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炼铁
就在俩人精疲力尽之时，李二民和铁蛋儿来了。
二民是放了学过来帮忙，铁蛋则是觉得已经答应了李大国，不来干活就是对不起人，所以瞒着李铁锤也偷偷跑了过来。
有了两个半大小子的帮助，铁粉收集的活儿变得轻松起来，李大国腾出手来开始修补那座废弃的炼铁炉。
炼铁炉不到两米高，直径约一米五，主体由耐火砖堆砌而成。
自打李大国记事儿起，它就立在那儿了，这些年久经风吹日晒，它的外层已经风化，但主体结构并没损坏，只要找些耐火土将炉壁修缮一下，再用个一年半载问题不大。
李大国找来几根树枝，做了把临时扫帚，仔细的将炉子内外全都清扫了一遍，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固定资产”，一定得精心照料。
疏通进风口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的厂子居然没有电。
找电力口申请架线肯定是来不及了，如今这个年代，单单是申请流程就得走个一年半载，李大国可没那个闲工夫，可是没有电，这座铁炉该怎样运转？
“铁蛋儿，你们家没电的时候怎么打铁？”
“那还不简单，用风箱啊。”
铁蛋儿对手里的大磁铁满是好奇，玩儿的不亦乐乎，想都没想就说出了答案。
“风箱能带动这么大的炼铁炉吗？”李大国反问。
“当然可以了，风箱有大号的，你没看这座破炉子有三个进风口啊，到时候三个大风箱一起推，那个劲儿比鼓风机小不了多少。”
铁蛋儿不愧是铁二代，轻松便点破了其中的诀窍，李大国恍然大悟，自己的柴油机之路又进了一步。
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四个年轻人一共收集了五百多斤铁粉，这得得益于如今的年代铁矿石还没大规模开采，河滩沙的含铁量高得惊人。
当然杜俊彦、铁蛋儿、李二民也功不可没，论干活，十个李大国也抵不过他们三个，尤其是杜俊彦，他是出了名的臂力惊人，之前在学校里，李大国有和他掰过手腕，李大国两只手愣是掰不过杜俊彦一只。
“去我家吃饭吧，老同学。”李大国诚挚的邀请道。
“今儿就算了，我得回去和家里说，让他们别操心我上班的事儿了。”杜俊彦是临时出来推沙子的，顺便白捡了这么个厂长的工作，不过他还是有点怀疑李大国的实力，毕竟眼前这片荒地怎么看都不像个拖拉机厂，“咱真能造出拖拉机？你得给我个准信儿。”
“一准儿能，你就踏实干吧，少不了你的油水。”
李大国自信的回复了一句，几人各自回家。
铁蛋儿是偷跑出来的，其实他挺馋李大国家的白面馍馍的，但怕铁锤锤他，还是乖乖回了自己家。
带着李二民返回家中，爷爷李广顺正蹲在院子的石桌前抽着郁闷的旱烟。
这几天，他都把六道沟刚承包的荒地刨遍了，不出意外的意外，薄薄的一层土皮儿下全都是山根。
照这个形势，要想将一百亩山根地全开垦出来，至少得五六千个工。
原本他还想找几个人窜忙，先开垦几亩试试，结果村里人因为承包了荒地，全都在开荒，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手，这可把他给愁坏了。
“眼下水坝的修建更为要紧，开荒的事儿不急。”李大国上前轻声劝慰。
如果没有水坝，东岸的荒地即便是开垦了也意义不大，而水坝要赶在汛期来临之前完工，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李大国建议爷爷，可以趁着春耕前的这段闲时，先在六道沟附近收集石料，等他的拖拉机造出来就着手开工。
至于那一百亩荒地，到时候李大国可以顺手改造台简易推土机，有了机器，连挖山根带垫土，十天半月的就能搞定。
“就怕水坝的修建也招不到人手。”李广顺不无担忧的说到。
南山村虽说只承包出去三十一块荒地，但是加起来足足有七百多亩，而且这些地块看似是一户承包，但私下里也有几家联合承包的，这就会导致，从现在一直到春耕结束，甚至到汛期来临，也都不会有富余的劳力。
“在邻村找呢？”
李大国也没想到会弄巧成拙，使得南山村的人手变得这么紧张。
至于怎么能招到撺掇工，他又不懂行情。
“邻村招人，通常是按照副业工的待遇，自愿的原则。”
副业工的待遇也就是说，一个工至少得一块钱，这一块钱，一半是要上交村集体的，另一半可以自行支配，这比在本村招工要多付一倍的价钱。
“一块不贵，只要能招到人干活就粘。”
李大国丝毫不担心钱，五万个工加起来也不过五万块，十几台柴油机就够了。
“你那柴油机的事儿需要爷爷帮忙么？”
李广顺无奈的叹了口气，如今也只好将希望寄托于孙子的柴油机了。
“我想采购几吨焦炭和石灰石炼铁，不知道该怎么买。”
李大国所谓的拖拉机厂其实有一堆问题，只是眼下最迫切的还是能搞到原材料炼铁，只要第一台柴油机造出来了，其它问题就可以慢慢的迎刃而解。
“石灰石咱山里就有，和铁粉一样，你采好了找不喜叔估斤称给钱。至于焦炭，县里的配额都给了化肥厂和水泥厂，咱有手续，可以直接找他们买，顶多找县里再打个条子。”
李广顺对这些流程轻车熟路，轻松便能为孙子答疑解惑，而李大国欠缺的也正是这些基本的规则。
爷孙俩商量好接下来的分工，心里也略微踏实了一些，
三天后，随着五大骡车焦炭运到了选矿厂的场地，李大国炼铁浇筑柴油机零件的工作正式开始。
这三天里，他已经设计制作好了所有零件的模具，还托杜俊彦在他们辛家沟村找了十名青壮临工，铁粉也收集了至少一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开工了。
“司火手准备完毕。”
“填料手准备完毕。”
“鼓风手准备完毕。”
“……”
“报告总指挥，一切就位，随时可以启动炼铁。”
虽然只是个草台班子，李大国还是按照后世自己负责的重大工程的习惯，将炼铁划分了若干道工序，并且反复给所有人讲述了无数遍操要领和安全规范。
“点火！”
随着他一声令下，铁蛋将一堆火红的木炭装入炼铁炉，接着又一铁锹一铁锹的往里填入焦炭。
随着焦炭的填入，三组鼓风手开始拉动双层的大风箱，片刻的工夫，一阵黑烟冒出，火苗也跟着蹿了老高。
“装料！”
跟着李大国的指挥，杜俊彦挥舞着铁锹从炉顶装入铁粉，待铁粉受热充分，铁蛋又开始装填焦炭。
如此重复了数遍，直到所有的铁粉全都化为铁水，李大国又指挥将石灰石倒入铁水，石灰石可以和铁水中的杂质反应，提高其纯度。
“开炉，放铁水。”
四五个小时过去，铁水提纯完毕，李大国再次发号指令，有人将炼铁炉的闸门打开，火红的铁水缓缓流入早就备好的坩埚，待坩埚的铁水装满，两人抬着将其灌入旁边的模具。
不待完全冷却，杜俊彦和铁蛋几人迫不及待的将模具打开，扒出其中的零件查看起来。
“这玩意儿能造柴油机？”
杜俊彦还是想象不到，眼前这些黑漆漆的大铁块子和柴油机有什么直接关系。
“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新浇筑的零件当然不能直接使用，必须得上机床打磨，尤其是气缸、活塞等重要部件，对加工精度要求很高，必须做到分毫不差。
这道工序，李大国早就有算计，他父亲是水泥厂维修车间主任，车间里有全套的车床、铣床、刨床等大型机械，可以好好的薅一次羊毛。
顺便他还得询问一下水泥的行情，这可是修建水坝必不可少的物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