这些钱要用作副食调料、穿衣养娃，根本就撑不住日常的开销。
几个月来，在李大国的胡乱折腾下，庄户人家的收入眼看着多了很多，但眼下依然是捉襟见肘，所以相比较那点福利，上工的人更愿意多要些钱。
至于布匹，更是几乎所有村庄的紧俏物资，因为每家每户分到手里的布票太少了，少到都不够给每人做件衣服的。
李广顺知道以此刻李大国的能力，找上面要点布票不难，于是才提出了直接给工上的人发布票和钱的主意。
“行，布票的事儿我来解决，不过我还是想买些肉，吴教授他们明儿就走了，这些天来咱都没好好招待人家呢。”
李大国其实是想请吴教授几人吃顿大餐，但是，所有人都在为电研所的建设干活，单单是自己开小灶，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于是李大国便想着是给上工的村民发些福利，顺便也给大伙儿也再鼓鼓劲儿。
“那也不用买肉，昨儿山里跑坡（山上摔落）了一头牛，今儿估计就杀掉了，给你留点就是了。”
“钱算在厂子吧，别让队上亏了。”李大国连忙提醒李广顺。
“早处理好了，你不用惦记这些琐事儿，好好做你的设计。”
李广顺也发现了，上五村能有今天，全靠孙子手里这杆笔，虽然不知道孙子写写画画的都是些什么，但他很确定的是，那些图纸很值钱。
兴许这一山的人干上一天活，也比不过孙子一张图纸的价值。
“好吧，那爷爷，咱们乡里能买到羊肉吗？”
李大国活了两世，也想不起来，能在哪儿买到羊肉。
“买那玩意儿干什么，膻的不行。咱这十里八乡的，就上寨村养着几十只羊，不过羊肉都没人吃，都是交给牙行换钱。”
李广顺显然对羊肉有些抵触，十里八乡的村民也不好这口。
“能买到就行，嘿嘿。”
李大国也没多解释，今儿他想好好给大伙儿开开荤，原本他想组织个羊肉串主题的野营晚会，没想到意外还有牛肉，这东西别说是在农村，即便是放在省城都会是个稀罕吃食。
食材的问题解决，炊具也需要现场制作，不过这对于已经自己动手惯了的李大国根本就不叫事儿。
三两下搞定了烧烤炉、铁签子、西式刀叉的设计，李大国便带着直奔西河滩的选矿厂去。
来到选矿厂，李大国这才发现，它已经搬迁了，连那座标志性的炼铁炉都拆掉了。
诺大的一片空地，现在堆满了沙子、石子、白灰、水泥、红砖、钢筋等建材，显然这是在为建设学校做的准备。
不得已，李大国继续驱车赶往陈庄的新厂区。
此刻，新厂区果然是一片红火，其繁忙程度甚至都超过了六道沟的工地。
找到杜俊彦的时候，他正指挥着一群工人建造厂房，这些厂房说白了就是些大号的工棚，能遮风挡雨即可，不需要做什么设计。
“俊彦，帮我赶制点东西，晚上要用。”李大国也不客气，直接将两张草纸丢给了杜俊彦。
杜俊彦早就习惯了李大国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兴奋的打开图纸就想看看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不曾想，他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个破炉子的设计。
“搞这么一堆破烂家伙什儿干吗，没个鸟用。”
杜俊彦失落的回应了一句，招了招手叫过一个管事儿，将图纸丢了过去，并叮嘱他俩小时务必赶制出来，俨然一副老板的做派。
如今的选矿厂里也上了套简易机床、电焊机、气割机，远不是最初啥也没有的原始时代了。
“哟~！有点领导样子了，小样儿不错啊。”李大国露出欣赏的目光。
他最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每天干苦活的力巴，具备领导能力的帅才，就像付英忠那样的，才是他最缺的。
“这得多亏了付大伯。”这些天送配件的时候，杜俊彦没少找付英忠取经，这才把砖窑、选矿厂、拖拉机厂打理的井井有条。
要知道这三个厂子人员加起来，可是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人了，没两下子可真带不了这么大的队伍。
“付大伯那边怎么样？”
李大国有段时日没去过选矿厂了。
“除了场地拥挤了点，其它没太大问题，机械厂那边已经开始三班儿倒了，人歇机器不停，就这才能勉强撑住眼下的任务。”
杜俊彦三言五语说了下机械厂那边的情况。
“啥时候能搬迁？”
“付大伯的意思是等过了伏，厂房再有两个月就能盖好，最好凉一段时间，要不返潮，零件容易生锈。”
“这些你们定就好，那批工地需要的机械得抓紧赶制，实在不行，拖拉机的生产都可以拖后。”
李大国没那份事无巨细的精力，他只需要把握好方向即可，毕竟自己肩上的任务也不轻。
“大国，这不是眼看就要毕业了吗，有几个同学说如果考不上学就想到咱的厂子里来。”
杜俊彦对厂子的管理显然也开始吃力，他急需帮手。
“厂子的事情，你自己全盘决定就好，有吃不准的再找我商量。”
李大国决定放手，那么多年的同学，又是乡里乡亲的，杜俊彦值得他信赖。
“行，那我就应下来了。”
两人交流了多半个小时，定好了厂里的各项事情，李大国准备返回南山村，大队院儿里还有一老二少等着他呢，临走他又想起一件事，扭头看向杜俊彦：“对了，要不要给你再涨涨工资？”
“还涨，都特么二百块了，再涨我怕犯错误。”
杜俊彦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如今还是个同工同酬的年代，偶尔多发一些，或者福利多上几十块都还说得过去，可问题是短短的三个月，杜俊彦已经从选矿厂领到了一千五百块（其中含一千奖金），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出事儿。
“干脆，和付大柏一样，也给你五个点的承包权吧。”
李大国之前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有了好处，不能忘了老同学，没想到会遇到钱多了也会烫手的事情，于是提出干脆分红算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杜俊彦也认为自己值这个数字，当场便应了下来。
“大国，你也在呢？”
李大国刚想上车离开，没想到米占军带着梁正泽和徐远山赶了过来。
想想今天是电研所设计满二十天的日子，几人这是“收租子”来了。
米占军原本是想顺便先来陈庄的新厂区转上一圈，再去南山村，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了李大国。
“米县，你这鼻子可太灵了，我今天刚想请客吃顿大的，你就出现了。”
和几人打了招呼，李大国直接拿米占军开起玩笑。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大国，你厂子搞得不错呀，这才几个月就发展成这种规模，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米占军客气了一下，对新厂区的发展非常满意，将来这些可都是他这个县一把的政绩。
“米县，你再好好瞧瞧，不觉得工友们少点什么吗。”李大国想起早上爷爷说缺布票的事儿，准备宰米占军一把。
“看不出来，有话你就直说吧，憋着什么坏呢又？”
米占军先是扫了一遍劳作的工人们一眼，没发现异常，转眼他便明白了，李大国这是话里有话，又给自己下套呢。
“给整五百丈布票呗，你看工友们没衣服穿都光膀子了。”
李大国也不客气，直接开口便是五百丈。
“没有，你这吃大户呢，上次刚给你那么多物资，还好意思再要。”
米占军高兴还没三分钟，马上就又开始肉疼了，来一次就得被宰一次，赶上这么个坑爹的货，倒了血霉了。
“少点也行，最少给四百丈，不能再少了，工友们都快光腚了。”见米占军不松口，李大国讨价还价。
“咱县里没纺织厂，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布票都是上面统一派发的，早就分配完了，等下批吧。”
米占军被李大国缠的脑仁疼，还没进村呢，就特么开始打劫了。
“咱县里没有，长山县不是有嘛，你找长山调配些。”李大国怂恿。
“老徐不就在这儿呢，你找他，别找我。”徐远山将铁公鸡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我就一社员，和人家徐县说不着。”
“你也知道你是社员啊，动不动就要四百丈布票，信不信我抓你个投机倒把的现行。”
“你就说给不给吧，不给今天晚上不管饭了。”
“二百丈，多了没有。”
米占军也知道李大国属于那种只要有办法就不开口求人的主儿，他开口肯定是遇到难处了，但他一时上哪儿去调配那么多布匹。
“三百丈，不能再少了，都不够每人做套衣服的。”
李大国心里盘算的就是三百丈，他自己还能通过各种途径再搜刮一些，加起来足够给五百人发了。
“真拿你没办法。”
米占军佯装生气的上了自己的车。
徐远山和梁正泽则是想体验一把南山2号的感觉，跟着李大国上了他的车。
“大国可以啊，双缸柴油机都让你给造出来了。”
梁正泽也是行家里手，一听发动机的声音就知道这车不简单。
“凑合着瞎开吧。”
李大国谦虚的回应了一句，他可是制造过航天发动机的主儿，眼前一台小小的拖拉机，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有没有想过将它改造成汽车？”梁正泽从眼前这台拖拉机的形状就知道，李大国肯定动过造车的念头。
“造出来卖给谁？”
李大国真思考过造车的事情，可结合着诸多的现实因素，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的厂子现在连作坊都算不上，设备太简陋了，工人素质也都很差，就算能造出柴油汽车，安全性也不能保障，再有就是如今的道路条件太差，就算买了车，上路也成问题。
而且如今的年代，车是不允许销售给个人的，造出来也没什么市场。
“这倒是个问题，实在不行，你可以试试摩托车，上面有消息说摩托车的销售有可能会放开。”
梁正泽思索片刻，给出了个建议。
这也唤醒了李大国对摩托车的记忆。
80年代的农村，率先流行的是幸福250，想当年这可是万元户的标配，一个镇上也不过一两台。
之后到了90年代，汽油的助力车开始流行，这种助力车既可以用汽油，又可以靠脚蹬，在此之后几年，70，80，100等排量的标准化摩托才开始普及。
以李大国此刻的现状，制造幸福250这种摩托车还是差了点，它有很多配件是李大国造不出来的，需要从供应商处采购。
李大国没实力维护如此庞大的供应商群体，他也不想在这种事儿上费力气，自给自足才是硬道理。
所以，可以尝试一下制造助力单车，在自行车的基础上加个油箱、发动机就成了，制造简单，还能保障安全性，没准还能赚钱。
“多谢梁师兄提醒，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李大国谢过了梁正泽善意的提醒，只不过眼下事情太多了，助力车的计划还是得再等等。
“大国，咱上次讨论的那个四大名著的事儿，我打听过了，上面有消息说年底就开始筹拍，第一部拍摄的应该会是《西游记》，《红楼梦》说是得等专家论证。”
徐远山兴奋的和李大国分享自己刚打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