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投名状
“你是不是宋礼？”
徐忠闷闷的问一句，看着坐在床榻上不吭声的宋礼，眼里有火气，“燕王殿下就在这儿，你有什么冤屈，尽可以来说，不讲话算什么意思？”
听到燕王两个字，宋礼冷着的脸一撇，冷笑着：“这年头什么都能是假的，燕王也能，空口无凭。”
徐忠被这话一堵，沉默了稍顷，站了起来，凑近床榻边，点了点自己胸口：“冒充亲王是什么罪名，你在国子监读过书，比我更清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骗你，不值当。”
宋礼脸扭了过去：“山高林密，我自称皇帝，也没人知道。”
徐忠一怔。
宋礼有几分不耐，不再看徐忠，自顾自念道：“别白费功夫了，你们的伎俩我很清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们来为的救民，你不说他们就会逍遥法外，你是读书人，这道理你比我懂。”
徐忠紧盯着闭上眼睛的宋礼，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只好道：“殿下说的是，你被关的太久，不会轻易信人。”
徐忠转身推门走出房间，来到朱棣马前，摇了摇头：
“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道衍和尚俯视着徐忠，说话慢条斯理：“你被关押这么久，也会怀疑。”
朱棣不无赞同：“得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就当是投名状。”
徐忠接言：“殿下说的定心丸投名状，指的是什么？”
“带上他，去荆隆口县衙，送他一颗人头。”
……
荆隆口县衙门前，朱棣驻马而立。
守门的兵丁上前来一句：“干什么的？赶紧滚！”
徐忠策马上前，呵斥道：“燕王殿下驾到，叫荆隆口知县出门跪迎。”
一句话，震得两守门兵丁大惊失色，其中一个慌慌张张往后跑，另一个已经跪倒在地上，汗如雨下。
坐在马上的宋礼目视着前面高大的男人，心中不免一惊，这真是燕王？
不外乎他如此，刚才在村子里，人少眼单，只凭着一张嘴，外加真假不明的东西，他不敢确定。
但现在不同，这是在县衙门口，人多眼杂，消息可是捂不住的！
此刻，宋礼心底里已经信了八分。
很快，荆隆口知县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他知道燕王殿下可能会来，但是没想到来这么快。
刚跪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知县肩膀。
知县一惊，但不敢挣扎，眼前忽的落下一份文书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孤暗访民间，查实你中饱私囊、贪污腐败、以权谋私、虐待百姓、克扣护堤饷诸多罪证，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朱棣连珠炮般开口，震得知县面色惨白，刚要开口狡辩，不知怎的手上一疼，已经有人按着他的手指，直接在供状上画押。
“摘掉他顶上乌纱，剥去他身上官袍，送至菜市口，斩首示众！”
“是！”
一切发生极快，如电光火石，知县哀嚎声一路模糊过去，吸引了不少百姓一路跟随。
朱棣翻身下马，走进县衙，凭借自身身份，迅速稳定局面。
一个小小的县衙，朱棣没心思过多关注，叫徐忠代为查办，自己则是和道衍和尚，开始询问起宋礼。
宋礼知道眼前这人定是燕王无疑，消息已经放出去，谁敢作假？
更何况原本作威作福的荆隆口知县，现在已经成了刀下亡魂，如此行径，如果眼前不是燕王殿下，那等同于谋反。
“草民宋礼，叩见燕王殿下，还请燕王殿下饶恕草民无状之罪。”
“起来吧，让你开口可不简单，孤附赠你一颗人头，可还满意。”
朱棣眼神示意，有侍卫将宋礼搀扶起来，送到椅子上，另有下人奉上茶水。
宋礼慢腾腾坐下来，身上带着伤，没法。
坐定之后，宋礼这才开口：“殿下恕罪，草民也是无可奈何，这帮赃官胆大妄为，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之前就曾经冒充过河南布政使，幸好草民识破他们的算计，否则今日早已是刀下亡魂了。”
朱棣端起茶杯，目光轻轻同道衍交汇，问起在意的事情：“听说你手里掌握了一些证据，不知在哪里？”
“就在草民脑子里。”
宋礼点了点太阳穴，“草民自幼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为防止证据被人损毁，这才选择将所有东西，都记了下来，只是为了自保，才编织谎言。”
“能默写下来？”朱棣将茶杯放下，目光紧盯着宋礼。
宋礼：“给草民一些时间，没有问题。”
朱棣点了点头：“很好，你的身体能否支撑得住？”
“多谢殿下关切，草民愿效犬马之劳。”
……
虽然宋礼如此说，可朱棣并没有掉以轻心，叫人请来大夫，为其诊治。
房间内只剩下朱棣和道衍和尚两人，各自端着茶杯。
片刻，朱棣毫不掩饰兴奋的将茶杯放下：“这一次进展顺利，看来很快就能将河南官场中的贪官赃官连根拔起！”
“这也未必。”一向谨慎且以思维缜密著称的道衍和尚并没有那么乐观，“我们救出了宋礼，但他的父亲生前不过是荆隆口河道衙门的知县，知道的事情有限，现在这些证据里面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且仅仅凭借宋礼的供词，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能叫人信服，因一个寻常老百姓的言论而将一身布政使治罪，这不符合规制，陛下那里无法交代。”
道衍和尚的话就像是一瓢冷水，直接将朱棣兴奋的情绪浇下去不少，他沉默片刻，才道：“顺藤摸瓜？”
道衍和尚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瞟向朱棣，点了点头：“只能如此。殿下在荆隆口斩了当地知县，不能在此久待，尽快去开封，往后事情，只能明面上真刀真枪干了，河南官场上罪魁祸首到底是布政使裴济怀，还是其他人，就看接下来能否摸到证据！”
“那就带着宋礼一同去，正好也看看开封是个什么情况。
正好钦差行辕也快到了，一路过去，提振民心，另外派人叫住裴济怀，一起入开封。老和尚，你觉得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