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无常鬼仙
金色法刀不断挥舞着。
愤怒的嘶吼声从张得禄口中传出。
他那疯狂挥刀“舞动”的姿态，已不再像人，更像是一位古老的大巫。
假的。
江年此时才意识到，教主之前对自己所说的那一番话九成都是假的。
一个幻术师，本就专干蒙蔽他人的行当，他所说出的话，江年本就不全信。
江年曾经猜测，教主所言希夷之舞的跳动者，不是自己就是晴儿。
可没想到，竟然是张得禄！
张得禄甚至都不知道“希夷之舞”的存在，他只是因为自己而遭受无妄之灾。
如何救他？
江年望着声嘶力竭的张得禄，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
“谢谢你，江年，时候到了……”
教主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你离他远一点。这种诡异之舞，能让魙变成鬼，能让鬼变成人。
如果你离得太近，它会让身为‘人’的你变成什么东西，我可说不准。”
“还在骗我？！”江年回身望向那位黑山教的教主，眼神之中满是怀疑与愤怒。
可就在这时，江年忽然感受到张得禄狂舞的那片区域弥漫出一种极其恐怖的死亡气息。
那种气息太过绝望，绝不是属于凡尘的力量。
在江年感知之中，它甚至比那诸葛擎起乩而来的大黑天更加惊悚。
在这种诡异力量的影响下，距离张得禄最近的那些“物质”，正在飞速的颠倒变化。
烧焦的木头变成了点燃前的木头、点燃前的木头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棵扎根大地的苍天大树。
因果颠倒，首尾逆炼。
只是一个瞬间，江年发现自己也被那种力量笼罩，动弹不得！
“终于成了吗？！”
教主双手都在颤抖，一双浑浊眼中，满是苦尽甘来的幸福！
“义父！可喜可贺！快让师妹师弟们变回来吧！”
晴儿站在教主的身旁，也是一脸惊喜。
诸葛擎之前所言非虚，晴儿当真就是教主的大弟子。
他是想用真相来掩盖另一种真相。
咚咚咚……
教主从怀中取出儿女最爱的这个小拨浪鼓，开始晃动起来。
他要借助张得禄狂舞的那一片空间，让自己成为“魙”的那一双儿女先变成鬼、再变成人！
咚咚咚……
随着拨浪鼓的声音逐渐扩散开来。
江年赫然发现，远方的大地上出现一道诡异的身影。
阵阵阴风吹来，好似有种钻入骨髓的阴寒，入侵了江年的身躯。
那个抱着婴儿弟弟的红衣小女孩又出现了。
她的正面还是那一副可爱的模样，身穿喜庆红衣，扎着两个丸子头。
可江年却还记得，她的背面无比恐怖。
背面的她，皮肤乌黑、高度腐烂，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死去多年的老尸阴气。
而且背面的她，五官全被削去。只留下黑漆漆的眼窝，和暴露在外的口鼻。
蛇虫鼠蚁，不断从那些“洞”中爬出。
密密麻麻，令人作呕。
不仅如此，
背面的小女孩、怀中的婴儿弟弟，也是相同的死相。
此时，她怀中的婴儿弟弟竟出奇的没有哭泣。相反，一双眼睛瞪大如铜铃！好似也意识到，自己即将变鬼又变人，重活一世！
此刻，这个红衣小女孩正不断靠近张得禄所在的区域，眼看就要由魙先变成鬼。
可她在吸收张得禄“希夷之舞”的力量之时，江年却清楚的发现，张得禄正在由人变成鬼！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她想变成人，那便一定有人要变成鬼。
张得禄是一个。
而那“魙”却是一对姐弟。
另外一个被希夷之舞牺牲的人，会是谁？
江年意识到，只有可能是自己。
并且，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正在由人向鬼转化。
眼下，他已经退无可退。
心中那个疯狂血腥的念头，此时却变得更加明晰。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起乩！
“一见生财！”
“天下太平！”
江年虽然张口，可声音却并非由喉咙发出。
他周身皮肤宛若拥有了说话的能力，正在声嘶力竭着什么。
自己的灵魂与精神，正在遭受重创。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撕裂自己的灵魂，挤压自己的精神。
下一刻，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他骤然发现脚下的大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缝隙之内有黑不见底的深渊，在这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之中正在爬出什么东西。
那东西投射而来的一缕视线，落在江年的身上，令他身子不停战栗，牙齿不断打颤。
下一刻，两个诡异的身影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大地裂痕边缘。
一位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官帽之上写有“一见生财”四字，尊曰“白爷”。
另一位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之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尊曰“黑爷”。
白爷黑爷手中各执有一条勾魂的锁链，它们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江年。
被这种东西看着，江年敬畏到了极点，毕竟它们是黑白无常，是真正的鬼仙！
江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起乩，便真能请来这两位鬼仙，他们算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
“这他妈是什么？！”此刻，不只有江年能看见这两位鬼仙，就连教主与晴儿，也被这一幕吓破了胆。
哗啦啦！
此时，黑白无常瞬间抛出手中锁链，分别勾住教主的一双儿女。
这只魙本来距离张得禄十分接近，就要转身为鬼，再转身为人，
可黑白无常的这两道锁链，分别锁死他们这这一对姐弟，锁死他们变成鬼的那半边身子，阻止他们靠近张得禄的希夷之舞。
在付出了极大的精神代价之后，这只魙妄图变成人的计划被中断。
“停了？！”
江年也发现，自己和张得禄由人变鬼的过程，也短暂的停滞下来。
教主怒瞪双眼，可有那黑白无常在场，他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谄媚问道：
“江年，你这是为何？”
起乩之中的江年，身体摇摇晃晃，精神备受重压，似乎随时有可能身魂崩坏。
在巨大的精神痛苦之下，江年浑身上下透露着凶悍的杀意。
思考对于他来说，成了一件特别麻烦的事。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两种最为简单的念头：杀，或者，不杀。
“希夷之舞，已经有了。我要的那个真相呢？你给梦老的那张纸！”
“有！我有！我现在就请梦老来！”
教主立刻装模作样，开始作法请梦老临尘。
可这件事本来就是假的，他根本没给梦老任何记录真相的东西，请梦老有个屁用！
他本以为张得禄的希夷之舞一旦出现，自己便不再需要江年，江年便没了任何利用价值。
那还给他关于那个“豆芽”的真相做什么？
用完江年，抛弃便是！
可谁能想到，江年竟然能起乩请来黑白无常！？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鬼仙”啊！
如今，教主无计可施，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
他知道，起乩是件燃烧生命与灵魂的邪术。
只要自己拖了足够多的时间，把江年活活拖死，自己就稳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江年现在的精神压力极大，正处于随时会放弃思考的边缘。
对于教主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幻术师，江年已经懒得再去思考他说的是真是假。
他说是真的？自己能信么？
他说是假的，就真是假的么？
思考太麻烦。
怎么办？
一个字：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