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讨封成功
“纸人血点睛、红烛骨为芯、持烛坐纸人，游街待封临……”
江年还在默念着讨封之法。
如今前三句已经做到，只剩最后一句。
他猜测最后一句的意思，是要自己等待“天”的册封。
自己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所遇到的都是古往今来的虚体阴鬼，都不曾见到自己。
只有眼前这位施展幻术的老汉，不仅“见”到了自己，更叫住了自己。
莫非，他就是自己等待的“天”？
想到这里，江年带着极大的热情，说道：“老人家，你这瓜怎么卖？保熟么？”
“后生，你没中我的幻术，这瓜就当是送你的，不要钱。”老汉咧嘴笑道。
我若接下此瓜，是否就意味着，接受他的册封……江年缓缓向瓜伸出右手。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诡异的一幕。
眼前这位老汉，竟然有影子！
来时的所有百姓阴鬼，都没有影子，为什么单单他有影子？
更诡异的是，眼前这位老汉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竟然开始剧烈的变化起来。
那影子像是一团有着尖嘴獠牙的粘稠物质。
时聚时散，变换出令人恐怖的蠕动状。
‘怕不是邪魔外道！’
江年立刻意识到，这位老汉可能不是自己要找的“天”。
石中问禅所言，向天讨封之时，所遇到的所有神圣仙佛，可能会有“伪神”。
那些侵蚀而来的邪魔外道，很有可能会伪装成正神仙佛，接受人的讨封。
如果着了它们的道儿，自己就将走向邪魔外道之路。
久困牢笼之内，永世不得超生！
‘我要选正神仙佛，岂能沦为邪魔外道之奴？’
江年缩回了手，不想再去触碰那只瓜。
他立刻转身，果断离开。
见江年转身离去，这位老汉笑盈盈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容。
可他在此界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猎物”远离自己。
咚咚咚咚……
又过许久，沉闷而急促的鼓点声和敲锣声，逐渐传入江年的耳中。
江年看见三位身穿兽衣、头戴珠帘帽、裹着人皮裙、面戴獠牙面具的人正在狂舞。
摇头、蹦跳、颤抖、抖身……三人的舞姿异常古怪。
所跳之舞，不像是人所创造的舞。
伴随着这种怪异的舞姿，和节奏越发急促与混乱的打鼓声与敲锣声，三人的獠牙面具之下，开始传出低沉的鬼哭狼嚎之声。
他们围绕着中心的一堆篝火，一边唱跳着，一边手拉着手。
甚至徒手抓处篝火中滚烫的火把，向天抛洒。
周围的阴鬼百姓们，看的一个比一个入迷。
好似这是从古至今都流行的舞蹈。
可在见到江年之时，他们三位忽然停止了舞动。
左右两侧的舞者，同时向江年伸出了手。
他们似乎在邀请江年：加入他们，一同围着这堆篝火跳舞。
‘若与其同舞，则是向其讨封？’
江年意识到，他们是和卖瓜老汉一样的神秘存在。
只是他忽然发现，在对方那獠牙面具之下，真实的面容，比獠牙更加恐怖狰狞。
面具下的那一张脸，不断变换着古往今来一切厉鬼的真容。
想必也是邪魔外道，不能选！
想到这里，江年果断拒绝“共舞一曲”的邀约。
骑着纸人，转身寻找其它的“天”。
手中的红烛，只剩下四分之一。
又过许久，江年看见一位身躯强壮的老木匠，正踩在一块木头进行工作。
木匠左手拿着一本《左传》，领悟其中内容，右手则在奋力的刨木头。
当江年路过他时，木匠随意将这本《左传》扔到江年面前，沉默着注视江年。
江年意识到，若自己将这本《左传》捡起，就等于受他册封，入了他的道。
‘这位木匠，看起来不像是邪魔外道。’
就在江年准备捡起此书之时，他忽然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
木匠左手抓住一个鲜活的婴儿，猛地将其捣碎！
而后以鲜血浇在木头之上，为这块刨好的木头染色。
‘又是邪魔外道！’
看见这一幕，江年果断转身离开。
木匠也不恼火，左手凌空一抓，瞬间将那本《左传》吸在掌中。
继续领悟此书，继续刨染红的木头……继续着他木匠的工作。
又过一会儿。
江年看见一位坦胸漏臂、衣着华丽的东晋时代女巫师，手持一杆似能通天的白幡，正在招魂。
他看见江年，面带笑容，向江年招了招手。
江年见她的绝美容颜，也变化厉鬼骷髅一般的真容，断定此人也是邪魔外道。
他很疑惑。
这里怎么都是邪魔外道？
没有正神仙佛了么？！
眼看掌中红烛即将烧尽，江年彻底着急了。
可就在他离开那位东晋时代女巫师之时，转角就遇到了一堆篝火。
准确来说，是一堆漆黑的篝火。
这些普通的木头，竟烧出漆黑的火焰。
火焰之中，隐约看见一位盘坐于火中的人。
江年看见漆黑的火焰之中，还向外延伸出两条烧红的烙铁锁链。
他瞬间停在了原地，望着这两条锁链，有些出神。
锁链。
救自己两次的锁链声。
难道火中盘坐之人，就是救了自己两次的“老天爷”？
对方为何盘坐于漆黑的火焰之中？
这一堆火，竟然是漆黑的，完全遮蔽了内部盘坐者，令江年看不清火中真容。
眼看掌中烛火就要烧尽，眼看此次向天讨封就要结束……
若是失败，返回肉身，直面那黑山教与捡骨师，自己能杀出一条血路么？
江年心里没有底气。
可是黑火之中盘坐的这人，始终没有给自己任何“暗示”。
卖瓜老汉要给自己瓜果、狂舞之人邀请自己共舞、木匠扔给自己一本古书……
而对面这位黑火之中盘坐者，却始终沉默着，似乎要江年自己领悟。
眼看掌中红烛就要燃尽，江年回忆这一路走来的艰难险阻。
又想到那勒住众生脖颈的通天锁链。
忽然间，江年好似想明白了什么……所谓讨封，所谓脱凡入圣，不过鸟归青天、鱼入大海，寻找真正大自由的过程。
如何寻找？
‘扯断凡俗旧枷锁，今日才知我是我。’
念头通达，江年瞬间伸手，扯断勒在脖子上的这条通天锁链！
锁链一断，江年倍感通畅！
就在掌中红烛之火，熄灭的前一刹那，
江年再度伸手，抓住了黑火之中延伸而出的两条烧红烙铁！
烙铁炽热，灼痛万分。
不知是那火中盘坐者传达的信息，还是江年在灼痛下的感悟。
这一瞬间，他的脑中炸出两个字：
“大！”
“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