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母龙与雏龙
说实话，对于之前所发生的那些种种状况，阿戈斯心中是并未抱有什么负罪感的；
现在他所担心的，也只是奥菲利亚会否因仇恨而生出逆反心，进而在龙巢位置的询问上，给自己带来些额外的困难；
比如，不肯对自己说出龙巢的具体位置，亦或干脆谎报成其余龙种的巢穴，在时间乃至安全方面给自己带来损失。
但没办法，原本的计划因权限不足而被搁置，阿戈斯只能在心中先整理好条件与相应的说辞，再经由系统唤醒了奥菲利亚休眠中的灵魂。
只片刻后，就见前方卷缩着的龙魂从休眠中苏醒，缓缓张开了那比阿戈斯大了数十倍的魂体；
旋即，一双如有岩浆在当中流淌般的邪恶眼眸，于睁开后在警惕中带有些睥睨的看向周遭...
于是，奥菲利亚魂体的视线或者说感知能力，就被眼前那有着红底金纹鳞甲的雏龙所吸引；
她有预感，这头看着似比普通雏龙略大些的小家伙，绝对和自家间有着某种十分紧密的关系。
然而，还不待她针对此事再去细想些什么，就有另一道使她更难忘的记忆涌入心间；
于是，不可遏止的愤怒便由此升腾...
她想起来了，若没意外的话自己这是已经死亡了，而且是很耻辱的死在了凡俗军队手中；
尽管，对于那次的失败她有许多借口能找；
比如，期间长久存在的养分与能量缺口，拉低了她于客观层面上的战力状态；
再比如，长期处于失控状态的情绪状态，又从另一个层面中降低了她战前的警惕，及战斗中的抉择等重要影响因素；
但是，无论有再多的借口，来为那场失败进行开脱，却也无法挽回此时此刻已然败亡的事实；
于现状前，任何理由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
于是，无论是阿戈斯还是奥菲利亚自己所预想的，那种无匹又激烈长久的愤怒都未在此刻被展现；
在阿戈斯诧异的眼神中，奥菲利亚竟只在记忆升起的最初时，于升腾的愤怒中嘶吼了数声；
而后，其魂体便从眼神开始短时间内趋于平静，只默默收拢起了先前嘶吼时，所张开的那双巨大的蝠膜翅...
····
“倒是奇怪....吾似乎变得更冷静了些，难道是已经死了的缘故吗？”
如是喃喃中，她缓缓伏低下身体又向前撑着脖颈，将巨大的头颅慢慢伸至阿戈斯面前；
而后，使魂体假形于视线的感知聚焦向前方，在就那般定定注视了阿戈斯好片刻后，才又骤然开口询问着说道，
“就是你吧？吾腹中那迟迟不肯降世的第三枚卵？那导致吾败亡至此地步的罪魁祸首？折磨了吾数年之久的难产龙种？”
“想来没错...”
“很好，你这是陪吾一起死了吗？”
“并没有，吾还在这世上活的好好的...”
静默片刻，不知期间想了些什么的奥菲利亚，于不久后才又继续开口说道，
“是么，看来这破烂世界也终于迎来了异体龙，想来你也会带来些不一样的新风貌吧？”
就这么注视着害自己身死的祸首，奥菲利亚于平静中缓缓开口如是道，
“所以呢？既然有能力跑来这未知的地方觐见吾之龙魂，想必是有求于吾，甚至还有信心说服吾放下对你的恨意？”
“只能说有些把握吧...”
“那就说说看，让吾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条件，竟能让你有把握说服吾，一个被你害死的愤怒龙母？”
收回前撑的脖颈，奥菲利亚又高高昂起魂体的首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雏龙如是说。
“奥菲利亚....”
于是，阿戈斯唤出了得自索菲亚口中的称谓，并于此间浮起至与之相同的高度后，才又昂着脖颈好似是在宣告般庄重道，
“吾，乃这世间绝无仅有之金红龙阿戈斯蒂诺，想必在看到吾这具瑰丽梦幻的魂体后，你多少也能够相信这一点....”
“魂体？倒是个挺别致又很合适的称呼，至于说，你这前缀了这么多形容词用以掩饰的弱小灵魂...”
先抬爪感受了番质感，又抬眸更仔细的看了眼雏龙的鳞甲，没感觉到与肉身有何区别的奥菲利亚，只在微微点头后才又说道，
“唔，看上去倒也挺像那么回事儿，所以继续吧，吾正在听着呢~”
没理会母红龙那有些傲慢的态度，阿戈斯只按照事先所准备好的腹稿，继续阐述着说道些似是而非的言语....
····
“之前，吾在你腹内的卵体中被孕育时，之所以会产生极多的养分需求，实则就是卵体中的那具红龙胚胎，无法承载吾天生的金红龙魂；
“所以，吾灵魂中的本能就开始求取生机，许是因吾在灵魂方面的潜力足够高，遂提前触及了虚空中的巨龙传承；
“又因为当时特殊的状态与需求，进而于传承中，获得了能在当时存活下去的两种天赋....”
言及此处，阿戈斯第次的伸出两根指爪，在对方那明显提起了些兴致的眼神注视中，再次信口开河着一个个的介绍说道，
“第一个天赋‘灵魂庇护’，能以消耗定额养分与能量为代价，长期保存自己乃至其余旁者们，失去了肉体养护与承载的灵魂。”
“唔....倒是第一次碰到这类传承，竟不是知识类、成长类、躯体类、亦或是术法类，而是极具有使用方向限制的特殊天赋么？”
此时，于心中已隐隐猜到了现状与条件的奥菲利亚，便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好奇、更几分忧心，用比先前明显好了许多的语气，再度出声询问道，
“所以说，这里并非是什么特殊的冥府世界，而是你那天赋所附带的某种灵魂空间？”
“的确是这样的没错，为了保全你的龙魂使之不至于真正死去，吾可是每天都在耗费巨额的养分与能量...”
闻言后，到底是不想死的奥菲利亚，甚至在嘴角牵扯出了两分笑意，竟似是隐隐带上了点讨好的意味，能屈能伸间几不复先前的傲慢模样。
见此，阿戈斯在心中默默思索着，究竟是龙躯对性格的影响强大至斯，又或者她本就是这种看碟下菜的摇摆性格？
但无论如何，这对眼下的阿戈斯而言确实是件好事儿，所以他也没借机摆什么姿态的继续编造道，
“第二个天赋‘血肉掌控’，让我获得了能重塑甚至生造一副躯体的能力....
“而后，就开始于本能中利用此天赋，来改造卵体内的那具红龙胚胎，使之渐渐变的足以能够承载吾魂；
“也即是，如今这副金红龙躯的初胚....”
····
听闻此言，奥菲利亚魂体的眼神都明显更亮了几分；
很显然，她从阿戈斯所描述的那两种天赋中，看到了某种希望....某种能为她带来新生的希望。
而在她灼灼目光的注视下，阿戈斯则不慌不忙的继续道，
“至于代价，就是大量能量与养分的急速消耗，这也是当时向你索取大量供给的主因...”
言及此处后，阿戈斯也终于准备说出心中预备已久的条件，
“想必也听出来了，将来吾定然会有能力，让你重新复活在这个世间，而且，还能是在一副更有潜力的躯体中复活...”
“将来？！”
或许是先前的幻想太甚，索菲亚在捕捉到这个词汇后，心生便升起有浓浓的失望，并就此再次焦急询问道，
“难道就不能是现在吗？为什么非要等到未来不可？！”
····
“很遗憾不能是现在，先看看吾这还是雏龙阶段的灵魂吧，吾的两项天赋此时同样如此，也还没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摇头表示着遗憾，阿戈斯看着母龙魂体的眼睛状似真诚道，
“因为之前在卵体内对吾躯体的重塑，导致天赋如今正处在漫长的恢复期内，预期会在五至七年后才基本恢复...”
“这么久？”
“嗯，谁让吾还只是头雏龙而已呢？等再长大些后，或许缓冲期就会缩短许多吧。”
“明白了...”
无论如何，奥菲利亚都不可能放弃这次难得的生机，所以在别无他法的状况下，她只能选择妥协与相信阿戈斯，相信他的天赋也相信他会在能力恢复后，第一时间再过来复活自己....
于是，在等等情绪中她患得患失的询问道，
“说说看，你究竟需要吾做些什么？”
至此主客异位，阿戈斯更显不慌不忙的阐述说，
“大致有两点，首先，吾需要你龙巢的具体位置和麾下状况…
“然后，还需要你复活后为吾效命百年的承诺。”
“这....龙巢的位置倒还好说....”
失去龙躯后，似乎就连对财宝的渴求都降低了许多，此时尽管母红龙心中依旧很是肉痛，却也如实道出了龙巢所在方位。
然而，当阿戈斯又询问了一遍其麾下状况后，奥菲利亚才犹犹豫豫的艰难开口道，
“没了...”
“没了？什么没了？你麾下的仆部吗？”
阿戈斯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回忆起了当时第二次还是第三次苏醒时，曾在系统面板中发现了同属恐惧等负面情绪，但似乎既不属于被母龙劫掠的角蛮部，又不来自被屠戮的前几批伐龙队；
如今想来，或许是她对自己麾下的仆部下手了，而那些信力则也来自于他们？
•••
“当时不是饿疯了吗，不耐烦又暴躁的发泄下，就把几个负责供给的仆部给吃掉了，剩下的自然也就都跑出了吾之领地...”
瞧阿戈斯面露失望，她又赶忙做出补充道，
“但他们都是红龙身前的贱骨头，一代代繁衍下，早就已经习惯了我们的糟糕脾气，并且也适应了孤峰领地的生产与生活环境；”
“而且，看你现在的模样吾应该死去了没多久？只要吾身死的消息还没传到黑森林，就没谁会愿意或敢于接纳他们....一群有着吾之气息的坏脾气红龙裔，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偷偷溜回到孤峰领地了~”
“是么....希望如此吧....”
阿戈斯倒是不好对此抱怨什么，因为导致母红龙情绪频繁失控的源头，肯定还在当时正索取着大量养分的他自己...
有介于此，他并不是很有底气的让过了此话题，只心中期待着她后续的那些言语成真；
而后，却又听闻母红龙犹豫着说道，
“还有百年效命的事儿，你应当也已通过降生时的传承知晓了才对，这世界可没办法让我们成长到壮年期；
“甚至于，在进入成年后就不应该留在这里太长时间，否则就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后续成长....”
这一点阿戈斯倒也知晓，并且又因对金龙系传承知识的获取，他或许比母红龙知道的还更多些；
比如，金属龙系那边存在有不知条件为何的例外，能长期维系一至两头壮年龙于休眠中存世，以作为整个金属龙种群的守护者。
····
“吾若真的留下为你效命百年，就相当于在给自己的未来制造缺陷，会影响吾以后突破老年与极老年...”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到时候自然会有双方都能满意的方案....”
“好吧，吾明白了....如若能做到不影响未来的成长，那可以给出为你效命百年的承诺。”
“嗯，那就先这样吧，吾需要离开来了，你呢？是想保持清醒状态？还是让吾帮你进入深度休眠？”
“能让我看到外面的世界吗？”
“能，但需要耗费额外且为数不少的资源，所以吾只能偶尔才让你看看外面。”
“那好吧...就让吾先进入休眠状态吧，等你认为合适的时候再来唤醒吾，再让吾多看几眼外面的世界...
“哪怕只这样，吾其实也是能够帮到你许多的，比如孤峰龙巢周遭、乃至整个黑森林的龙种势力分布，你总归需要有渠道来获取吧？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来问吾呢？”
想想还真是这样，于是阿戈斯便也就点头应下道，
“可以，只最近吾就会再唤醒你一次，相信到时你会对未来的新生更有信心。”
“好，吾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阿戈斯准备，让她也看看计划中的那场仪式....
想必，在看到自己本已死去的龙躯，竟真于莫名的祭典中当众复苏，母红龙会在对承诺之新生更有信心的同时，也多少会不吝提供些信力给自己吧？