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论是谁，欲破城者都得死！
“轰！”的一声，足以称得上是震天动地，不知那刘泽清哪里来的大炮突然射了一发。瞬间浓烟直冒，被轰击到的墙面虽未炸开，但隐隐有破碎的风险。
此番声势足以将城头上众多官绅吓得不轻，场面顿时乱成一团，纷纷四散躲避。
见此，担心这些人会扰乱城头上的兵卒，进而影响全局，陆靖塘当即下令命除兵卒之外的所有人员一概驱除至城内。
又考虑到曲阜城内人心不稳，面对刘泽清如此攻势恐怕会怕死打开城门，便命一把总引五十兵卒跨马巡视四方城门，一旦遇有人欲图私自打开城门，不问缘由即刻斩首。
随即又令近一千的甲士分散于城头，切莫集中一处遭敌军轰击。
方才询问曲阜官吏，城内仅存的弓箭也早已遭流贼洗劫一空，断无半个可用。因此，城头上的兵卒只得躲在城墙后，躲避对方的箭雨。
也幸亏赵可化紧急差人送来一堆遮掩水井的木盖，有些厚度，这才分散下去当作盾牌用。如此，仍然只十人共用一个。
刘泽清若是一直不令大军布云梯朝城头发起冲击，陆靖塘到时便只得命所有士卒下城与其短兵相接，死守城门。
而真到了那个紧要关头，这一千人怕是怎么着都抵挡不住刘泽清不断的突杀。
突然瞥到躲在墙角处瑟瑟发抖的孔胤植，陆靖塘知晓其害怕在此混乱之际遭孔府那些人的暗算，便即使城头极度危险，对方依然不肯下去。
只恳求说了句“将军若死战，在下便陪将军战死。”
但陆靖塘自然有其他打算，毕竟若想死守等到兖州援军必须要有银子激励军心，当即便命祝飞护送其赶回孔府，取来银子。
一方面再于城中招募壮丁共同守城，并于城内大声宣告一旦刘泽清破城，必会屠城言论，必然会有许多人愿意守城。
其次便是激励城头兵卒，使其死心杀敌，切勿动摇。
城下，刘泽清的攻势逐渐加剧，喊声杀愈演愈烈，大有即刻破城的威势。箭雨哗啦啦反复落至城墙，钉在木桩上，撞在城墙上，接连有惨叫声响起。
后方的火炮也一发接着一发，不断击毁残损的城楼，炸出万千碎屑。然而所部似乎仅有一门火炮，每次发射后总要间隔一段时间再次发炮。
如此几番下来未曾伤及几人，期间又收揽无数大小门板用来遮挡箭雨，渐渐的城下射上来的箭矢所造成的杀伤日渐减弱，城头上的兵卒也无方才那般惧怕。
就在这时，忽然间喊声大起，无数士卒挥起长刀，扬起长矛扛起云梯朝着城头嘶喊着杀去。
为抵御敌军攻城，陆靖塘早就命赵可化亲自带人征用临近城墙的房屋，将木板石块等拆卸下来，接力运送至城墙上面。
所幸很快便运送上一些，在敌军搭起云梯后奋力砸了下去，很快便响起无数声惨叫，随着闷哼一声摔到地面，成了肉饼，
至此才艰难挡住第一波攻势。
“传令下去，只要攻下城池，给底下的兄弟们三天时间，屠城。”
当传令官策马将此军令火速传至各营后，下面的参将守备千总们登时双眼冒火，精神立时大振，当即便吼着嗓子驱赶着底下的士卒，不断冲击面前这座摇摇欲坠的城池。
“杀！”
“拿下城池，东西都是咱的！”
不要命的敌军一个接一个挥舞手中的刀冲了上来，上面的守军不断奋战，将一个个险些踏入城墙的敌军砍翻下去，情急之下甚至连带着用脚将他们踹下去。
如一块块石块笔直地坠落地面，砸出无数声响。
战况极为焦灼，敌军们极为狂热，不要命地拼命往城上冲来，饶是不断激励守军的陆靖塘也不得不拔刀上前斩杀掉几个一只脚已经搭上来的敌军。
残肢断臂不断掉落城下，鲜红的血迹染遍了城头，便是极高的云梯也因为血液积的太多而尤为滑手，不少敌军因身处高处握不住云梯惨遭坠落。
不到一个时辰，看着已经折损了一千多人马的刘泽清属实气愤不已，当即便下达撤退的命令，这才暂时止住了伤亡。
看着不少重伤的兵卒，他也只得另想办法。
终于，城下安静些许，染了满身血迹的陆靖塘立即趁这个缝隙，组织城下聚拢起来的几百壮丁用毛巾捂着口鼻，扬起从各处酒楼搜刮来的大勺，站在板凳上忍着臭味，迅速熬煮起金汁来，须臾间大锅散发出来的臭味熏天，瞬间弥漫至各处城墙。
但却未曾有人出言嫌弃，只众人明白，这金汁略微滚烫好一股脑从城上泼洒下去，浇到人身上瞬间便会冒起白烟，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
尔后，那要命的金汁冷却后，其中繁衍着的数种肮脏的细菌，侵入人体，导致皮肤溃乱进而将整个人腐蚀成惨不忍睹的模样。
因此，当刘泽清颇感烦闷之际，突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常年的征战令其瞬间明白城内竟准备了要人命的金汁。
那该死的金汁，曾不知伤了他多少人马。
尔后索性作出一个令其部将都震惊的决定，那便是收拢周围村庄的百姓驱赶至一处，逼他们作为第一波爬上城墙。
等同于，拿百姓的命消耗对方的金汁。
只要他们无缝接上冲击，城内守军必然无法及时补充金汁，城池必破！
闻言，将领们不敢抗命便迅速率人朝周围村庄策马而去，刘泽清则继续命大炮不断攻击。即使造不成伤害，也得让守军抬不起头。
而城上的陆靖塘亦发现城下分出数支骑兵，朝各个方向而去。虽不知他们此举有何意思，但摆明这是要为待下一轮攻城做足准备。
趁这个空隙，陆靖塘便命人将银子抬上来，随后凡是守城的兵卒一律发了十两银子，其后又是当即向城内的壮丁们当即兑现诺言，则每人赏了五两。
对于突如其来的一笔不小的财富，壮丁们很是高兴，皆扬言要为陆将军死守城池，陆靖塘却是提醒他们更是为守护家眷。
听了这话后，壮丁们更是深受感动，纷纷赶回家中召集其他好友们一同守城。
短短半个时辰，便立即于城下收拢到七八百人。
方才抵御第一波攻势时，战死百人，虽战损比极低，但对比己方一千人的兵力属实伤亡极大，急需补充兵力。
见此场景，陆靖塘对于守住城池则更加有了信心，当即便分了两百人毫不间断继续熬煮金汁，其余五六百人则一人分了根长棍或者镰刀等可杀敌的武器，立即上城墙分散协防。
而城下，刘泽清分散出去的参将游击将军们也赶着一大批百姓回到城下。
望着下面被驱赶而来，丢家舍业的百姓们，一个个面带恐慌，尤其发现被马鞭一路抽打来了城下，陆靖塘几乎瞬间便明白过来他们此番要干什么。
下面早已哭闹一片，不少人哭嚎着想要回家，皆被马鞭狠狠鞭打身子呵斥回去，老人们跪在地上不断朝那些骑在马上凶神恶煞耀武扬威的军爷们磕头，祈求放过他们。
女人们更是被这一幕吓得双腿发软，不住求饶口中喊着军爷，学着老人们跪在地上痛苦恳求。
男人们则是握紧拳头，怒目圆睁，时刻想着与其被城上守军杀死不如放手一搏和这些畜生拼命。但身边妇孺们的柔弱和可怜让他们还是有所顾忌。
其中一都司虞绍勋见许多男人竟敢瞪他们，当即便强令手下砍了几人的头颅震慑众人，并扬言敢有反抗者，全家不留。
为避免遭到这些百姓冲乱阵形，刘泽清当即便宣布：“第一批男人先上，若是冲上城墙则每人赏银十两，且其家眷一同放过；期间有人恐惧后退，则立即斩杀，其家眷一律处斩。
若是男人们战死，第二波则让女人们爬上云梯，只要冲上去便奖励十五两银子，家眷放回。”
骚乱的百姓突然听到这番话，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这些百姓生活在城外，大多都是些穷苦人家，忽闻竟然有如此高额奖赏，方才那般恐惧和畏缩竟渐渐消退，眼神愈发变得心动，悄然间萌生出冲上城墙的想法。
目睹这一幕，那本就胆小怯懦的孔胤植惊恐问道：“陆将军，这些百姓我们也要杀吗？”
闻言，陆靖塘冷冷扫视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孔胤植，重新看向城下，抹干净布满鲜血的战刀，沉声道：
“不论是谁，欲破城者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