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请仙儿上身
祠堂外的鼓点声越来越急促。
江年和翠儿同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翠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身上铁链像是正在遭受撞击，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
江年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就要蹦出心口。
他的四肢在急促的鼓点声影响下，舞动的越来越扭曲。
扭曲的动作，不像是人能做出的。
当！
翠儿身上的铁链，被某种未知力量压弯。
“嗷——！”
她张嘴痛苦的叫嚷着，声音如野兽的咆哮。
“请~神~喽~！”
一声中气十足、音调极高的呐喊声，忽然从祠堂外传了进来。
江年感觉自己的双眼，看东西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完全失明！
眼中所见，只有黑洞洞世界中的一抹白光。
这一抹白光，彷佛要撕开黑夜。
下一瞬间，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模糊的世界越来越清晰。
黑色的天空，漆黑的河水，河上架着一座乌黑的桥梁。
江年站在乌黑桥梁之上，望着黑暗的天空，找不到所谓的月亮。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眼前的黑影越来越大。
显然正有某个庞然大物，在自己身后缓缓逼近。
强忍心中巨大恐惧，他猛地回头。
赫然看见一座巨大的雕像，矗立在自己身后！
那是一只瞎了右眼的白兔雕像，高约十丈，冒着血光的左眼，俯视着江年。
“汝能献出多少阳寿？”
瞎眼白兔张开三瓣嘴儿，发出低沉的声音。
王老汉跳大神供奉的邪灵，就是这个玩意儿……江年内心十分厌恶。
他不明白这座桥梁，到底是什么东西。
更不知道，自己为何抵达这里。
但自己已经站在了这里，直面这尊邪灵，退无可退。
自己的阳寿，就要被抽取了么？
用自己的命，让王老汉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江年怒火中烧，恨不得将王老汉挫骨扬灰。
不对！
自己的词条已经刷新成为“出马弟子”，已经开始请仙儿上身，
仙儿呢？
五仙家呢？
“还不快来！”
江年怒声一吼，其气势竟让眼前这尊瞎眼白兔猛然一愣。
它彷佛预感到了什么，猛地伸出雪白的兔爪，抓向下方的江年。
想要在那东西抵达之前，赶快抽干江年的阳寿。
灭了这个人类，方能斩断沟通的“桥梁”。
可就在这时，一道诡影闪过，瞬间落在了江年面前。
一条青蛇，挡在兔爪之前。
青蛇只有半米多高，看起来十分瘦弱。
可邪灵的兔爪竟定在半空中，不敢再前进哪怕一步。
当这只瞎眼白兔看清青蛇的一瞬间，立刻消失在桥梁之上。
不带一丝犹豫。
“跑了？”
江年心里的惊异还未消散，他望向眼前这条小青蛇，问道：
“柳仙？”
“柳家新九堂堂主，柳灵。”小青蛇上下打量着江年，也很疑惑。
按理来说，出马弟子都是仙家自己选的，选的都是生了大病、即将离世之人。
只有这种人，才能充当好的“桥梁”。
可眼前这个人类，好端端的，为何主动找上门？
诡异的是，他竟然能找到“门”！
竟然能省略诸多步骤，直接联系上自己。
柳灵对此很疑惑。
但她还是很讲礼貌，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主动找到了我？在桥梁之内，无论过了多久，外面都是一瞬，所以你可以慢慢说儿。”
“原来如此。”江年定了定心神：“我叫江年，愿出十年阳寿，请你帮我干掉那个邪灵的出马弟子。如何？”
“嗯，懂了。”柳灵点了点头，道：“灭了那个邪灵的出马弟子，用不了十年阳寿，三年就行。”
‘还带这种反向讨价还价的？’江年心里疑惑。
柳灵看出了江年的疑惑，道：“我是柳家的弟子，是正灵，可不像邪灵那么贪婪。我们最讲规矩，与出马弟子都是可持续合作，不竭泽而渔。”
“需要二神么？”江年最关心这个问题。
柳灵摇了摇头：“我是正道，并非残道，无需二神。现在，你可以离开桥梁了。”
说到这里，江年被一股无形力量从身后推了一把。
一头栽进了桥梁下方的黑色河水之中。
随着黑水漂流消失。
……
再度睁开双眼，江年发现自己回到现实，回到了祠堂之内。
与之前不同的是，自己的四肢已不再诡异的舞动。
这副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不对，不全在自己手中。
他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有第二个灵魂，与自己共享这幅肉身。
柳灵，上身了！
请仙儿上身之后，江年明显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某些异变。
原本光滑的皮肤，浮现出青色的蛇纹，一双眼中浮现蛇瞳。
就连舌头，也变成了蛇信子。
‘上身之后，我对这幅身体的主导权，只剩七成。’
江年以一双蛇瞳，重新观察整个世界，他发现翠儿还躺在地上。
在巨大的恐惧下，翠儿的眼神异常绝望，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
她将手伸向江年，下意识将这个大哥哥，当做了自己的依靠。
可她忽然又发现江年的身上，浮现出蛇的纹路。
江年猛一回头，一双蛇瞳和蛇信子，令她吓得几乎尖叫出声。
……
祠堂外，王老汉手持人皮鼓，不断晃动着。
他一脸懵逼，不知为何，祠堂里面的江年，不听自己的鼓声了？
神舞一断，与邪灵沟通的桥梁也就不复存在。
翠儿身上的“邪”，本就是自己下的，为的就是创造“生意”。
现在桥梁不在，难道要靠自己献祭阳寿，请瞎眼白兔出马驱邪？
这样收支不平衡，自己亏大了啊！
他意识到，可能出了大事，邪灵不可能平白无故离开那一座桥梁。
必须立刻请邪灵上身，问个究竟！
不当场把这事儿解决，以后邪灵很有可能怪罪自己，甚至反噬自己。
一念及此，王老汉献祭自己的三年阳寿，请瞎眼白兔上了身。
可在上身之后，得知真相的王老汉，此时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二神”工具人，竟然主动招来了柳家的仙儿？
嘭！
江年一脚踹开祠堂大门，惊叹于柳灵上身之后，自己力量之强大。
“咚！咚！咚咚！咚咚……”王老汉的鼓声不停，口中唱词也不停。
“满身白毛善跑跳~天生灵慧感天召~祛病消灾无废话~只为一朝登仙道~”
随着王老汉唱词不断，他又献出了六年阳寿，请邪灵瞎眼白兔出马。
江年骤然感觉一股莫名的压制力，从头顶降下。
在他眼中所见，王老汉那满头白发之中，有某个东西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兔儿头的怪异轮廓，从王老汉的头皮里面向外钻出。
它在王老汉的头发下面不断蠕动着，发出极其轻微的啸叫声。
同时，阵阵白毛从王老汉的身体周围飘落。
飘落的白毛，竟然像是朦朦胧胧的白烟，笼罩在他的周围。
白毛飘落幻化的朦胧白烟之中，江年甚至看见王老汉的身旁，浮现一个兽头人身的幻影，正随王老汉一并转着圈儿。
那种无形的压制力量越发强大了，江年感觉自己背着一座山。
“天护地，地护天，柳家乃是人间仙~纵使黑云压天边，青鳞护我战无边~”
江年的口中，也开始唱出诡异的唱词。
他的内心莫名暴躁起来。
“一个泥腿子，也他妈来学我出马？！”
王老汉脸上浮现狰狞怒意，有种被亵渎的感觉。
可回应他的，只有江年的沉默。
在老赵头夫妻的注视下，江年赫然抬起右掌，抓向王老汉！
刹那间，一道青光闪过，耀眼夺目。
下一刻，江年已然抵达王老汉面前，相距不过半米！
青色蛇鳞覆盖的面容，只剩下冷血动物特有的冷漠。
江年面无表情，右手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手臂。
王老汉的右臂！
啪嗒……啪嗒……
鲜血滴落在院中泥土的表面，血红不断渗入大地。
“怎么？”王老汉面容痛苦，仅剩的左手死死按住右肩的伤口。
它根本没有看清对方何时抵达、何时出手、何时撕下自己的手臂！
对方年纪轻轻，杀性竟如此的大，他到底请了哪位仙上身？
“再来！”
江年强壮的双臂大开大合，五指攥紧成拳。
猛然轰向王老汉的心口！
将全身力量，朝着对方心脏灌入！
在这无以匹敌的请仙力量下，王老汉的整个身体猛地被轰飞。
他那苍老的身体摔趴在地，背部心脏处被穿透的大洞如此明显。
江年没有给他任何反杀的机会，继续补刀！
他赫然抬起右腿，照着趴在自己面前的王老汉脑袋，重重落下一脚！
嘭！
人头连着兔儿头，整整齐齐，踩成肉泥。
……
江年踩着王老汉肉身炸出的一滩血泥，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终于重获自由了。
柳灵的声音，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
“那只邪灵逃了，它的真身不在这里，只是借助‘桥梁’上身，我也是这样。
事已办成，三年阳寿我拿走了。你去赚些功德吧，能增一增你的阳寿。
必须是驱邪救命的大功德，才能增长阳寿。”
说话之间，江年骤然感觉柳灵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自己又获得了这副身体完全的主导权。
同样被带走的，还有自己的三年阳寿。
但他感觉自己并没有苍老。
还有两行信息浮现在眼中。
{阳寿-3。}
{阳寿上限：93年。}
真被抽走了三年阳寿。
原本自己能活到96岁，现在只能活到93岁。
不过，听柳灵说赚些功德，就能增长阳寿，这倒是个好门路。
只是，如何赚取功德？
就在江年思索之时，老赵头一家围在王老汉的尸体旁痛哭流涕。
他们望向江年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惧。
江年忽然想到：‘翠儿中了邪，我若是帮她驱邪，算不算赚功德，增阳寿？’
或许可以。
……
“完了，彻底完了，王大师死了，我女儿的邪症怎么办啊……”
老赵头看着王老汉被踩出的满地血泥，神色悲痛，念叨着：
“十里八乡，没有高人了……”
就在老赵头内心绝望之时，他忽然发现江年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位年轻人伸出右手，搭在了自己肩上，胸有成竹般说道：
“无妨，我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