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兵临城下

随着陆靖塘浩浩荡荡率一队甲士杀入孔府，杀声震天，不清楚内情的孔胤植与孔贞堪二人当场便以为是陆靖塘率人前来相救于他们，不禁溃然大哭，深受感动。

争相高呼救命之言，并大呼他们今日不至丧命于此。

很可惜，现实很快将他们内心的希望打回原形。

当陆靖塘持刀来到二人面前时，那方才逼着他们交代银库位置的“鞑子”头目祝飞却面带喜悦抱着满怀的银子，小心放于一旁的桌子上。

“陆爷，咱们这下可发了！”

此刻，他的汉话不再生硬，反而颇为游刃有余。

“你不是鞑子！”

即使他二人再傻，眼下也立即明白过来。这个自称鞑子的人，竟然和陆靖塘是一伙的！

那么鞑子进犯的消息，便就是陆靖塘故意散播的，这些鞑子正是其部下假扮！

“陆靖塘，我乃朝廷钦封衍圣公，你今日如此对我，朝廷不会放过你！我大明的文人不会放过你！你竟敢差人假扮鞑子，图谋我孔家家业，你绝对不会好过！”气极之下，孔胤植踉踉跄跄起身，对着陆靖塘当即便是一顿破口大骂。

一边尚被按在椅子上的孔贞堪见状，只得暗叹一声绝望地闭上眼睛。

此番话一出便也代表着你的性命会彻底葬送于此，一顿怒斥算不得什么，却导致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业沦丧，此举何其愚蠢？

然而他随即也意识到，既然陆靖塘敢于他们面前主动暴露，便不准备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一旦放过他们，将此事抖落出去，岂不是为他自己自寻死路。

想到此，孔贞堪反倒失笑一声等待死亡的来临。

果然，陆靖塘面对孔胤植的痛斥并未动怒，反倒是懒得理会他，给了祝飞一个眼神后便径直去了地窖。

下意识醒悟过来对方是想灭口，孔胤植忙吓得朝后退去，然而却被对方一把拉了过来，顿感腹部一阵绞痛说不出话来。

缓缓低头看去，只见腹部已被锋利的长刀没入其中。

尔后，腹部周边一圈皆被涌出来深红的鲜血染红，又顺着长刀的刀刃滑过，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几个呼吸过去，饶是再怒极的孔胤植也感觉渐渐地没了意识，身体如被抽干一样，当即便随着祝飞拔出战刀后朝后跌落在地面。

沉重的身子将身后一把椅子当即压垮，倒在地上失了生机。

一边的孔贞堪也被另一名假扮鞑子的亲兵当即了结，走的很安详，面部表情并未如孔胤植一样极为痛苦不甘。

另一边，也是头次见到如此数目之多的银子，立时便叫陆靖塘当下看的两眼都呆住了，内心一阵恍惚，险些以为还在做梦。

此番所获，几乎是上次伏击吴军所得的几十倍之多！

甚至于，这仅是孔家诺大家业的一部分，其更大的家业表现在几十万亩的良田，上百个房间的大宅子，还有不知多少的金银玉器。

粗略估算，竟要比崇祯登基十几年来的内帑白银数目都要多。

与孔家几百年积攒的家业相比，福王那点薄田与家财还能算得了什么？这孔家才是真正的王爷，传承了几百年的大族。

自然，陆靖塘定不会彻底将孔府搬个一干二净，毕竟日后还需孔胤桢重返孔家，凭借着这些家业主持大位为他日后正名。

若是真搬个空，本就尚无地位的孔胤桢怕是一日都坐不住。

之后，他便马上命数十名甲士严守此地，又令祝飞等人尽力伪造现场，作出一副鞑子深夜突袭孔家的样子来。

如此自己此番前来援救孔家，怎还得几个死掉的鞑子作为替死鬼。

幸亏蒙了面的祝飞引一众“鞑子”闯入孔家时，有几个执仗的家丁护院竟惊恐之余挥舞手中棍棒抵御，却不料被其利落斩杀。

这些人倒是伪造一番，给其着上铁甲装束勉强凑个鞑子的身份。

至此，谋划便有惊无险地完成。

翌日天蒙蒙亮，昨夜数次闻听街道外面杀声大噪的孔胤桢一夜未睡，知晓陆靖塘已然开始动手，却是生怕事情败露的他难以入眠，终是挨到天亮，迫不及待穿好衣裳走出房外。

因内心恐慌导致其一路行走摇摇晃晃，终是强撑着精神来到一群早已聚集的百姓一边打听起了昨日内情。

“听说啊，鞑子竟深夜闯入孔府家中，残忍害了衍圣公与知县大人，却不料逃走时被陆将军率人及时赶到逮了个现行，两方人马顿时杀到一起。最后那股鞑子还是没逃得了，皆被陆将军斩杀。”

当那自知内情的老汉将此事讲述时，竟有些兴奋。

稍大概了解后，按捺着心中激动的孔胤桢此刻满脑子皆是自己不日将重返孔家，主持大局的场面。

数年来自己遭那孔胤植欺压的画面时时隐现脑海，不知多少次将自己从梦中惊醒，此番终于大仇得报，激动之余也颇为大呼痛快。

当日，陆靖塘召来曲阜当地官员，向他们陈述昨夜实情，并以衍圣公惨死鞑子刀下不曾有继承人为由，要求众人速速寻来适合世袭衍圣公之位的人选。

此事自然令众官员头疼，孔胤植的幼子尚小，显然不足以有资格继承圣公的位子。

但放眼整个孔家，也并无其他继承人有此资格。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其中一位小吏当即站出声称他曾知孔家内幕，有一人为上任衍圣公之子，只不过其身为庶子惨遭打压，未继承圣公之位。

而眼下毫无人选，此人便最合适不过。

闻言，陆靖塘赶忙询问此人此时在何处，那小吏回答其人在城南一处小屋中，靠着为他人代写书信对联补贴家用。

其余官员闻听此言，也是颇为震惊。

竟不知堂堂孔家竟也有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令众人不由私下议论纷纷。

片刻后，孔胤桢几乎是快要压不住内心的激动来到县衙，先是颇一副恭敬的样子向诸位官员行礼，毕竟此刻他仍只是一介布衣。

其后满怀感激地朝陆靖塘躬身，无言中表达他的感谢。

目光掠过孔胤桢，陆靖塘忽然起身，朝诸位官员拱手道：“诸位，既然上任衍圣公的庶子在此，眼下又无合适子嗣继承，不如早早立了新圣公。如此，在下也好向永王交代。”

其间本有孔胤植的亲信，此番圣公身死却众多蹊跷，本不愿拥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庶子为新圣公。

但却忽然想起，当下永王也不过是一庶子，若是他们欲加阻拦，怕是日后永王即位，他们这些人怕是会被秋后算账，如此只得作罢。

见无人反驳，陆靖塘便当即命暂让曲阜官员简单启用仪式，待日后新帝即位再重新举办仪式。

如此，众人也都同意。

就在众人皆认为无事的时候，突然外面一亲兵急匆匆进了大厅，忙单膝跪下朝陆靖塘禀报：“将军，城外突然出现一支兵马，来人声称乃山东总兵刘泽清。他们命我等打开城门，入城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