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步
当江然带着村民们齐声高呼时，另一个地方也在回荡着叫声。
不过这里的叫声，是微弱的悲鸣。
巨大宽敞的溶洞被丝绸装饰，正中心摆放一张厚重的圆桌，十二张椅子在桌边环绕。
在桌上站着一个瘦小的食尸鬼，在食尸鬼的脚边则躺着一个体态匀称，皮肤白皙的女人。
前者是厨师，后者是菜肴。
瘦小的食尸鬼挥舞着两把弯刃菜刀，划开女人的身体，让鲜血汩汩地流出。
石头圆桌上有早已经凿出的渠，她的血便流入渠中，很快流淌到圆桌旁的十二张椅子前，环绕桌子一圈。
“铛……”
随着一声石头碰撞的轻响，一只石杯从环中打起新鲜的血。
“所以……伊格纳西奥采邑领的监察哨站，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握着石杯的东西问道，这是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音调却是男女混杂。
“是，至高王。”一名死税官跪倒在旁边的地上，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已经迟到两天了。”
食尸鬼在面对人类的刀剑时，只有在临死瞬间，才会流露出一丝本能的畏惧和惊恐。
但此刻，这个死税官却仿佛完全被害怕充满，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也不奇怪，毕竟，它面前的可是食肉者王庭的至高王，行尸地的统治者。
和地方上的死税官相比，这只死税官看起来也更加雍容华贵——它身上可披了块布呢。
而对死税官的回复，至高王沉默以对。
“噶……”
至高王轻轻发出一声，这声音的意义甚至含糊不清，就让死税官不由得浑身一颤。
“查清楚发生了什么吗？”
至高王并未在意死税官的胆怯表现，只是放下石杯，在自己的王座上调整了一下姿态。
“尚未……”
“伊格纳西奥公爵有做出任何回应吗？”
“尚未……”
连续两个回答，让死税官愈发惶恐，但它可不敢胡编滥造，只能给出诚实的回复。
“你失职啊。”至高王似乎叹了口气，“太令我失望了。”
“请您……”
死税官蜷缩得更加像一团，但却怎么都没有胆子把话接着说下去了。
“我的王庭不需要你了。”
话音刚落，死税官就咕噜一声，一阵沉默后，跪倒的死税官突然直接向侧旁倒下。
它的手脚开始抽搐，嘴角呕出屎黄色的沫子，两眼上翻，呼吸也变得特别急促。
不需要至高王吩咐，马上有两只食尸鬼爬了过来，一把将这个昏厥过去的死税官拖走。
“无能的下属啊。”至高王似乎叹了口气，“我的骑士，在吗。”
“咚……咚……咚……”
伴随着几声沉闷的巨响，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旁边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我一直在，陛下。”
“以我的名义去和伊格纳西奥公爵谈谈。”至高王的声调不急不缓，“看看我的采邑封臣知不知道这件事。”
“是。”
高大的身影退下，至高王的注意力再次放在正在女人身上。
“有趣……”
“你觉得这种荒诞的疯话很有趣吗？”
伊格纳西奥采邑内，巨大的陆行城寨停在了一处野地，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尸骸，有老旧的，
不同种类的食尸鬼们分布期中，周围的环境对它们来说是场盛宴，却没有任何一只食尸鬼敢于妄动。
它们的领主正在毫不掩饰地爆发着自己的怒火，没有哪只食尸鬼敢于在这个时候胡动弹。
“你是想说，我的骑士和士兵，被一群路旁荒村的刁民给杀害了，而且脑袋还被串了起来？”
“然后，那些刁民现在全部消失不见，完全找不到他们究竟藏身到了哪里？”
“在我发现自己的粮官被杀害后，你竟然如此不知趣，还给我带回来了这样的消息？”
被派回去查看状况的死税官蜷缩在地，它一言不发，原本就瘦小的身躯显得更加狭小。
“呼……”
伊格纳西奥公爵长长地呼了口气，陆行城寨似乎都因为这声叹息而轻轻晃动一下。
“废物，你让我生气，那就不用活着了。”
随着这声冷漠的宣判，死税官浑身一颤，它仰起头，似乎想要做出辩解。
但在第一个音节发出前，它的身体就开始如同沙子般融化。
看似稳固的皮肉现在就像点燃的蜡烛，一下子滴落下来，那势头挡都挡不住。
片刻后，就是一堆尺寸根本不相符，看起来乱糟糟的骨头掉在地上。
“拔寨，回城。”
陆行城寨小窗后的视线扫过在场一帮食尸鬼，窗口冷漠地关上。
“这是叛乱，准备平叛。”
“铲除邪物！就在此刻！”
伴随着一声怒喝，先是一波稀稀拉拉的箭雨，然后是珐蕾坦一骑当先，向前方的腐狼骑士冲了过去。
而在她的身后，是一大群手里拿着长矛的士兵，由一个个身着遗物甲胄和武器的尖兵们带领。
“冲啊！为了人类！人类荣光永存！”
伴随着乱糟糟的吼叫，这群士兵向着前方冲去，猛然和对面的侍从骑士与食尸鬼撞在一起。
洁瑞也混在里面，兴高采烈，大呼小叫，挥舞着那把大剑横冲直撞，发自内心地享受着这一幕。
伊格纳西奥采邑内，一场小小的战斗在某个小镇外爆发。
交战的双方，一边是江然率领的玉石圣殿军，另一边则是盘踞在这个小镇里的食尸鬼。
或者也可以将其称之为，食肉者王庭的使者？
“像模像样了啊。”江然站在远处的小丘上，观察着镇外的交战，“至少没人会扭头就跑了。”
“珐蕾坦这段时间很努力。”修女长站在旁边，微笑着：“她让很多人害怕她多过死亡。”
江然闻言，不由得想起珐蕾坦那堪称致死量的练习强度，以及可称不人道的惩罚措施。
“吾主，需要我们出手吗？”
“不用，他们正儿八经的第一仗，得由他们自己解决。”
江然笑笑，继续眺望战况，视线随后缓缓后移，落向不远处那个城镇。
“第一步，就算肯定会很辛苦，也还是得自己来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