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前夜
路成举起手，皱起眉略作沉思，因为他在监控之中听闻谷雨提及了这个概念——信息素。
圣母序列或许条件苛刻，但对大武这种超级国家而言不算太难，只要可以突破道德底线，批量生产并无不可。
但是仿佛是在嘲笑他们般。
他们，就是缺乏这种关键的信息素。
现在看来，周莲也是不知从哪得到了它。
透过旧王族长公主殿下手里，那不知道谁能用的东西，机缘巧合，成为了一名白莲圣母。
眼前的知性林悠悠，作为深蓝的审判程序，天然带有一定信息，这信息直接源自于古老的秦，具有很大的可信度。
所以，一切归结来说都在这个信息素上。
“也就是说，我们沙影镇具有如此特殊的东西？”路成叹了口气，“怎么偏偏是这里？算了，我也明白你什么意思了，总而言之，我们接受彼此吧。”
路成恢复解甲归田状态，张开双手。
知性林悠悠脸色一变：“真，真的要来那个吗？”
她知道路成跟林悠悠，大概是从五岁那年，两人打了一次大的，随后约定好每次和好、理解，都会亲密的抱在一起，持续一分钟的拥抱足以让两人理解彼此。
下一秒，路成便把她抱了个满怀，知性林悠悠虽然最初有点抗拒，但随着触感传来，也把脸埋入了他的怀中，亲密的两人紧紧拥抱着，可能产生的隔阂被一刀两断。
她知道路成从小就对自己的私人物品看管的特别严重，属于一头撞墙还不回头，非得去做最后挣扎的那类人。
就比如现在。
寻常人早该远走高飞，路成却有着某种深邃的执着。
知性林悠悠用了点力，手指感受男人背部肌肉的轮廓，触感下流淌着力量，这充满雄性的感觉……真奇妙。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两人迅速分开，路成也恢复临阵待发。
他扭头看了一眼，“谁？”
“是我。”陆辛海的声音，他站在门外等着。
“这就来，”路成回应一声，随即对林悠悠投去眼神，转身走向门外。
屋内只剩下知性林悠悠与陆心两人。
知性林悠悠突然后退数步，撞在墙上，又背靠墙壁缓缓下滑，一屁股坐在打扫干净的地板上。
她双手捂在脸上，遮掩了此时的表情：
“真讨厌，我感觉自己像戏台上的老将军……为什么我以前没发现你是这种腹黑的人？”
陆心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我不是什么好女人唷。”
自己是一个整天呆在家里，随着时间推移，年龄渐渐增加，只有阅读数量不断暴涨的奇怪之人。
陆心是一个货真价实，打死不出门靠哥哥养着的宅女……林悠悠清楚这件事。
“我看你就是一杯买来半个月没喝的奶茶吧？只有包装是完好的！”
陆心微笑：“我不讨厌奶茶妹这个称呼，嗯……一起洗个澡？帮我抹下身体乳~”
“一边去！”
-----
别墅玄关大厅之中，正上演的事情，是一场持续二十多分钟的叙述。
叙述者是路成。
王炜与陆辛海是前虎鲸帮硕果仅存的高级干部，目前的局势他需要做一次全面剖析，对着这两人，他把一系列事情全盘托出——这本就是所有人都要面对的，没人能逃脱干系。
他从最初开始讲，首先是李真元，然后是灰熊，接着就是两人在基地内碰到的事情。
这件事之中，被他隐匿了一些‘家人的个人隐私’，主旨是令他俩搞懂这事内情如何。
其中比较难懂的就是‘凝聚学派与未元意识’，再就是武者杀手谷楼。
武者杀手谷楼的说明过于复杂，路成干脆拉着陆辛海站在门口，指着岗哨道：
“你聘的门岗，赤手空拳可以单挑一个前时代步兵团，他的身份是大武省级武殿前负责人，一位半步武道宗师。”
陆辛海眼前一黑，伸手抓了抓头发：“稍等我分析一下。”
实际上，身高一米九二，貌似能去参加健美比赛的陆辛海，在虎鲸帮内属于智囊类的角色。
“大哥我知道你很难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思考事情，你给我点时间，”陆辛海坐回王炜边上，拿着私人电脑就开始推算。
路成在一旁打量这两人，他们看上去关系比之前好了不少，结拜兄弟之间往往吵一架可以解决不少问题，两人吵的那些内容，已拥有元祖神经元的路成自然清楚内容。
他也是尽到了大哥的责任，没让陆辛海自己提，他自己直接把事情都说了。
不过……
陆辛海说的话，是真的么？他以前从没说过这句话‘你很难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思考’，老实说，被他戳到一下。
路成并不惊讶。
在大武，许多普通人与武者之间，就有着类似的隔阂。
武者的社会福利远高常人，‘中产武者’就是他们的代名词——大武帝国上十亿人口，武者规模百万级，基因武者数量更少一些，他们与普通人之间有着认知鸿沟。
陆辛海所说的，难道就是类似的事情？
无多时，陆辛海拿着一个PAD走了过来，“大哥你看，我做了一个详细的思维导图，我简单的说一下。”
专业性迎面扑来，路成一眼便看见了超高的完整度，这与脑子里的推理游戏，有着本质上的差距，他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首先就是李真元与凝聚学派，这个人是破产了，有一定可能他无法放弃这里的利润，以至于，他可能会与上司博弈。”
“第二个可能，就是他们忌惮联邦，所以联邦的调查计划在这里展开，他们避风头，等联邦的调查结束，他们应该会卷土重来。”
“其次，就是联邦目前要做的事情，联合抓捕通缉犯，他们认为是谷楼干掉了基地，所以这个锅能否让他主动背了？最好是大哥你好好说道一下，看看能否说服他，肯定得泯灭掉他揭露你的可能性。”
“最后，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个大环境问题：遗迹挖掘日渐激烈的现在，多方都会在鲁托共和国投入更多力量，这也是整个局势开端的背景原因，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路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陆辛海真是一针见血。
说到底，联邦之所以设立前哨基地，就是因为要加大勘探与探索力度，这个行动的核心是学者，例如莱克斯·韦恩。
勘探工作而言，如波特拉之流的强大战士屁用没有，必须依靠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他们才是真正的启明星！
根据导图所示，陆辛海认为李真元的根本任务，就是辅助联邦进行本地管理，降低他们的挖掘成本——联邦是侵略者，多地都有反抗爆发，增加了他们的行动消耗。
相反，李真元做的那些事情，都只是在利用职权之便，为自己牟利而已。
他这么一分析，路成整个人眼前豁然开朗。
陆辛海见路成陷入沉思，便提醒道：“大哥，兄弟们都清楚你会怎么做。”
路成没说话。
“就这个情况，你是一定会对抗的，因为一系列事情，最直接压榨的，就是我们的生存空间，”陆辛海道：“我们都是挣扎之人，向天夺命者，但恕我直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青山本非物，而是人。
所以，我还是之前的意见，就是那天晚上的，你没必要管那么多东西，我们可以退出。”
说着，他迅速向王炜打眼色。
王炜也插嘴道：“实际上，我早就在鲁托郊区购置了一系列房地产，那边的房子特别便宜，只要可以自己保证安全问题的话……呃，普通人过去，可能住不了几天肾都被挖了，但我们没问题啊。”
“行，我考虑一下，明日出结论。”路成清楚他在说什么，鲁托周边有一条器官交易线。
高端生物医疗提供的‘培养肾脏’，其一颗价格是300万左右，保证绝对不会排异，绝对的安全。
但一颗被交易出去的活人肾脏，价格带手术在内只需要五十万。
比较奇怪的是，因为生物培养肾脏提供了明确定价，黑市器官反而涨价了——因为培养的太贵了，活人的以前只要四十万。
就在鲁托周围，活跃着一群被社会所不容之人，这些人大部分是普通逃犯、破产之人、死路赌徒，便就在那座叫做鲁托的‘大都会’边上聚集。
“没关系！”义体李真元大声道：“干了再说！干了！”
陆辛海、王炜、路成，三人都是看着他。
连谷楼都走出门岗，站在兰博基尼边上看他，嘴里还嘀咕着‘无根之人，真是有趣……’，像个退休后无事看戏的老干部。
“人生而便得上苍授予大命！”义体李真元昂首挺胸：“这或许就是你的大愿所向！”
他看着路成，言之凿凿道：“干了！”
路成一听，就知道李真元在鼓励自己而已，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什么鼓励，他之所以在这里说这么多，还郑重其辞的分析，就是因为觉得不这么做就不公平，心里会很不舒服。
晚上吃完饭，路成便在院子里乘凉，他不怎么喜欢空调，谷楼走到他边上，斜着看了他一眼。
他看着路成：“你这人有点意思，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个九流区域的三流带头大哥而已，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真货，我欣赏你，我们可以多说几句话了。”
“你这意思是，以前你就瞧不起我了？”路成抬起头：“这个锅你背不背？”
谷楼有点意外：“意思就是说，你这是在最后挣扎了？我觉得没什么好挣扎的，你去大武那边看一眼就知道了，我们哪怕是三流小县城也比你这里好无数倍。”
“走，我请你喝酒，”路成站起身，他知道大武人喜欢这套。
谷楼也没客气，两人来到虎鲸区外，最靠近这里的沙影酒吧，他挥了挥手，把菜单上的酒水基本都点了一遍，侍者很快就把东西端来，各种颜色的瓶子把桌子都摆满了。
“你算是有心，”谷楼拿起一个瓶子来，从衣服里掏出一枚奇怪的小酒杯，这酒杯通体翠绿色，像是某种奇怪的宝石，“知道怎么跟大武人打交道。嗯，对了，你身旁的那位大人呢？”
路成愣了一下：“你说周莲？她接下来要跟你孙女一同前往大武，我算是松了口气，说不准日后还能搭把手呢，就是我没想到，我们这些人里最有机会的反倒是她。”
“嗯……也算好事，接下来保守估计，五十年之后，这位大人就可以正式就任，成为一个行省的武者核心，你恐怕也是老头子了，”谷楼喝了口酒，‘哈！’一声之后道：“沙影这里居然有先天信息素‘先天一炁’，真是令人唏嘘。”
路成端着酒杯，没有反驳：“这东西真如此特殊吗？”
“了解过‘真实之门’事件吗？”谷楼反问。
路成点了点头：“谷雨说过，”他没深入解释。
“真实之门这种离谱的计划之所以诞生，就是因为我们始终找不到一丁点先天信息素，在上下求索而已。
在这之后，先天信息素才被视作必要条件，都是蹚出来的、争出来的。”谷雨看着路成：“但更早的原因，是因为白莲圣母之中，死亡了一位，空缺产生了，恐惧也产生了，惊惧也出现了。”
路成喝了一大口：“嗯？怎么的？”
“因为白莲圣母现在，年龄最小的一位，是257岁，死去的那位大武开国就在了，死的时候是979岁，”谷雨说，“那位大人死后，大武必须填补空缺，但这个空缺不论如何都补不上，‘真实之门’是尝试的一种办法，这种类似的尝试还有许多。
但不论如何，只要没有办法使新的白莲圣母诞生，武者体系就会彻底完蛋吧？你说对不对？”
路成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