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从禅达开始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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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小醉

“看懂怎么用了么,孟烦了。”

王永初拿着手里的温彻斯特M1912演示,喷射而出的霰弹把丛林的大树打的凹凸不平。

“懂了,这装备怎么分配,放到突击连里?”

“不,这批武器给各个班平均分给负责打头阵的人,留十把霰弹枪给突击连就行。”

王永初把枪递给了孟烦了,回过头往禅达城的方向走。

他来到禅达的时候是四月中旬,此时已经临近五月上旬。

入缅作战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好在是基础硬件还算完善,川军团没有太致命的问题。

他心中有着焦虑,但表现在脸上就会让他人焦虑。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

他停下来看着禅达的风景,偏远、天险、丰富的资源涵养了这座小镇。

正值黄昏时分,孟烦了看着自己的团长并未入城,反而是停在怒江东岸俯瞰禅达的高山上,居高临下,近乎虔诚的望着小镇。

孟烦了不敢打扰自己的团长,干脆站在一旁,倚着大树望向对岸。

这滇边临江小镇,前有行天渡链接怒江,后有群山环抱,方圆十五六平方公里,数十墥大屋立在主干道,又有竹制的窝棚,集成露天市集,尽显南方风质。

河边小房外,嬉笑的小孩追逐打闹,爹娘出房呼唤儿女回家吃饭,又有整训结束的士兵归营,急忙停脚给孩童让路。

夕阳渐下,老头子们掏出怀中的烟斗,三三两两聚于榕树下,攀谈年轻往事;年轻村民肩扛米粮回屋制备晚饭,妻子接手之余,提起毛巾为丈夫擦汗。

战乱还远未波及到这里,健康和生气让来到这里的人不禁驻足。

王永初矗立良久,突然发现河边洗衣的女孩面相何其熟悉,拔起步子跑了起来。

孟烦了见状连忙追上,却是不一会儿就拉在后面。

“陈小醉?”

女孩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能唤出她名字的人,在这边疆异地。

“你晓得我,你咋子晓得我得?”

川音从她嘴里吐出来,明明是同一种口音,要麻嘴里说出来的却是那般难听。

女孩儿卷起袖子的白皙胳膊放下木盆——里面是洗净的衣服。

花香,体香还有洗净衣物的味道悄悄飘来。

王永初想说话,但发现自己似乎跟女孩无话可说。

“咋嘞,长官,你咋了一脸倦的表情,是哪里难受?”

“我见过你这表情,我哥原来受伤,躺在床上就像你介个样子。”

“你真莫得难受?”

她提起自己的哥哥,眼神亮了三分。

晚风把王永初的军帽吹起,又卷到空中。

小巧的女孩惊呼,随即轻盈一跳,一把拥住军帽。

穿着布鞋的脚落地,另一只却趟入了衣盆,纤细的身子险些倾到河里。

王永初连忙一把扶住女孩的身体,把她身子稳住。

“我哥讲的。我是笨蛋螃蟹八只脚,没一只长对地方的,真让他说对了,长官。”

王永初接过她递的帽子,终究把真话咽到了肚子里,把假话吐了出来。

“你哥哥托我来的,你哥哥是中尉正连长,他老厉害的。”

小醉闻言,激动地双手包住王永初的手,就像老鹰罩住小鹰。

女孩的手并不细腻,也并不苍老,很普通的女孩手指。

刚淘洗的溪水让她的手微微发凉。

“年初我哥打仗去了。他们师有人回来了,可我没看到川军团的人。”

“你是辣个部队的,我哥哥咋样喽。”

声音饱含关切,饱就像一个气球。

谎言也脆弱的像个气球。

“你哥哥好滴狠嘞,他搁后方养伤去了,好了就能来接你,先托我照顾你。”

“真的,我等他一年喽,我老想他啦。”

你哥哥已经死了,我该这么说么。

王永初心里想着,嘴上吐露出的却是谎言。

她的声音太有朝气,太想她哥哥,自己一个照面夺了她的念想,这真的对么?

川军团全军尽墨,王永初组起来的是另一个川军团。

谎言里的他哥哥活着,川军团也还全是川军。

女孩怀里搂住洗衣盆,把自己额前的秀发捋到耳根,皓白的手掌摊开,指向一条小路。

“长官,去我家坐坐吧,跟我讲讲我哥哥滴事。”

不了,我还有事,我得走了。

“好啊,我给你讲讲仁安羌大捷,咱们打的老威武了。”

王永初不知怎的,他害羞,他愧疚,他期待在异性面前展示。

他想帮帮这个女孩,也想多陪陪她。

鬼使神差,心怀不轨,助人为乐。

一个个四字词语从王永初心头出来,他批判自己,批判到女孩家里。

院子不大,但看起来略显荒凉,想必女孩一个人难以料理全部事情。

跟着那道娇小的背影走进屋里,灶台并未点火,一串辣椒火红火红。

昏黄的落日把屋子照的灿烂,正屋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相框。

相框里是一个穿着中尉服装的年青军官,年轻人穿上军装的时候都会刻意的挺起胸膛。

总是得意,总是骄傲,英姿飒爽,风华正茂。

王永初第一次穿上制服甚至专门学习斜上45°的姿势,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公道剑。

“长官,讲一讲吧,我哥哥咋样喽。”

女孩给王永初搬来一把凳子——那是屋子里唯一一把。

女孩双腿并拢坐在床上,两只手摆在腿上交叉,活像个等着听故事的小孩。

“啊,那要从英国人被包围开始了,只见那孙立人将军一下令,三十八师的将士们奋勇作战,你哥哥的川军团也在其中,日本人虽然火力惊人,但是在......”

“最后,你哥哥就去印度养伤啦。”

王永初洋洋得意的讲完了故事,仿佛这场胜仗是他指挥,他参与,他去印度养伤一样。

女孩听的早已入了迷,两只眼睛闪亮亮的盯着王永初。

双手却攥紧裤子,衣褶像怒江旁的山峦一样起伏。

“啊,天黑了。”

回过神的女孩才发现夕阳早已落山,屋内已经黑乎乎一片。

小醉起身从抽屉里找出一根火柴,轻轻划开磷面。

明亮的火光照亮她清纯的面庞。

“哦对了,小醉,你哥让我照顾你,这样吧,你先收着这些钱,今后我们团那些脏衣服麻烦你了,一群男人确实洗不干净。”

王永初不敢再多看对面女孩的脸庞,丢下手里的银元,逃也似的向外走去。

“我之后再来找你,有事去军事区,叫士兵们找王永初就行。”

小醉没来得及拦下他吃饭,整个人便如风般溜走了。

等火柴燃完木棍,灼烧到女孩的手时,她才幡然醒悟火柴燃尽了。

整个屋子又陷入了黑暗,黯淡的看不到照片中哥哥的脸。

小醉先是抽泣,继而抱着被子嚎啕大哭起来。

“傻瓜,我哥哥才不是三十八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