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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原来这是招牌啊?

肖染看着到账的金额,再看一旁的李叔。

老周的话他可是听得明白的。

翻译过来,就是:“没戳破你的窗户纸给你留了面,你留着钱是要藏起来不给别人分,小心被砸了饭碗,钱该分多少给多少,这事后面雇主再给你的那都是你赚的。”

好嘛,难怪不要抽头呢。

见肖染看向自己的眼神透着古怪,李叔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之前没和你说清楚,一万三是定金,这是尾款,一共四万三,我这次就不抽头了。”

“李叔,您对我真是太好了!”

肖染一副我都被感动到的模样。

心里却是对门口的老周十分感激,对方和自己非亲非故,能这样帮自己一把,算得上是一份大人情了。

这份人情肖染默默记在了心里,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给还回来。

至于李叔。

呵……

要是自己是个不懂春点的空子(外行),听不懂两人的对话,怕是稀里糊涂的就要把这份人情记在李叔头上。

以后指不定被李叔这个老合(中间人)卖了,自己还帮他数钱呢。

李叔本想再客气两句,可被老周盯着,饶是他的厚脸皮也不好意思接肖染的话。

“别墨迹了,我快下班了,没别的事,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别耽搁我下班。”

老周挥着手,催促他们赶紧把尸体送冰柜。

“你手艺这么好是家传的本事么?”

老周的侄女跟在后面,拉了拉肖染的袖子,仰起头大大方方的向着肖染伸出手:“你好,我叫钟意,钟声的钟,如意的意。”

“肖染。”

肖染看着钟意递来的小手,摇头道,“抱歉,我没洗手。”

“我刚从停尸间里爬起来,一样的。”

钟意笑着主动上前,握住肖染的手,一点也没有避讳和嫌弃的意思。

这女孩看上去年纪比肖染还小两岁,可性子活脱,别的女孩看到尸体,胆小点的能估计一个月都缓不过来。

她反而主动往上凑,按说殡仪馆里女孩其实不少,可像她这样大胆的肖染还是第一次见。

“你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不来殡仪馆做个正式工?”

“我自己在外面开着一家店,兼职更适合我。”

“你呢?”

“我是学法医的,来这里做假期实习,已经要结束了。”

肖染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和钟意:“法医来这里实习?”

“嗯,我的毕业论文就是写尸体,哪里能比得上殡仪馆的尸体多呢?”

两人都是年轻人,加上职业相近,聊起来也不拘谨,等将郭凌飞的尸体送进了冷库之后,两人相互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后,肖染就先跟着李叔离开停尸间。

走出停尸间,沿着林道往殡仪馆大门方向走。

路上李叔和肖染谁都没说话,肖染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摆弄着什么,李叔时不时的瞄他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想说什么,可几次都没能张开嘴。

“叮,已到账一万两千九百元。”

这时,反倒是李叔收到了到账提醒,拿起来一瞧,嘴角顿时止不住扬起来:“唉,小染,你这样太客气了,我都说了这一单我不要抽成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脸上的喜色还是已经压不住了。

“规矩就是规矩,咱们这一行,就是要讲规矩嘛。”

肖染眯着眼盯着李叔:“就怕有些人,仗着人情,忘了规矩,对吧李叔。”

“对对对,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李叔笑盈盈的点着头,只是笑着笑着,突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斜眼看向肖染,心底顿时有些发虚。

“李叔,天色不早了,下次请您吃饭。”

肖染挥了挥手,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车慢悠悠的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店里。

刚拉开卷帘门。

还没来及进屋呢,就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

“小染!!”

肖染回头一瞧,一个秃顶的大叔,骑着电动车停在自家店门口。

“小染哥!”

电动车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七八岁大小的女孩,头上扎着两个马札,圆圆的苹果脸朝着肖染露出缺了两颗大门牙的小嘴。

“哥,吃不吃棒棒糖,可好吃,草莓味的。”

女孩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肖染。

“哈哈哈,小七又胖了,别吃这么多糖,小心蛀呢。”

“我不怕,反正可以换新牙。”

小七骄傲的仰起头,同时把手上的棒棒糖递给肖染。

肖染接过来:“谢谢喽,下次给你买好吃的。”

说完肖染收敛起笑容,看向面前秃顶男;“叔,找我有事?”

都说同行是冤家,面前这位秃顶男便是其中之一。

秃顶男便是一位同行,隔着一条街,也是开寿材店的。

只不过可能是那边更方便的缘由,客人远比自家这边的生意好得多。

“最近这段时间,缺货很厉害,我这边有些货,一时半会批发不来,找你来调下货。”

“要多少?”

“给,大概就这些了,老规矩十抽一。”

同行调货的规矩,是不可能按照进货价给的,肖染自己也要有一定抽成。

也就是100块钱的东西,肖染卖给他110,他自己卖给客户则是120。

这种事情在同行之间很常见。

肖染拿起清单看了一遍,东西都有也不算多:“有的,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说着肖染走进店里,没一会功夫就提着两大袋黑色塑料袋走了出来,将塑料袋的东西都递给男人。

“一共345。”

说完肖染看了一眼手上的棒棒糖:“得了,您给340好了,剩下零头这个棒棒糖抵了。”

“哈哈哈,好好好,还是我闺女有面子嘛。”

男人乐得合不拢嘴,来的时候也是担心肖染不愿意帮他调货呢。

“哥,你下次来,我也给你打折shé。”

小七眼睛都变成了月牙状,笑盈盈的向肖染说道。

“那叫打折zhé,多音字!!”肖染咧着嘴纠正道,其实他对秃头男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对小七这闺女特别喜欢,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是在批发市场。

七岁大点的小七一个人拉着弟弟在商贩前讨价还价,只是为了省下一块钱,给弟弟多买一个奶糖吃。

当时肖染就觉得这丫头特别有眼缘,于是提议自己帮她买了,结果小丫头一听,转身拉着弟弟就走,嘴里还说着:“自己有零花钱,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之后又见面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小丫头是后街【吉祥寿材店】的孩子。

两家虽然是同行,但也没到那种见面眼红的地步,肖染时常从那儿经过,一来二去这孩子也就记住了自己。

所以尽管不喜欢秃头男,肖染心里还是愿意卖小七一个面子的。

“嗷!”小七点着小脑袋,牢牢记住这个词,省的下次再说错了。

只能说,眼缘这种东西吧,难说!

“好嘞,我先回去了,有空来家里吃饭啊。”秃头男一口中国式的标准客气台词,紧跟着骑着小电车就折返回去。

肖染摇了摇头,走回家后,坐在柜台里开始想郭凌飞的事情。

“诅咒物、咒纹、这些东西都未免有点超乎寻常,以后若是有人用这种方法对付我怎么办??”

“对方弄死郭凌飞,或许需要一点限制,可有些能力却不需要,例如那个老太太,谁能想到那些金条居然还能压的人难以动弹呢?”

肖染琢磨着这次谜城试炼里老太太的手段,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毕竟面对金灿灿的黄金,正常人都不会有所戒备。

“嗯……万一下次我再遇到呢?”

想到这,肖染眉头微动,心里顿时有种不安的危机感。

于是起身走到店门前,将卷帘门关上,没有上楼,而是拉开后院的房门。

只见后院很凌乱,到处都是树叶子,院子中心有一颗大树,枝繁叶茂,令整个院子都被遮盖在阴影里,再往后还有一间老屋。

屋门上着锁,就连窗户都是封死的。

肖染从一旁铁罐子里取出钥匙,小心翼翼将房门打开。

“嗡……”

随着房门打开,一道微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房间里,桌椅板凳家具齐全。

“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还没进门,就听到电视机里传来的唱戏声,肖染将门关上,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光线后道:“爷爷,我有点麻烦。”

“人活着,谁没有麻烦。”

肖染身后一个老人从他身旁慢悠悠的走过去,坐在摇椅上,双脚一点,摇椅跟着晃起来,眯着眼听着电视机里正唱着那首《锁麟囊》一副陶醉入迷的模样。

片刻才开口道:“说说看,什么麻烦?”

“我……”肖染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担心有人会下咒来害我,所以…有没有什么能隐藏我八字、帮我挡灾之类的法子?”

这话换做普通家里人说出来,估计都要说他这是失心疯了。

然而老爷子只是睁开眼皮,瞄了一眼肖染,摇头道:“这事我办不了。”

“所以才来找您给出个主意嘛,我担心别人能拿到我的八字对我不利。”

现在终究是信息化时代,医院的档案、派出所的信息、甚至是银行、保险、学籍等等都是有相关信息在里面。

如果对方真的要杀自己,难保不会从其他渠道里打听到自己八字的办法,特别是对方还特别有钱的情况下,总之能多一道保险最好不过,哪怕是用不上。

老爷子点着脚,晃着摇椅,好像睡着的模样,肖染也不着急,就站在一旁等着,过了一会才听老爷子慢悠悠的说道:“去找纸人周吧,这事他们家能办,我办不了。”

纸人周、响器扬,唢呐一响爹娘白养。

如若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念这句话。

这两家都是当年把持殡葬业的大家。

别看这行业不起眼,甚至是有些晦气,可这里面的暴利程度丝毫不亚于过去那些靠着收夜香的帮派小。

不过现如今早就已经被淘汰了出历史舞台了。

“好,另外,爷爷还有一件事,这东西是什么?”

肖染顺手把【镇厄令】拿出来放在手上给老爷子看。

老爷子看到那满是铜锈的铁牌顿时一怔;“你怎么把这玩意带回来了?”

“打扫的时候,顺手给扫出来的。”

老爷子看着铁牌,满是嫌弃,可想了想还是说道:“算了,找个地方放着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以前咱们二皮匠这一行不能挂招牌,所以就在门口把这面牌子给挂上,认识的人一看到这牌子,就知道咱们家是做什么的。”

“所以……这东西其实是咱们家的招牌?”

肖染掂量着手上的【镇厄令】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失望,本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传家宝来着,没想到来历如此简单。

老爷子看他失望的表情,误以为肖染觉得这是古董,顿时咧嘴笑着宽慰道:

“差不多吧,从我师爷爷入行开始,这东西就有了,没这块牌子,你就不是官方承认的缝尸匠,私自缝尸,被官府抓到,轻则流放,重则杀头,自古王朝更替,换钱不换牌,所以你要说这东西是个古董,也不差,就怕没人收。”

“有人收我也不舍得卖呢。”

肖染心里想着,自己能活到现在全靠着这面牌子,又怎么可能给卖掉。

把【镇厄令】收起,肖染岔开话题:“对了,我去找周家,周家凭什么帮我,咱家和他们家有交情?”

“没,你看铺子里的货,我都没从他们家拿,哪来的交情。”老爷子冷哼一声,似乎对周家并不是很感冒。

“那他们家……欠咱们钱?”

肖染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周家虽然早就没了往日风光,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说钱这方面,人家可比他们家底子厚多了。

果然,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欠钱。”旋即闭上眼睛说,“但周家欠了咱们家一个人情,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肖染闻言的脸都垮了下来,两眼盯着老爷子:“您是认真的??”

肖染也不清楚老爷子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交情都没有,仅凭一个人情真的好使么?

更何况,就算是有人情,也是他们那一辈的事,周家要是不认账,自己总不能坐在地上耍无赖吧。

本还想问个明白,但看老爷子的神态,闭着眼,晃着椅子,听着电视机里的声音,摇头晃脑的模样,肖染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转身往门外走。

“嗡……”

房门拉开,外面的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折射在房间里,只见房中电视机里的曲目似乎也已经唱到了落幕时,空荡荡的摇椅,也逐渐停下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