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展望：元宇宙的发展趋势

目前在中国和世界都出现了元宇宙热，甚至让人不能不担心这种突然吹起来的“元宇宙泡沫”会不会在一瞬间就归于破灭。但是，从元宇宙的概念和基本宗旨来看，目前呈现出来的现象只不过是元宇宙的部分构成因素，一切都还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工业元宇宙引发中国业界讨论是在2020年，紧接着北京、上海、广东、重庆、山东、河南，以及武汉、无锡、合肥、沈阳等地纷纷出台元宇宙支持政策。截至2022年11月，全国共有十七个省份、四个直辖市以及香港、澳门特别行政区发布了“元宇宙开发计划”。仅就工业元宇宙而言，中国政府的设想是在2025年之前基本建成智能制造支撑体系，因此这五年间可以视为中国元宇宙时代的黎明期。[10]根据专业分析，元宇宙底层技术突破将在2022—2027年期间、产业跃升变革是计划在2027—2032年这段时期实现、预计工业元宇宙雏形将出现在2032—2042年之间，[11]因此不妨把2025—2030年期间划归元宇宙要素普及期，把2030—2040年完善和应用类脑型设备、加强人工智能对文化和社会的认知和考量的技术发展阶段作为元宇宙全面实现和巩固期。

从社会经济的角度来看，在元宇宙黎明期，网络游戏引擎、三维计算机图形制作工具等越来越丰富多彩。除了网游之外，展销会、歌唱会、体育竞技的虚拟共创也开始增加，VR头显等联结元宇宙和现实世界的设备热卖并开始普及，为VR社交活动提供服务的平台的人气不断升腾。在这个阶段，元宇宙主要作为现实世界产品、服务以及观光产业的无疆界推介窗口而发挥功能，人们可以通过线上不受时空距离的限制而深度体验营销广告的标的物，并在线下进行购买和消费。到元宇宙普及期，各种应用程序和虚拟代理人都会大量涌现，经济和社会的价值取向势必越来越从现实世界转向虚拟空间。一般而言，作为数字原住民的Z世代基本能熟练地进入元宇宙生活和工作，其他大多数人也都或多或少能使用元宇宙的某些功能。

在2030年之后的全面实现期，元宇宙应该已经在社会中深深扎根并且开花结果，几乎所有人都适应了元宇宙的生活方式。那时全面开放式的元宇宙或许最终会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包罗万象的主题公园：以营利动机和创意为媒介，通过现实世界的模拟和升华来拓展物质的、精神的生活空间；这里提供多种多样的产品、服务以及体验，既有鲜明的个性，又有普遍的快意，更重要的是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在这样的元宇宙时代，人工智能将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人类的代理者，机器与人一同工作和生活，也许将来一个用户周围会存在好几个AI代理人发挥不同的功能。这样人机共存和沟通的方式，势必对人的身份认同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产生深刻的，甚至是革命性的影响，社会形态也会随之发生质变。正是在这层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元宇宙代表人类的未来。[12]

在全面开放式元宇宙中，势必存在自由的混沌，同时也会从混沌中自然生长出某种关系性的秩序。这种在混沌边缘形成的秩序会使法律制度设计具有什么样的崭新特征？元宇宙的关系秩序与现实世界的既有法律秩序之间应该如何衔接？从具有明显复杂性且不断自动运行的生态网络中涌现出来的新现象将如何依法治理？元宇宙文化将陶冶出什么样的价值指向和正义观？元宇宙现象将给既有的法律与社会带来什么样的“地壳变动”？从现在起，法学理论界就要直面这类数字时代的挑战，寻求解答的方案。

[1]赛博空间作为科学概念是1990年代初正式确立的。See Michael Benedikt （ed.），Cyberspace： First Steps，MIT Press，1991.

[2]详见［英］弗里德里希·冯·哈耶克： 《货币的非国家化——对多元货币理论与实践的分析》，姚中秋译，新星出版社2007年版。

[3]徐赐豪：《全球元宇宙2022年终盘点：704笔融资共获868.67亿元，中国诞生4只独角兽》at https: //cdn.modb.pro/db/601861。

[4]Tim Sweeney，“The Open Metaverse Requires Companies to Have Enlightened Self-interest”，See Column “Games Beat” of Venture Beat，published on January 27，2021，at https://venturebeat.com/games/tim-sweeney-the-open-metaverse-requires-companies-to-have-enlightened-self-interest/.

[5]Matthew Ball，“The Metaverse： What It Is，Where to Find It，Who Will Build It”，See MatthewBall.vc，published on January 13，2020，at https://www.matthewball.vc/all/themetaverse.

[6]段海波：《元宇宙vs.数字孪生：技术演化的视角》，微信公众号“数字化企业”（原出处：《数字孪生体实验室》）2022年2月13日推送文的第1节“Metaverse的技术时间线”。参阅清华大学新媒体研究中心：《2020—2021年元宇宙发展研究报告》，https://coffee.pmcaff.com/article/13；《“元宇宙”与技术治理》专辑，载《探索与争鸣》2021年第12期；龚才春主编：《中国元宇宙白皮书》，2022年1月26日发表。

[7]［韩］金相允：《元宇宙时代》，刘翀译，中信出版集团2022年版，第4页。关于元宇宙现实功能的分类化描述，还可参阅Pat Bocchicchio，“The Metaverse Explained Series”，esp. Part 1 “An Inside Look” and Part 2 “Why It Matters”，LOUP，Nov.28，2018。

[8]中信建投证券研究所：《元宇宙火爆背后的逻辑及投资机会》，载东方财富网2021年12月14日。关于网络社会的关系主义秩序和复杂性规则，Cf. Gidon Gottlieb，“Relationalism：Legal Theory for a Relational Society”，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Law Review，Vol.50，No.2 （1983），pp. 567—612； ［美］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夏铸九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版；Salomé Viljone，“A Relational Theory of Data Governance”，The Yale Law Journal，Vol.131，2021，pp.573—654。

[9]关于互联网3.0的基本特征和优势，参阅姚前：《Web3.0：渐行渐近的新一代互联网》，载《中国金融杂志》2022年第6期。

[10]参阅亿欧智库： 《2022中国元宇宙产业研究报告》，第5、7、9页。

[11]同上，第38页。

[12]参阅马修·鲍尔：《元宇宙改变一切》，岑格蓝等译，浙江教育出版社，20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