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稚与芜蕞
一夜折腾,当苏沅再回到苏府的时候,已经是黎明。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射进了苏府的大门,映照着金色的门柱,将四周映射得金碧辉煌。
“宰相家的大门,果然是有气派!”
柱子当然不可能是真金的,只是在表面涂上了一层金漆,看着金光闪闪。饶是如此,却依旧是气派的不行。
气派是气派了,就是有些晃眼睛。
“二少爷,相爷家不就是您的家吗?相爷的富贵,那也是您的富贵啊,以后,您可千万不能再说这种话了!”盛一小心凑到苏沅面前,小声说着话。
苏沅不屑一顾,道:“你想说什么?我爹的东西都是我的?那他害死的人,造下的孽,也是由我来继承喽!”
盛一被吓住,一时间不敢再多说话。
苏拱的恶名,早已经传遍了天下,就连北方的胡人,恐怕也晓得了“千古第一奸相”的名号。
但是,盛一却绝不会说苏拱的坏话,他不懂什么为奸,也不懂什么为恶,只知道要不是当初苏拱的接济,盛一和老母亲恐怕早就死于战乱了。
恩情,此生不忘!
苏沅深深地看了一眼蒙头不说话的盛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人人皆说父债子偿,享受了父亲为非作歹得来的财富,死了倒也是活该。只是,我终究,不是他啊!”
苏沅前世就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小人物,一辈子没权没势,临死也没积累下什么财富。
心里想的,永远只有活着两个字。
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生命,苏沅真的很怕死,比什么都怕!
没来由一句之后,苏沅朝着那座闪耀着金光的大门走去。
一夜过后,府上的情况并没有多少改变,原来的是什么样,现在也还是什么样。
就如同,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唯一有点不同的,也就是窗上的大红帘子,随着清风摇曳。
府上的下人们起的很早,正忙着清扫晨间的落叶。
当遇上苏沅,一个个脸上的神情变得扭曲起来,也不敢靠近,远远地行了一礼,然后匆匆离开,不愿意多待。
“我有那么吓人吗?”
苏沅情不自禁摸了摸脸,也没啥特别的,依旧是那么帅。
平日里,苏沅自认为还是非常和善的,对于下人丫鬟,也是很好说话。和那个动辄打骂,残暴的大哥相比,自己简直就是大好人。
可是怎么总觉着,他们还是很怕自己呢?
想不通便不想,脑子是个好东西,得好好养着,能不用就最好不要用。
一路穿过前院,苏沅最后来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小院不大,负责服侍苏沅的下人也不多,除了两个丫鬟和一个书童盛一之外,再没其他人。平时没啥大事,小院足够安静。
前身很喜欢这个地方,时常把“宁静以致远,淡泊以明志”这句话挂在嘴边。
认为这样的地方,恰是读书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并且也是在这地方,前身立下了参加科举,报效朝廷的大志向。
苏沅走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前身的记忆,久久挥之不去。
这,或许是执念吧!
嘎吱——
院中间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黄色长裙,丫鬟打扮的小丫头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丫头长相俏丽,年岁不大却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可以想象未来应该是个美人。
此时,小丫头手里捧着一个装水的木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
“青稚,你在说什么?”
“啊,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见到苏沅,青稚明显很激动。
“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您不知道昨天晚上大少爷来了,还带了好多的人来找您呢!吓死我了!”
小丫头放下木盆,手舞足蹈地诉说着昨晚发生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无非就是苏沅的好大哥发现新娘子被弟弟掳走,带人赶过来兴师问罪的。
结果没找到苏沅的人影,一怒之下,将苏沅的院子打砸一番,然后离开了。
听过之后,苏沅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这有啥,那位大哥脾气一向火爆,没把房子拆了就不错了。
“那你刚才在骂谁?”
闻言,青稚更加生气了。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呗!”
感受苏沅要吃人的目光,青稚连忙改口:“好吧,是芜蕞姐姐!”
说话的时候,青稚故意拉长声音,阴阳怪气的模样可是把苏沅给气笑了。
“那你的芜蕞姐姐她怎么了?做了什么事把你给气成这样?”
“昨天晚上她又不见了!每次都莫名其妙的消失,搞得都没人帮我收拾!”
昨夜大少爷离开之后,青稚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一个人忙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将残局给收拾干净。
一晚上没休息,加上看不见踪迹的芜蕞,自然而然点燃了她的怒火。
人最大的通病,就是心理不平衡。同样是丫鬟,可为什么每次都是青稚忙前忙后,而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却总是偷偷溜走?
青稚极度不平衡。
“行了行了,你管她干什么?不是跟你说过,她爱去哪去哪,不必管她就行了吗?大不了,以后给你双份月钱!”
听到钱,青稚立马换了一副脸色,笑眯眯地凑到苏沅身边,跟个乖巧的小猫一样。
“少爷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管她了,嘿嘿!”
果然是个财迷!
相处了那么久,对于青稚的性格,苏沅还是很了解的。
没别的爱好,就是爱钱,小脑袋瓜子装的,也都是钱。
从小就养成的毛病,据她说是因为穷怕了,所以想着攒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愿望是美好的,可现实是她的父母在小时候就与她走散了,如今过去了那么多年,再要相逢,谈何容易?
刚开心没多久,小院里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个人。
出现的很突然,甚至苏沅和青稚两个人都没发现,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青稚脸上的喜悦消失,小脸以极快的速度冷了下来。
“哼!”
很不高兴地瞅了一眼来人,扭头抱着她的小木盆,离开了。
苏沅笑了笑,将目光投到了来人身上。
没错,这人正是青稚口中的那个“小哑巴”。
芜蕞,如名字谐音一般,不会说话,是个哑巴。长相丑陋,整张连像是被大火灼烧过一般,看不出人样。
和青稚一样,芜蕞也是苏沅院子里面的一个丫鬟,不过来这里的年头,比青稚要久,差不多快十年了。
十年的时间,芜蕞一直都充当着粗使丫鬟的角色,干的也都是重活累活。
那段时间里,芜蕞可是任劳任怨,辛辛苦苦却从无半句怨言。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她不会说话。
再后来,青稚来了。
从那时候开始,芜蕞就好像变了。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出现,院里的活也很少会主动去做。
在小院里,她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隐形人”。除了青稚,没人会记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