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山之下
风轻扶着窗帘,渐起的晨曦将视线染得鲜红。驰泽惊醒,背后已然汗湿,又做噩梦了……
教堂,天使,泰晤士河,血夜……脑海里的一切,重复着出现,难道是自己要去英国留学了,哪位神明预示我去往英国会有血光之灾?
算了,别多想了,作为上海交通大学机械自动化专业的一员,坚信这个世界是唯物旳,就算遇上血光之灾,也是去见马克思才对。
现在署假刚来,舍友们都回家了,驰泽下床,穿着白色睡衣,对着镜子照了照,显得没精打彩。忽然,手机振动。
“驰泽已经8:00了,快点吧,梦楠还在等你呢。”微信传来妈妈温柔的语音。
这声音很熟悉,从小叨唠到大,跨越了空间。驰泽应了声,或许出国之后就没这叨唠声了,会缺点什么吧。
“爸爸有说什么吗?”
“唉……你知道的,你爸为了工作,在国外难得回来,只是托我带句一路平安……真是的,什么心都不操”
驰泽印象中的爸爸还停留在三岁那年下午,夕阳,公路,还有他们。公路向前延伸得望不到头,残阳的余烬将地面烧得赤黄,驰诚蹲下来摸了摸儿子的头,一脚踏上那黑色的轿车,模糊在地平线上。现在,他连爸爸的样子都模糊了。那时候太早了,这几年爸爸一样以书信的方式联系。
“没事,我习惯了。”驰泽没觉得什么,爸在外打拼,虽然有些不想管他儿子,总不能对他产生意见吧。
驰泽不想那么多,点击置顶的泰迪小狗头像。
“起床了,马上你楼下等你哦!”
一会儿便发来了个“嗯”的Hello Kitty的可爱表情包。
驰泽走出宿舍,在食堂买了两份蟹黄灌汤包。穿越在来往的人群之中。
复旦大学门口,青绿色的梧桐树挡住了直射地面的晨光,在地上形成一块块泛着金光的玻璃,随风摆动。树下的姑娘长发被风扶起,在碎金玻璃下散发着微微的黄棕色,她微红的脸颊鼓动着,水灵的眼睛里装满了焦急。她时不时踮起脚尖,仰着玉白的脖子左顾右盼,淡黄色长裙、黑色皮鞋、白色蕾丝边袜显得她格外清纯。
驰泽不久之后才出现在她的视野内,李梦楠立刻小跑到他近前,白了他一眼,委屈地说:“不是说好你等我的吗?怎么反过来了……”
“行啦,我也没迟到,知道你没生气啦。”驰泽笑着伸手轻扶李梦楠的头发。另一只手将灌汤包呈现在她的眼前。
李梦楠意识到自己的内心被看穿了,嘟着嘴接过汤包,低着头偷看他。
眼前的男孩穿着白色的衬衫,下边扎进黑色的长裤里,双腿笔直,脸上带着微笑,眼睛里装着温柔,但……突然又狡黠着看着你。
“看啊?怎么不看,按你的要求呐。”驰泽靠得更近,几乎要贴上李梦楠。他比李梦楠高一个头,正好贴上他的胸口。
“笨蛋!”李梦楠挥出小手,锤在了驰泽的胸口上。
“把你男友锤残啦!”驰泽贱贱的说,向后跳开。
“啍!”李梦楠的脸微微发烫,平常驰泽衣着都是偏休闲类型的,要不是因为他出国留学,自己也不会强求他穿这么正式的衣服,如今看了,竟有些后悔他出国了,不过反正自己是复旦大学英语系的学生,不出一年也可以过去。
其实李梦楠开始是反对驰泽出国的,就前一两个月帮助他临时补习英语,不情不愿的,但仔细想想,或许换作自己的话,也会选择关乎自己的事业的道路,谁不想探寻更深层次的真理呢?但也预示着未来将有许多挑战。李梦楠咬-口汤包,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想着,靠在驰泽怀里。
阳光越来越烈,使这座城市涣发生机,整个上海的运作正式启动,人流、车流似这城市的血液,在这里,时间渐渐具象到人们的怱怱之中。地下的地铁如长龙一样穿梭在钢铁之间,驰泽、李梦楠并不显得着急,毕竟,马上就要与彼此告别了,两人没说什么,只是握紧对方的双手,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想要刻进心里。
上海浦东机场。
“走之后就看不到你了……”李梦楠嘀咕着。
“这不是可以视频吗?”驰泽笑着摸摸她的头。
“一定要每天视频,一年后我找你,知道吗?”忽地,李梦楠感觉被抱紧,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胸口的温热,眼眶湿润。
“知道啦,再见……”驰泽告别,在人群中渐渐消失。
距离11:30的航班已然临近,井春田成顺利的登上了飞机,坐在靠窗的位置,带着有线耳机,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静止的风景,眼神依旧涣散迷离。
机舱中时有人们踩踏的声音,但井春田成却不知旁边已座下一个姑娘,虽然戴着耳机,但井春田成仍然很吃惊,这姑娘给他一种不好的感觉。这姑娘身穿着带有维尼熊图案的上衣,一身宽松的米白色长裤,扎着两个丸子头,圆圆的脸蛋略显微红,瞪着个大眼睛左顾右盼,似繁花中的一束雏菊。
井春田成重新将视线挪到了窗外,但他很快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轻拍了下,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望着她。“有事吗?”声音擅抖着,带着和善,但里面藏着被打扰的不耐烦。
余秋愣了一下,带着抱歉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到时候能不能帮我在窗外拍照?”
沉静了一会儿,井春田成暗自惊讶于她眼中的穿透力,竟能感觉到自己的想法。他微笑道:“当然可以,我昨天熬夜过度,可能气色不太好,所以看上去很不友好,抱歉抱歉。”
“没事,其实我看你还是很和善的。”余秋甜甜的笑,令井春田成很诧异,平常别人看见他都是很害怕,远离。她竟然不怕,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享受别人对他的害怕,在恐惧中死去,前几次的那些人都是这样死的,而今,井春田成想将目标锁定在她身上,要让她在恐惧中死去……
享受着暴力,似血月的狼人。井春田成依稀记得那天,银月似黑夜的眼睛,窥视着一位恶魔的诞生。和室里,无数稿纸飘荡在空中,似凋零的白雪封冻一切。他面对主编的羞辱,内心惨痛,脑中空白,怨恨暴怒充斥他的身体,控制他的内心。突然间,他感觉一阵眩晕,身体膨胀,眼睛呈血色,他看见了有无数道身影,似游魂野鬼般。
“杀了他,杀了他……”它们嚎叫着,发出心悸的尖锐的声音。引导着井春田成……欲望的强烈,让他获得了力量,眼前是瘫坐着的主编,他畏惧于强大与恐怖,终成恶魔的食物。
赤热渐渐平息,当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将眼前之人的头颅连根拔起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露出惊恐的神情,我干了什么?他双手遮面,然而,手上的利爪让他扭曲的面庞刺痛,我竟变成了一个怪物。为什么会这样?
和室的门突然打开,井春田成以为被发现,哆缩在角落里,再没有之前的气焰,就像之前被撕碎的主编一样。
来者是身穿白衣的男人,也是未来他的救世主,男人给了井春田成一瓶红色胶囊,他可以让井春田成变回原来的样子。男人自称耶稣,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虽然井春田成吞下了红色的胶囊,但内心的欲望却更加强烈。
怨恨在燃烧,在血色下,他完成了他第一部小说,主编成为故事中的受害者,而他成为小说中的目击者。
此时飞机已然飞于高空,井春田成寻思着该怎么处理她,却被打断。余秋略带惊讶的说:“您不会就是井春田成先生吧?感觉好眼熟,之前看过你写的小说,感觉你写的很厉害。”
“啊哈……谢谢你,只是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女孩会喜欢悬疑类的小说。”井春田成暗感欣喜,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能懂自己的小说。
“是我个人的小性趣啦。”余秋笑着。
“其实我写小说还是不够好,对于故事的情节与一些手法总是需要灵感的……”
“我读过您的作品,好像是时好时坏,有时候很逼真,有时候构思却很矛盾。不过现在大家也不要求一个作家把每一部作品都写好啦……”余秋点评着,突然被井春田成淡漠的眼神打住。
“可是还是会被遗忘啊。只有持久矗立于群山之巅的人才能见光,对于曾登上去的,只有黑渊拥抱。”
“……可是还是有人支持,比如说我,不是吗?”
“……”井春田成内心早已不想跟这个女孩较劲,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可能单纯的觉得我有几本小说写得不错?或是……
“你会帮助我完成一部小说吗?”井春田成冷眸微睁,下意识地说。
他忽然感觉一阵头痛,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裤子上的口袋,那玻璃瓶中已没有红色的胶囊,那是能克制住他的救命药。当年那个男人给了他一瓶后,告诉他自己来自英国伦敦,这也是井春田成去伦敦的目的,他需要更多的红色胶囊。
自从井春田那年成杀了人之后,就利用这怪物的力量改变了容貌,重新变换了身份,来到中国。但写下这本小说后,他再无佳作,欲望再次被吞噬,小说中血腥的手法是他恶魔的再现,除了他第一次杀人外,每一次他都用巧妙而残忍的手法杀敌,针对的全是社会上的闲混青年,再加上每一次的容貌改变,这才隐藏于天眼之下。
但由于时代的进步,社会的治安更强了,井春田成才不敢再有动作,这也给了他公众面前露脸的机会,那时他也得到了许多名声,但之后的衰弱,没有闭上恶魔的獠牙,他还要更多更多……
“您怎么了?还好吗?要不要找空姐寻求帮助?”余秋带着担心的语气,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用,谢谢你……”井春田成闭上眼睛,他忍住脑海里的血腥场面,一丝丝血液仿佛构建起了杀人的网络,他回味着场景,那是,那是灵感!
井春田成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眼前的甜美姑娘撕碎,他的欲望更加丰富了,他想象着他撕裂女孩的衣服,吻着她的唇齿,将头埋入她的怀里,然后碎裂在他的利爪之下……
他迅速使自己冷静下来,睁开眼,手上青暴起,但面带微笑,想着把这个看起来单纯的女孩引到人更少的头等舱或是厕所去……
但井春田成突然惊奇地发现,周边的人基本全部睡着了,飞机才起飞不到一个小时,怎么会都睡了?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回过神来,旁边的小姑娘已经披散着黑发跳到了过道上。之前甜美的语气荡然无存,取而待之的,似冰锥般声音,冰漠而犀利:“这是一种气体麻醉药,能让普通人安稳的睡上一觉,没什么伤害,但对于你……”
江夏用手比个枪的手势,对准井春田成的脑袋。井春田成已不再像之前一样,他已然是个怪物,伸出锋利的长爪,刚欲起身,却被一阵强烈的麻木和眩晕又跌回到座位上。
“嘣!……”江夏将手微微一抬,井春田成座位上穿出一把太刀,白金刀身映出他狰狞的面庞,穿透井春田成那腐烂般的胸膛,白泽就隐藏在井春田成的正后方。
白泽抽转刀柄,撕裂着井春田成的胸部。
“啊!……”井春田成怒吼,以前他享受着折磨人的喜悦,没想到自己竟然变成了猎物,如此缜密的计划,他们是有备而来,他们是谁?!
井春田成欲发暴怒,如枯骨般的手显出暗红色,利爪长到50多厘米,身上的麻痹和胘晕已然消散。
他将一只爪子直接穿过自己的胸膛,沿着穿透的座位刺向白泽,另一只挥向江夏。
后排座位狭窄,白泽无力躲避,抽出太刀,与利爪僵持。江夏身体微倾,扭头,长爪穿过飘扬的黑发扑空。他们正欲反击,可井春田成跳跃到远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若是把我逼疯了,我要这飞机上的所有人都跟我陪葬……”他,胸口的伤慢慢愈合,舔舐着爪子,就要挥向旁边的普通人,这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
但井春田成的攻击忽而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所阻止,艾文隐在深处,那是艾文的能力—空气阻隔。该能力的使用者可以建造一个密度极高的空气团,类似于一个固体阻碍来者的进攻。或许可以隔绝空气,令对手窒息。
每一位成员都有属于自己的能力,这些能力被称为圣裁。
正当井春田成疑惑之际,白泽瞬间逼近,井春田成刚欲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冻住。他只能挥舞着利爪,嚎叫着……
白泽格挡着利爪的炫风之舞,蹲下俯冲到他的近前,向上轮转,刹时炫风之舞停息,利爪双双落地,紧接着白泽轮刀砍向井春田成的脖子,井春田成全力挣扎,用嘴咬住刀切,眼神血好。
真是难缠……白泽暗骂。
“没事……我解决……”江夏纵身轻跃到后方,窈窕的腰间,两把利刃显现,突刺向井春田成的后脑。
“没那么容易!”井春田成后背突然迸发出数十根尖刺,江夏已难以回避的反应。
江夏身影突然稀疏,成为一道道剪影,那是极至的速度,她扭转利刃将数十根尖刺以极刁钻的角度挑开,使之都落在地面上,一瞬,井春田成的头胪掉落在阴影中,这一系列的过程只不过是一秒。
头胪落地的片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还短暂的活着。
白泽有些厌恶地看着他,说:“你这次来英国的目的,我们大致已经猜到了,你清楚你的罪恶吗?”
“哈哈哈……哈哈,咳咳…”机舱内回荡着井春田成的癲狂的笑声。“我有什么罪恶?是他们,是他们逼我这样的,无数人为了登上眼镜王蛇的宝座而自相残杀暴露兽性,我是受害者……你,你们凭什么裁决我?”
“原来你不知道这世界的秘密,这世间有许多和你一样成魔的,不认清自己,而加害于社会,在我看来是懦夫”江夏淡漠着眼,一眼都不想看它。
“有光明的地方,总会有阴影,不是吗?不能活在光下,也只能活在暗处罢,我何错之有!?”井春田成在暗处咆哮,他对懦夫这个词汇好像十分敏感。
“不甘啊!你们生来就是蝴蝶,从未见过暗处的苍蝇如何求生……”井春田成的头胪连同他渐渐消散。
众人无言,井春田成的经历难免会使人心生怜悯,但他所做的事,应该得到惩罚。
在碧云之上,阳光透过机窗照讲机航,显得明亮而又高洁,井春田成只是这次行程的开端,他们一年前就接到英国伦敦出现高危级的非人存在,为了这次英伦之旅,他们准备了一年,誓死抯挡那冰河之下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