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德林

“德林杂货铺。”

米克默念着木制招牌上以金色漆笔潦草写着的店名，透过蒙尘的窗户向里看去，隐约可见形状怪异的瓶子、发黄的羊皮纸卷、各种形状的蜡烛，还有一只古旧的机械鸟，偶尔会机械性地扭动头部发出“吱吱”的声音。

里面没人，看起来生意不太好啊……米克推开了门

叮铃铃——

米克走进了德林的杂货铺，门铃声还在余音缭绕，他立刻感到一股浓郁的压迫感笼罩在这狭窄的空间内。空气中混杂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令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有人吗？”他出声询问，声音在店内幽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柜台后方传来，一个瘦高的男人缓缓走出。他的衣服陈旧而得体，鼻梁上架着一副略显滑稽的圆框眼镜，透过眼镜反射出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欢迎光临。”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我就是德林，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他对客人的到来并不是很热情。

米克打量着他，不动声色地掂量着手中的纸条。“德林先生，我是来提醒你的，你的债务好像到期了。”

“债务？”德林偏头思索了一阵，随后摇摇头，“我不记得我欠过谁的钱。”

“很多欠钱的人都会这样说。”米克递出手中的纸条，“我不在乎你是否真的欠钱，我只是依言行事，还请配合，有异议的话请去那里找人。”

德林接过纸条，展开，看见纸条上写着“德林·布鲁克斯”这个名字和德林杂货铺这个地址，最后写着收到的债务要送到栎木街14号。

栎木街14号……德林脑中浮现艾兰德尔城的地图，回想着栎木街14号是哪里。

这不需要多少时间，因为那个地方德林并不陌生。

德林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

“阿莱尼斯·艾尔文？”

米克点头，没有否认——他并没有为委托者保密的操守。

德林微微眯起眼睛，“看来这位夫人总是找些陌生面孔来处理她的事务。”

米克暗自警惕，德林的反应并不像一个普通商人。他的表情没有半分意外或慌张，反而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无意冒犯，先生，我只是个干活的。”米克假装轻松地说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无害，“她让我来向您‘提醒’欠款的事情，如果您无意支付，那我也只能告知夫人我的失败。”

虽然阿莱尼斯暗示自己使用暴力，但自己干嘛非得这样做。

德林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艾尔文夫人的耐心真是有限。好吧，我想起来我确实有笔欠款，也打算还债。不过，我最近货物出了点问题，资金周转不开，能否之后再来。”

“她不太想听借口。”米克淡淡地回道，心中却对德林的话起了疑心，“如果需要，我也不会帮忙。”

德林凝视了米克片刻，嘴角微微扬起，“真是一个冷漠的人，唉，那我只能倾家荡产了。如果我因此被人杀死，记得转告我的家人，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是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说着，德林眼中泛起泪花。

我没什么共情能力，你的话语真假又不重要，只要给的硬币纸币是真的就行了……米克面无表情，耐心等待德林抒发情绪。

见米克没什么反应，德林立马恢复正常，略显失望地摇头，“怎么搞的，你这个人连装都不装一下，就不能对我表现得同情一点吗？你这样很得罪人的。”

闻言，米克控制着脸部肌肉，嘴角呈现悲伤的弧度，“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话，我会这样的。”

“啧。”德林朝米克比了个大拇指，拇指向下。

然后他缓缓走向门口，米克见状，侧身一步，拦住了德林。

“你要去哪里？”

德林则有些惊异，“还债啊。我在这里怎么给你还债？你该不会不知道我需要偿还的债务是什么吧。”

米克确实不知道德林应该偿还什么债务，先入为主的他下意识的以为是金钱。

“你是想偿还债务，还是想逃跑？”米克狐疑地说道。

“你小子说的什么话？”德林有些恼怒地指着他自己，“我是一个商人，我要靠信用吃饭，就算要跑路，那也是利润大得足够我下半辈子吃喝。一个欠债有什么不能还的？如果你不放心，你完全可以和我一起去。”

米克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谨慎地说：“你要去哪儿？”

如果是某些不知名的地方，米克宁愿直接离开去报告，说这个德林·布鲁克斯赖账。

“城西的市场区，离这里不远，离骑士团不远，当然，也离那个该死的阿莱尼斯的家不远。”德林给出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市场区？我才在那里吃完早饭过来，我知道方向，那里的人也多。

米克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最终点头，“好，我陪你过去，不过过去的时候走大道，不要穿小巷。”

德林轻蔑一笑，“这么胆小的吗？走大道就算坐公共马车，算上等待的时间，真不如从小巷穿过去。”

但他锁好杂货铺的门后，还是和米克沿着大道朝市场区那边走去。

沿途，德林问道：“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威廉·威尔逊。”米克“如实”回答。

德林瞥了米克一眼，轻笑了一声，“威廉·威尔逊？这个名字感觉有些随便啊。”

米克面无表情，他无所谓德林的看法，只要对方不打算深究，他也懒得多解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艾兰德尔城的主干道上，进入了市场区的范围，街道上人来人往，阳光透过高耸的建筑缝隙洒落在石板路面，街边的小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

这些日常的喧嚣令米克暂时放松了警觉，但他依旧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随时准备应对德林的突发行动。

“你还真是谨慎啊，威尔逊先生。”德林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但我从不认为自己谨慎，布鲁克斯先生。”米克不动声色地回答。

“也是。”德林耸耸肩，似乎对米克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不过我劝你不要太紧张，这次我可没打算耍什么花样。”

“那最好。”米克淡淡回道。

说着，米克跟着德林进入了“市场酒馆”，这个酒馆的位置比较偏，一直没有仔细探索市场区的米克并没有发现这里。

说来奇怪，虽然是早上，但酒馆内还是有相当多的人，这个很大的酒馆都显得满满当当的。

闻着空气中的麦芽气息，米克感觉自己舌头上分泌的唾液都在渴望酒精，无论是穿越前的自己还是原主都是爱喝酒的人。

收到德林的债务后，一定要来喝两杯。希望这里的人不会拿着枪指着我的头。

德林领着米克，走向了一扇关闭着的门前，敲了敲门。

窥视窗被打开，里面的人确认来者之后，打开了门。

在德林将踏步进入时，米克抓住了他的肩膀。

“这里面有什么？”米克小心问道。他可不想一旦进去就有十多个大汉围着自己。

德林没有隐瞒地说：“地下交易市场。”

“地下交易市场？”米克觉得这但从名称来说，就不是什么好的地方。

“器官、奴隶、违禁品……”他试探着说道。

德林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在造谣诽谤，你认为圣光教会是饭桶吗？我明确地告知你，艾兰德尔不会有那些东西。曾经有个地方被发现有着那些交易，之后，呵，被圣光净化后就没有那个地方了，当然，人也没有了。”

米克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庄重说道：“抱歉，我认为你的措辞不当，在我这么一名信徒面前，对教会的评价需要更得体一些。”

这个故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里面不会有人围攻我就好，就算有人围攻，我也获得了可以破坏实体的能力——“耀斑虹辉”，可以杀出一条路。

“你并没有对此表示同情，这次可是有很多人在的。”

“但我想，信徒比真正同情的人高得多，我的态度既真实，又合理。”

米克没有再说话，跟着德林进入了门内。

“吱嘎——”

门重新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