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祷文
火球在全身覆盖有血肉的波罗身上无声炸开。
“人最松懈的时候往往是一件事解决的时候？你的想法是这样，所以你最松懈的时候往往是一件事开始的时候！”
米克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地下大厅中。
回应他的只有跪在地上，头部火焰燃烧的波罗，发出的凄厉叫声。
“咒灾之火”在这个波罗身上造成的火势好像比较厉害……米克注视着波罗，已将匕首扔在一边的他手中再次燃起了洋红色火焰。
虽然米克并不知道波罗将要干什么，但看起来任由其发展恐怕不太妙，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不过……米克看向阿尔瓦，阿尔瓦也带着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被虚幻锁链连接的波罗……为什么“咒灾之火”造成的伤害没有在他身上体现出来。
被挟持的瓦伦看着从自己背后飞出的火球，愣了一下，怒喝道：“你撒谎！你还说你不会魔法？而且，而且，为什么你不用吟唱？你带了瞬发魔法的道具……”
米克没有辩解，而是再次将燃烧着火焰的手掌凑近瓦伦的脸。
不得不说，这很有效，瓦伦登时就闭了嘴，米克随即又将注意力集中在波罗身上。
此刻的波罗正跪在地上，身上的血肉铠甲在“咒灾之火”的无声燃烧中开始迅速萎缩。
他的凄厉叫声让人不寒而栗，而那些触须也逐渐失去了生命力，宛如枯萎的藤蔓一般，但火势也在渐渐减弱。
米克再次催动手中的洋红色火焰，向波罗方向甩出一颗火球。火焰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落在了波罗的胸口上。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波罗身上的血肉触须如同被点燃的干草般迅速燃尽。
这次，波罗并没有因疼痛而留在原地，而是迈开步伐奔跑，但并没有朝向米克的方向，而是朝着祭坛的方向奔跑。
“哟，都‘召唤铠甲’了，不让我看看能耐合适吗？”米克嘴上揶揄，但心里万分小心，就要再凝聚一颗火球扔过去。
然而，瓦伦却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他猛然挣扎起来，试图用身体冲撞米克。
虽然米克仍然制住着他，但也因此，这一发火球打歪，没有扔中波罗。
米克怒骂一声：“该死的，不想活了？”
随着阿尔瓦默默退至出入口的铁门处，波罗也扑到了祭坛上，呈跪拜姿势。
血肉面具被“咒灾之火”烧掉了整整半张，波罗口中没有再涌出新的触须填补，他的声音不再模糊不清。
“在光与影交错的彼端，伟大的光芒，请赐我破晓的眼，照见混沌中的真实。”
“您那不可言喻的辉耀，折射着世界的无序与秩序，透过纷乱的面纱，显现你的旨意。”
“愿您的光芒弯曲我的命运，愿您的阴影保护我的心灵，让我们穿越表象，揭开万物深处的秘密。”
“我向您祈求。”
“我祈求借用您那微不足道的力量灭杀异端。”
“我献上灵与血，为您的辉光增添微毫。”
阿尔瓦见此哑然失笑。
且不说没有使用能调动超凡力量的那些语言，光是祈祷时没有做丝毫准备，又怎么能联系到神明？这样的祈祷怎么可能成功？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他看见原本漂浮合抱着的触手球张开了触手，在半空中无序地舞动，散发出的光芒更加明亮，而波罗他那张脸庞在光芒中痛苦地扭动，连带着衣服武器一起，渐渐消散。
阿尔瓦心里警铃大响，在异象发生时，撤去了与之相连的虚幻锁链。
可还是晚了一步，在撤去神术的一瞬，阿尔瓦“看见”了光。
扭曲，蠕动的光。
阿尔瓦痛苦地一屁股坐下，闭上了眼，眼缝中流出带有些金黄的血泪。
“不，不对，这是因为那个东西与‘扭曲光芒’有着较强的关系，所以祈祷指向了它，并不是真的‘扭曲光芒’，所以这样不正式的祈祷才能成功。”阿尔瓦也不管米克听不听得懂，大声吼叫道。
若是真正的“扭曲光芒”回应了祈求，自己的下场不可能这样好了。
米克虽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立刻在手中凝聚一个火球，就要朝即将消散的波罗身上砸去。
可是，瓦伦再次猛然挣扎起来，这一次，他主动撞上米克手中的洋红色火焰。
“你们不会得逞的。”瓦伦声音带着绝望的疯狂，“真正的圣光会吞噬你们，扭曲一切，你们逃不掉……”
见自己的攻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拦住，米克咬牙切齿，有些后悔把他当作肉盾，不但没有发挥作用，还阻拦了自己。米克想干什么？他想活命！
当下的米克，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脚尖挑起一把地上的匕首，“真当我不敢杀你？我只是不想！”
随即他将匕首轻轻一推，瓦伦彻底瘫软在地，眼神中的狂热渐渐消散。
瓦伦这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人并不重要，米克手中再次凝聚“咒灾之火”的火球，朝波罗的方向奋力投掷。
但波罗的身躯却先一步完全消弭于无形，火球在空荡荡的地面炸开。
触手球的半透明触手在扭动飞舞，从视角上看，体积比之前大多了。
清楚听见波罗祈祷字词的米克不敢静观其变，抢先一发火球朝那祭台上的触手球扔去。
火球击中，升起微弱的火势，但只是一瞬，就自行熄灭。
是过分强大，还是不能算是完全的生物……米克心里更希望是第二种。
米克注视着那越来越庞大的触手球，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他快速扫视四周，寻找着任何能够利用的东西。火球对触手球的效果微乎其微，米克需要更有效的手段。
“祭坛！”捂着双眼的阿尔瓦此时吼道，“我可以利用祭坛这种可以接触到更高力量的节点，让我们脱离危险！”
米克一咬牙，发现他现在没有办法，冲过去把阿尔瓦扶起，“我带你去祭坛那里，你可不要害我！”
“我也不想害我自己！”阿尔瓦回以吼声，“趁现在那东西还没有攻击，赶快点，不然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米克意识到，自己因为知识不够，必须要冒险尝试。便带着阿尔瓦迅速接近祭坛，以趴着的姿势匍匐前进至祭台中央，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接触到体积经过膨胀的触手。
“到了，阿尔瓦。”他克制着往上看的冲动，“不管你要做些什么，都赶紧做。”
“不，你要跟着我念，你说过你会邓萨尼语，但我不会，这个祭拜‘扭曲光芒’的地方，单用普通的语言是不够的。”
“那你还不说！在这里浪费时间！”
“好。”阿尔瓦清了清嗓子，庄严念道，“诸星辉映，遥远的光指引我步入未知的旅途，愿我追随你们的轨迹，不偏不倚。”
“诸星辉映，遥远的光指引我步入未知的旅途，愿我追随你们的轨迹，不偏不倚。”
米克以邓萨尼语念出，随即感到背部传来剧烈的刺痛，那些漂浮的触手刺入了自己内部。”
他刚要痛苦出声，阿尔瓦就似有所感，扑来捂住了米克的嘴巴，非常严肃地摇头，嘴巴上没有闲着：
“无垠星空的主宰啊，倾听我的呼唤，让你们的回音穿越虚空，降临我的灵魂。”然后松开了手。
米克强忍着痛苦，念出第二句。
“无垠星空……的主宰啊，倾听……我的呼唤，让你们的回音……穿越虚空，降临我的灵魂。”
米克感到仿佛有无数蛆虫在自己体内爬动、啃食、繁衍，并沿着脊椎朝大脑攀爬。
阿尔瓦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危险，最后大吼着：
“群星不灭，愿群星的智慧照耀我的思想，愿星河的神秘塑造我的灵魂，赐予我跨越时空的力量，揭开命运的隐秘。”
漂浮着的触手球并未对阿尔瓦怎么样，只是不断有触手刺入米克的躯干，将他拉拽向上，如屠宰场钩子吊起的猪肉。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求生的本能驱动着恐惧的情绪，让米克即使无力，也要做出反抗。
下一秒，洋红色的火焰从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燃起。
火势虽小，可以燎原，那些触手的行进被暂时阻遏。
因释放过多“咒灾之火”而头昏的米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声嘶力竭地低语：
“群星不灭，愿群星的智慧照耀我的思想，愿星河的神秘塑造我的灵魂，赐予我跨越时空的力量，揭开命运的隐秘。”
下一秒，两条金黄色的触手从米克嘴中猛地伸出，恶狠狠地刺入了米克的七窍之中。
外面的触手再轻轻一扯，米克的脑袋拖着血淋淋的脊椎与身体分开。
阿尔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带着点绝望地说道：“命运不该如此。”
他顿了顿，“命运本该如此。”
第二句话的声音带着点戏谑与轻佻。
“所以将那些注定走向命运搅浑，不是很有意思吗？”
阿尔瓦整个人的气质变得迥然不同，他睁开了眼，里面没有眼球。
而是一片灿烂的星空。
米克注视着那越来越庞大的触手球，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他快速扫视四周，寻找着任何能够利用的东西。火球对触手球的效果微乎其微，米克需要更有效的手段。
可随即，米克愣住了。
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祭坛。”阿尔瓦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可以利用祭坛这种可以接触到更高力量的节点，让我们脱离危险。”
阿尔瓦的声音这一次没有像刚才那样急切。
米克看去，看见阿尔瓦没有捂着双眼，他的眼中没有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灿烂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