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本.德维尔（九）
无视了呆愣的德维尔，特利波一刻不停的现身杀戮，但是他归根结底形单影只，死在他手下的骷髅短短一分钟内就有上百，可对于这场亡灵之灾来说，被净化的亡灵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又一头蝎尾狮从天上扑下，但是力量之戒处于充能中的特利波无法再尝试正面击退它，只得遁入阴影逃离原处。
漫天蝙蝠从远方飞来，刺耳的怪笑伴随着死灵法师的咒语起伏。
每一个音节都会唤起数以百计的僵尸，每一个停顿与转折都会让埋葬在地下的骷髅苏醒，地下的死灵出奇的多，说它是古战场特利波都愿意相信。
随着地面开裂，死去的骑士骑着骸骨战马从中奔出，黑骑士还未完全走出，又一道冥界之门被打开，无形之物在特利波闭目时才现身。
梦境里，身披黑袍的缚灵骑士等待着闯入者。
这阵仗像是在攻克重兵把守的堡垒，而不是区区一座小乡村。
就算是亚科特尔遭遇同样规模的袭击都得依赖城防魔法固守，这个死灵法师对魔力的掌控强大到不像话，独自一人就支配了漫山遍野的亡灵...他以为只有精灵或者魔蟾才能拥有此等法力。
村中的热血种可以说是毫无反抗之力，特利波在又一次激发力量之戒斩首冒进的野兽后，急忙抓住用锈铁剑敲打骷髅的德维尔，带着他逃向村中北方的西格玛神龛——那儿挤满了人，已经难以容下更多。
三座神庙里都满是避难者，特利波将人类丢到门前，立刻折返，在阴影中逆着亡灵天灾，试图寻找出念咒的死灵师。
它一定是亲自来了。
辨认出它所在的方位不难，死灵魔力近乎凝实，在东方升腾而起。
行走的、朽木和骨架拼凑成的、巨人般的死灵巨像使森林东倒西歪，视线的尽头，一头蝎尾狮停滞在半空，背上站着一位乍一看是一具骷髅的“人类法师”，它确实是活着的。
迪特尔.赫尔斯尼西特左手捧着人皮卷轴，右手举着混沌符文剑，不断唤起更多亡灵。
特利波隐隐望见了更远方的亮光，似乎有两股势力在与亡灵交火。
夜空下，北方传来一声炸雷一样的轰鸣，被死灵法师唤出的、装备更精良的士兵转向北方，随着几个音节落下，又一具死灵巨像被制造出来，同样大踏步往北前进。
迪特尔的眼睛闪着天蓝色的光芒，口中咒语骤然一转，吟诵起老旧书卷上的内容。
趁此机会，特利波尽可能靠近它，但是由于高度限制和缺乏载体，他没能将死灵师纳入攻击范围。
他想利用法师在地上的投影向上，可中间那段距离怎么都无法逾越。
等到他找机会遁入一头巨型蝙蝠的暗面中向上攀升时，死灵师的咒语已经好了。
一头身体线条好似大鲵，头部略窄，四肢健壮，背生尖锐的背鳍，有着蛇一样的躯体，体型堪比暴龙的怪物被召唤出来，它明显是某种海洋生物，如果特利波的记忆没出错，这是头海龙兽。
它看起来像是四足行走的邓氏鱼，与另一种名为海龙，形似前世的蛟龙，长着翅膀蜕化成的鱼鳍的海洋怪兽做区分。
它粗短的四肢以骇人的频率抖动，在特利波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奔向东北方。
不消片刻，火炮的齐鸣从那里传来。
德维尔借住的村子像是遭了无妄之灾，这个强大的术士明显是在与精灵和人类的军队作战...不对，它就是冲着村子来的，那有一具强大的尸体。
举目望去，村子已经被亡灵吞噬，莫尔的门扉没能拦住疯狂的死者，守墓人和躲在其中的人类尽数遭受屠戮。
死者之神沉默无声。
瑞亚的庙宇紧随其后沦陷，死灵将神灵的徽记踹倒，把无处乞怜的热血种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里，没多会又木讷地爬起，僵硬地加入行尸的行列。
丰饶之神同样无言。
西格玛的神龛恍若黑夜中的烛火，在死灵的狂风暴雨中飘摇。
没有神力出现。
与有求必应的混沌诸神相比，凡人信仰的正神好似不存在一般。
试图靠近西格玛神龛的死灵被点燃了，这并非神灵的怜悯，与其说是因为靠近神龛而遭受净化，倒不如说是接近无名骑士的葬身之处而被驱逐。
——你还在坚持什么？小虫子，看见了吗？世界的真相，你们信仰的不过是伪神！停下吧，奉我为主，我会宽恕你的冒犯。
前半句是妖异的女声，后半声是雄厚的男腔，恶魔傲慢的呓语穿透了特利波的精神。
地上源源不断的亡灵涌向无名骑士的墓地，又在靠近的瞬间被残留于此的神圣力量灼为灰烬，它燃烧了四百余年，至今仍有残余。
——闭嘴！恶魔！失败者才会要求更弱者卑躬屈膝。
特利波想起了神谕师的话：
终焉之时也许是在一千年后，也许是在一百年后，也可能是在一年后，或者就在明天。
在混沌领域，诸神与法师将目睹混沌之神的行动，洞察祂们的“伟大游戏”，从不断变化中找到有利于我们的平衡。
现在听起来，所谓“正义”的力量甚至无法干涉混沌之神的“伟大游戏”，只是窥探转机。
如果是以前，特利波会迷茫乃至惶恐。
他已经作出选择。
如果就连神灵都无法保证他的灵魂能得到救赎，那就死彻底一点，他不需要救世主，自始至终他只相信自己，如果一切都无法避免，那就试试吧！无非是从沙盒建设游戏变成了塔防游戏。
既然结局注定，他需要在意的是过程，而非结果。
反正他已经死过一次，再来一次也未尝不可。
蝙蝠盘旋过死灵师，特利波抓住机会，无视了恶魔的耳语，转移到迪特尔停留的蝎尾狮的倒影中，立刻激发戒指挥剑斩向死灵师。
漫长的咒法戛然而止，煌奇之牙被混沌符文剑格挡，但是由于特利波力量上占据优势，死灵师刹那间就被击落向地面，双臂都扭曲了，卷轴飞落在外。
特利波紧追不放，借着影化迁跃到了它身边在半空中继续追击。
然而死灵师在这个瞬间就完成了法术，一团黑雾裹挟着它，被夜魇拉向地面。
一剑斩空，特利波再次影化，完成一次挪移，现身后趁着力量之戒的余韵又是一剑刺向死灵师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