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旧史表志的补订
历代正史不一定均有表、志,表、志俱备的有《史记》、《汉书》、《新唐书》、《宋史》、《辽史》、《金史》、《元史》、《新元史》、《明史》。有志而无表的,有《后汉书》(范晔本未及作志而死,梁人刘昭取司马彪《续汉书》的八志补足之,并自为作注,今本《后汉书》的志即此)、《晋书》、《宋书》、《南齐书》、《魏书》、《隋书》、《旧五代史》、《新五代史》(称考而不称志)。
《三国志》、《梁书》、《陈书》、《北齐书》、《北周书》、《南史》、《北史》,则表、志俱无。此无表无志的七种,与有志无表的九种,其不能谓为完全,自不待论。即有表有志的九种,有待补订的地方也极多。这一部分工作,宋代人已经在开始了。如钱文子的《补汉兵志》一卷、熊方的《补后汉书年表》十卷都是。清儒善于补苴辑校,在这一方面的表现最好,这百年中也有许多是值得称述的。
属于《史记》部分的,有刘文淇《楚汉诸侯疆域志》三卷。楚汉之际,群雄割据,疆域迁变不常,文淇能苦心钩稽,按年月以定其疆界,正其异名,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工作。
属于《汉书》部分的,有夏燮的《校汉书八表》八卷、蔡云的《人表考校补》一卷、《续校补》一卷、翟云升的《校正古今人表》一卷。
前此梁玉绳有《人表考》,极为详博,从古籍中将每个人的史实,搜罗得相当完备,可以说是一部古代人名大辞典。云书即是补正梁作的,但所补正的并不多。云升的亦仅略有校正,比起玉绳的书来,真是差得太远了。此外刘光有《前汉书食货志注》二卷,杨守敬有《汉书地理志补校》二卷,徐松有《新斠注地理志集释》十六卷(钱坫撰,徐松集释),汪士铎有《汉志释地略》一卷,《汉志志疑》一卷,陈澧有《汉书地理水道图说》七卷,吴承志有《汉书地理志水道图说补正》二卷。《汉书地理志》为古代地理学上一篇很重要的文字,留意沿革的人莫不详加研究。前此有吴卓信的《汉书地理志补注》一百零三卷,冶数代于一炉,而不仅依傍一史,精博详赡,得未曾有。杨守敬和汪士铎都是专门研究古代地理学的,守敬的《汉书地理志补校》与士铎的《汉志释地》、《汉志志疑》都作得很好。徐松就钱坫的书撰为集释;陈澧的图说,钩稽本志,且参以《水经》郦注,其图汉地、今地并著,均可以说是一部很好的书。其研究《艺文志》的,则姚振宗有《汉书艺文志拾补》六卷、《汉书艺文志条理》八卷,刘光有《前汉书艺文志注》一卷。振宗精于目录学,所著的书很多,《拾补》和《条理》二书,均不愧名作,尤以《拾补》中补充《汉书艺文志》的书籍很多,是十分充实的作品。光的书便很疏略。
属于《后汉书》部分的,振宗亦有《后汉艺文志》四卷,曾朴有《补后汉书艺文志》一卷、《考》十卷。晋范晔《后汉书》本无志,司马彪八志中亦无艺文志。前此补作的,有钱大昭《补续汉书艺文志》一卷、侯康《补后汉书艺文志》四卷、顾櫰三《补后汉书艺文志》十卷。大昭书最疏略;侯康书亦颇凌乱,且缺集部;櫰三书本系未定稿。振宗治目录学极精审,所补远较前三书为胜。曾朴书据《后汉书》本传、《隋书经籍志》、《经典释文叙录》,凡有涉于后汉的,均为写出,兼及释、道二藏,分为七志,又与振宗书分为四部的不同。曾朴书成于光绪二十一年,振宗书则成于光绪十五年,前于朴书六年。但据曾朴所作自序,则并未见振宗之书,二人不谋而合,均感前此补艺文志者的不备而为之补苴,并且所成就的都很高。
属于《三国志》部分的,有杨守敬《三国郡县表》,附《考证》八卷(吴增仅撰,守敬补正)。守敬治沿革地理最笃实,成就极高。此外姚振宗有《三国艺文志》四卷。前此已有侯康《补三国艺文志》,亦四卷,而振宗书较善。
属于《晋书》部分的,有钱仪吉《补晋兵志》一卷。正文虽然仅寥寥数千言,而分注极详,一代制度恍然如见。文廷式有《补晋书艺文志》八卷,秦荣光有《补晋书艺文志》四卷,吴士鉴有《补晋书经籍志》四卷,黄逢元有《补晋书艺文志》四卷。各有长处,而廷式之作较善。补表的缪荃孙有《后凉百官表》一卷、《南凉百官表》一卷、《四凉百官表》一卷、《北凉百官表》一卷、《夏百官表》一卷、《北燕百官表》一卷。盖因万斯同《历代史表》仅有汉、赵、后赵、成、秦、后秦、燕、后燕、南燕,加以练恕《西秦百官表》,亦仅十国,乃采《晋书》载记、《太平御览》、姓氏书及金石拓本,以补二人所不逮,实足与前贤相抗衡。
属于《魏书》部分的,有温曰鉴《魏书地形志校录》三卷。曰鉴以《魏志》常有讹误,乃取两汉晋、宋、隋各志,参以《水经注》、《元和郡县志》、《太平寰宇记》、《舆地广记》、《读史方舆纪要》诸书,更旁参以全祖望、赵一清、洪亮吉诸人的考证,证其疏误,补其阙漏,元魏一朝的幅员乃清楚可见,实可与吴卓信的《汉书地理志补注》比美。此外陈毅有《魏书官氏志疏证》一卷。
属于《隋书》部分的,有杨守敬《隋书地理志考证》附补遗九卷。守敬此书稿凡五易,前后历三十年乃成,实为《隋志》的功臣。姚振宗又有《隋书经籍志考证》五十二卷。《隋书》十志皆包括梁、陈、齐、周、隋五代。《经籍志》以隋代官私书目所谓见存者,先录为长编,附以梁代之所有,但其中有见于前复见于后的,注于此复注于彼的,而注文亦多不与本文相维系,皆以意为比附,于撰人时代又每多离合失次,章法殊未能尽善。先于振宗而为书的有章宗源《隋书经籍志考证》十三卷,其稿未全,仅《史部》十三篇而已。振宗此书,适可弥补其缺陷。其采辑几于全备,凡叙一书必详其源流根本,后自加案语,多精确无可移易。梁启超誉为目录学的权威,实非过甚。此外张鹏一亦有《隋书经籍志补》二卷。
此外属于《南北史》的,有汪士铎《南北史补志》十四卷,又有《南北史补志未刊稿》十三卷。属于《宋史》部分的,有王仁俊《西夏艺文志》一卷,附刻于其所辑《西夏文缀》中。属于《辽史》部分的,有缪荃孙《辽艺文志》一卷,附刻于其所辑《辽文存》中。王仁俊《辽史艺文志补证》一卷,附刻于其所辑《辽文萃》中。属于《明史》的,有傅以礼《残明宰辅年表》一卷。
在近百年中,还有一些史学著作,虽然不是补正各史表志,但是专考某一史事,钩稽全史,旁参他书,而使其事昭然若揭,可以与正史相表里,在这里也该带便述及。此类著作有徐松《汉书西域传补注》二卷。松曾以事谪伊犁,因此对西域史事地理均极为留心,除此书外更有《西域水道记》五卷、《新疆赋》一卷、《新疆识略》十二卷(代松筠撰),此书博采他书,更证以本身的见闻,后来王先谦《汉书补注西域传》部分几乎是全采此书。松又有《唐两京城坊考》五卷、《唐登科记考》三十一卷。松精研两《唐书》,《全唐文》的纂录即出其手。此两书除正史外更参以笔记碑铭,为研究唐史的权威之作。劳格有《唐郎官石柱题名考》二十四卷、《唐御史台精舍题名考》三卷。所搜采的材料亦均很完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