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黑水河战役（下）
绝大部分士兵在远离河岸的地方等候。
他们不清楚将会发生什么，只是拿着长矛和木盾，穿着简易的皮甲或棉甲，三五成团的站在河边。
指挥官保证，不会像炮灰一样送死，但依旧拦不住他们的满腹疑惑，他们回头窃窃私语，看着身后骑在马上的大人，提利昂·兰尼斯特。
如果不是提利昂站在这里，不知道情报并缺少装备的军队，一定会出现逃兵。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并没有升起，而是隐藏在浓雾当中。
众人面前的黑水河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在流淌，这些天明明雨越下越大，河水却不见涨，显得极为诡异。
渐渐的，一阵隆隆声从远处传来，士兵们扭头向着声源望去，然而并没有闪电划过天空，这声音不是源自天上，而是脚下。
面前的河水突然异常浑浊起来，接着水位迅速攀升，流速突然加快，形成湍急的流态，士兵中爆发出阵阵躁动，前排的人想要急着退后，后面的人来不及躲避，互相推搡起来。
“稳住！”提利昂在马上扯着嗓子大喊，“不要慌张！”
河水袭来，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势，从遥远而幽深的森林中奔腾而出。原本宁静的河岸，在那一刻变得喧嚣而狂躁，仿佛是七神在向拉赫洛宣战的号角。
提利昂望向君临，攻城塔的塔尖已经看不见了，不知道是雾太浓，还是已经被冲垮。
河水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急，君临海军的大船，从上游缓缓驶下，在浓雾中像是巨大的幽灵，靠近士兵，缓缓停下。
“船上为什么不点上火把？”有士兵交头接耳。
当然不能点上火把，提利昂心里想着，从马上下来，波德瑞克扶着他，免得摔伤。
士兵们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提利昂踩进河水中，任由这股冰冷没入靴子，此时船上放下舷梯，他抓住绳索，向上攀爬。
靠近甲板的时候，波隆伸出手，把他拽了上去。
“要换靴子吗大人？”波隆指了指他湿漉漉的脚，提利昂摇了摇头。
“小船都在哪？”
“按照您的吩咐，用粗麻绳串成串，拴在船尾。”
“让士兵们登船。”提利昂吩咐，走到船头，似乎听到浓雾中传来号角的声音。
船头摆满了木桶，足足有上百个，这还仅仅是一艘船上的木桶，整支舰队一共不计其数。
打开木桶，里面装满了沙子，拂去表面的那一层，层层瓦罐出现在视野里。
野火。
一种能能燃烧很长时间的易燃性液体。一旦野火被点着，就一定会把物体燃烧殆尽。它能渗进衣服、木头、皮革甚至钢铁，让它们都着起火来，即使是飘在水上野火也能燃烧。
这便是火术士哈林提供的武器，制作野火的过程漫长且危险，只有炼金术士公会知道制作方法，他们称制作过程需要用到魔法。
“解开船尾的绳子，让大船先出发。”提利昂说，“我们需要在河口洒下野火，阻止史坦尼斯的舰队驶入。乘坐小船的士兵在后面清扫战场即可。”
不消多时，大船便重新启动。
喊杀声从黑水河的左右两岸传来，像是古神的低语，刺激着提利昂的耳膜。
战场不能让他感到兴奋，如果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大帐里，和那些个贵族小姐娘们鏖战一整天，要来得更痛快。
但是他又想到了玛格丽，今天早晨自己没能见到她，会在上战场前给予自己祝福，可是她人在哪？哪怕是加兰和洛拉斯那里，也没有见到高庭玫瑰。
莫不是她害怕被士兵们看见，传出些闲言碎语？
“大人，我们已经靠近君临城了。”波隆提醒他。
提利昂急忙跑到右舷，城墙上孤零零的搭着几架攻城梯，但是上面并没有士兵攀爬，城上守军有红色的也有金色的，无一例外都是兰尼斯特的士兵和金袍子。
他想把头伸出去看看城墙根，却被波隆一把拉了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头上多了头盔。
“我的大人，您是想找死么？”佣兵拽着他远离舷墙，“只需要一支箭就可以穿透你的脑袋，我后半辈子靠谁养老？”
“下面什么情况？”提利昂关心战局。
“史坦尼斯的士兵快死光了。”波隆说，“大水一来，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步兵就沉到河底喂了雨，一些腿脚快的轻步兵试图靠近城墙，远离河水，却被城头的石块砸扁了脑袋。”
“没有幸存者？”
“有啊。”波隆说，“剩下的人一看见提利尔家的军队就吓破了胆，尤其是那戴着鹿角盔的家伙。”
“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史坦尼斯的士兵纷纷丢下武器投降。”
“左舷呢？”提利昂问，那是蓝道·塔利率军扫荡的北岸。
“秃头公爵冷酷无情。”波隆不知道角陵伯爵叫什么，“普通士兵和低阶贵族被他当场处决，重装步兵在他的指挥下横冲直撞，比我见过的骑士还要凶残。”
“有些幸运鬼，既没有被淹死，也没有被砸死，他们逃进了树林。”
“那就会遇到提魅、夏嘎、和齐拉。”提利昂说，“这包生不如死。”
“不管怎么说，史坦尼斯的陆军完蛋了。”波隆最后总结。
“没错，是完蛋了。”提利昂赞同，“但这只是史坦尼斯一半的兵力，他还有海军。”
船在渐渐减速。
“看来我们要到了。”波隆摘下了头盔。
河水十分湍急，史坦尼斯的舰队在海湾处难以驶进河口。成片的战舰堆积在一起，落水者纷纷游向他们的救命稻草。
“停在这里！”提利昂高喊，船身一阵剧烈的颤抖，让他前倾两步，史坦尼斯的军舰在浓雾中排成一排，就像绝境长城。
他伸手举起一个瓦罐，用力的从船头投出，瓦罐碰到河水随之碎裂，绿油油的液体附在水面上，向河口外飘去。
“波隆，全部投出去后，就点火。”提利昂说，“我要用水吞噬他的士兵，用火烧光他的战船。”
烧吧，烧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