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罚款!
“我们现在去哪?”
“回怀远坊的住处,先把钱收起来。”
阿大虽然力气大,但抱着百十斤的箱子走了半天,也有些气喘。
“不应该先把钱给陈非吗?”
刚好经过一家货栈,李憕喊来了伙计,雇了一辆马车。
“一会再去找陈非算账。”他和伙计帮着阿大把箱子装进马车,“这一千两银子就算是他给老子的精神损失费了。”
“……什么费?”
……
回到怀远坊赌坊隔壁的临时住所,李憕第一时间抱着箱子进了屋。
掀开盖子,整箱银锭仿佛闪耀着光芒,映得李憕双眸闪烁。
“阿大,你拿五百两装进包袱里,送回地宫交给徐大人。”
“啊?要上交吗?”
“慎录司养着那么多密探,只靠朝廷的奉银肯定不够,就算我给徐大人分忧了。”
阿大嘿嘿一笑,他知道慎录司的财政吃紧,徐幽有一半的精力都用在筹措资金。
李憕虽然爱财,但他并不想独吞这一千两银子。在听到丘员外背后的靠山是李林甫那一刻,他就打算借题发挥,设计逼问出陈非的真实目的。
阿大背着银子离开后,李憕拿出纸笔。
金手指虽然好用,可惜只能验证他的猜想。
要是金手指能提供线索就更好了。
他写下一行字:
【陈非企图挑起杨钊和李林甫之间的斗争】
字迹消失,猜中了。
【陈非有了新的靠山】
字迹消失,又猜中了。
难道是李林甫想要拉拢陈非?他再次验证:
【陈非的新靠山是李林甫】
字迹没消失。
李憕深吸一口气,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
【陈非被西域暗探组织收买,企图挑起杨钊和李林甫之间的争斗】
唰——
刚写下的字,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情越来越复杂,但李憕很享受面对挑战的紧张刺激。
按照徐幽所说,陈非除了帮杨钊赚钱之外,也是杨钊给长安三省六部各位官员行贿的手套。虽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官都认识他。
陈非被收买,日后要是用钱财引诱某些官员叛变,出卖大唐的重要军事情报,那造成的后果将难以想象。
可杨钊和李林甫之间争斗,对陈非有什么好处?
莫非……?
李憕动笔写下:
【陈非企图取代杨钊】
字迹消失。
又被他猜中了。
“好啊,西域人下了一盘大棋。”李憕笑了笑,不知是面对复杂局面的苦笑,还是迎接挑战的会心一笑。
破解了陈非的谜团,那个伪装成哑巴杂役的西域暗探,真实目的也就再清楚不过了。
他先是故意放出假情报,又用林复的死吸引了慎录司的注意力,让柳钦松和徐幽把精力都放在那个并不存在的新负责人身上。
而实际上,他的任务是潜伏在长安,担任陈非和西域组织的联络员。
确实是个妙招,声东击西。
可惜有李憕的出现,他们的诡计被识破了。
他从箱子里拿出两块银锭揣在怀里,又把箱子盖好,塞进了床底。
出门到了赌坊,见杜炳元正在屋里愁眉苦脸地看着赌客们叫嚷。
“杜兄,怎么了,满脸愁苦?”
杜炳元恭敬行礼,瞥了赌桌一眼,“其实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赌坊里其他的杂役和游侠儿似乎对赌局颇有兴趣,哪怕自己不能亲自参与,也会站在桌边饶有兴致地围观。
没有人注意李憕和杜炳元的谈话。
“听你说,你家人都入了贱籍,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杜炳元叹了口气,“家母已经病逝,还有个妹妹被卖进长安大官家里做女婢。”
李憕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放进他手中。
“这些钱若是不够,日后我再想办法,一定帮你妹妹脱了奴籍。你妹妹叫什么?”
“杜若儿……李兄,你这是?”杜炳元捧着银锭,呆呆发愣。
“收下吧,一点心意。”
“不可,万万不可……”杜炳元刚要推辞,被李憕的大手死死按住。
“你知道陈非住在哪吗?”
“啊,我知道……永兴坊最北边有一排院子,当中最大的那间挂着玉堂府牌子的,就是他的府邸。”
李憕点点头,没等杜炳元再纠缠银子的事,快步离开赌坊。
留下杜炳元满脸疑惑,望着李憕的背影发怔。
“这李兄究竟是什么人呢……”
……
陈非的玉堂府宅邸,常年有三十多个游侠儿护院。
他自诩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黑道当家人,自然也对同道中人严加防范。
可今天,这些在江湖上的高手全部被人打翻在地。
来时李憕特意嘱咐阿大不要伤人,因此他只拿了一根哨棍,一进便敲晕了把守玉堂府的游侠儿。
陈非在内堂听见厮打声,连忙跑出来,见是李憕和阿大,心中一惊。
他又像初次见面那样放低了姿态,赔着笑脸说道:“李兄,这是怎么回事呀!”
李憕当胸一脚,把陈非踢出两米远。
“姓陈的,耍老子是吧?”此刻的李憕面目凶恶,连一旁的阿大见了都略感震惊。
陈非哭丧着脸,眼角垂下,两只眸子挤成了三角形。
“好兄弟,你这是听了谁的谣言挑唆,我怎么敢耍你!”陈非着重强调了“敢”这个字。
陈非虽然不算高大,但也是个正常男人的身板,却被李憕拖拽着衣领,重重甩了出去。
撞到堂屋的柱子上,一阵闷痛。
“兄弟啊,咱们有话好好说,愚兄哪里做得不对你直说就好!”陈非好歹是混黑道出身的,即便到了这般境地,仍然没有跪地哀求。
李憕蹲下身子,用手指着陈非的脸,“你给我说清楚,那个丘员外是什么背景?”
听到这,他总算懂了。
“李兄,这事是愚兄疏忽了,丘员外是右相麾下。”
“你想害死我。”
“我怎么敢呢!”陈非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猜测李憕去丘员外府碰了一鼻子灰,只是找他讨要个说法。“那笔钱若是没讨回,也就作罢了。兄弟万万不可因为外人,伤了自家人的和气啊!”
李憕狠狠瞪了陈非一眼,转身坐在他的榻上,把杯中茶一饮而尽。
“今天我到丘员外府上大闹了一场,已经得罪了他,以后我在长安城里又增添了风险,这事怎么算?”
“无妨无妨,愚兄自然帮你解决。”
李憕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躺在地上的陈非。
“那一千两银子我已经要回来了,但你耍了我,说好的五五分成就不能作数了。这一锭银子给你,剩下的就算是对你的罚款。”
陈非桌上摆着一串紫红色的葡萄,李憕知道,唐朝的葡萄是极其名贵的水果。他把整串葡萄塞进嘴里,囫囵吞下。“以后你所有讨债的事都要交给我,要回来你四我六,可以吗?”
听了李憕如同土匪一般的要求,陈非的脸色铁青,心里已经骂了千万遍。要是眼神能杀人,李憕早已被他千刀万剐了。
可眼下他除了同意这个屈辱条款之外,没有任何选择。
他手下的游侠儿,没有一个人是阿大的对手。
况且,能够在丘府讨回一千两银子,正说明李憕有着过人的本事,这不是阿大这种武夫靠拳脚工夫就能做到的。
之后的重要计划都需要李憕这样的强人作助手,眼前这个哑巴亏,必须要吃下去。
“好!”陈非重重点头,“这次愚兄做得不对,那一千两银子就算是给兄弟的安家费了!以后要回来的钱,我们四六分账!”
李憕点点头。
陈非见他不答话,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试探着靠近。
“兄弟,今晚愚兄做东,设宴给你赔罪,你莫生气,莫生气……”陈非几乎要把眼睛挤没了,眼角嘴角的皱纹在假笑的衬托下,像龟裂土地的沟壑。
“不吃了。”李憕把最后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还有吗?”
“有,有!”陈非对着门外大喊,“快把西域客商送来的葡萄都拿来,给我好兄弟品尝!”
……
看着李憕离去的背影,陈非的双眼血红,目光所到之处仿佛喷出了火焰。
“早晚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